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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突围(2)


在十几年后,将会有一位伟大的撒拉逊统帅如此称赞道:阿颇勒是叙利亚的眼睛,而阿颇勒城堡则是这只眼睛中的瞳孔。

    能被如此夸赞,阿颇勒城堡当然不可能只是一座大而无当的空城。正如人们所熟悉的,它有三重门,每一重门都连接着高大又厚重,绵延了数千尺的城墙。

    南门,也就是阿颇勒城堡唯一的出入口,但也有些人将之称为苏丹门。因为无论是新苏丹还是老苏丹,都必然会从这座门中走进去,或者是被运出来。

    它朴实而又庄重,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在门楣上方镌刻着一段苏丹努尔丁亲笔写下的箴言——“真理如镜”。

    穿过这道门,你就能看见一座座鳞次栉比的建筑,但这些建筑明显地矮小和密集,因为居住在这里的并不是苏丹和他的大臣,而是服务于他们的宦官、士兵和仆从,他们虽然也是阿颇勒城堡的一部分,但正如每日的阳光和雨露,他们或许可以享受到其中的一部分,但肯定不是最多和最好的。

    即便如此,他们的待遇和荣耀也已经超过了这座城堡之外的人。

    第二层中则被称之为双狮门。因为在门扉两侧各雕刻了一只狮子,它们栩栩如生,怒目而视,仿佛是两个最为警醒的守卫,牢牢的守护着城中的苏丹。有时候,一个埃米尔或者是法塔赫,也会自称门前的双狮,就是将自己比喻为这里的两头猛兽。

    而在双狮门后,就是沿着这座丘陵的走势而矗立起来的宫殿群,大大小小总共有十来座,但没有苏丹的妃嫔在此居住,这里是苏丹召见臣子以及处理国事的地方,其中最常用的就是王者厅和宝座厅。

    与人们想象的不同,苏丹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并不会允许所有大臣都与他拥挤在一个地方——也不可能,赞吉王朝依然沿用了古老的行省制度,当然,苏丹之下,只有奴隶这句话并非虚言,但苏丹的奴隶拥有着君主赐予的巨大权柄——一个地区,或是一个行省的管理权。

    虽然说苏丹对他们依然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但如果他们能够获得苏丹的信任,并且确保所督管的行省每年都能将五分之一的收入稳妥的送进苏丹的国库,一般而言,苏丹不会蛮横地干涉他对行省的治理,毫无疑问,这种统治方式会培养出数之不尽的野心家。

    当一个苏丹能够如努尔丁一般具备超出常人的智慧、武力和人们的尊崇时,放眼望去,在他面前都是倒伏的麦子。可如果他变得软弱了,或是老了,又或是没有一个能够继承这些的子嗣,这些温顺的作物就会瞬间变做锐利的荆棘,将君主刺得鲜血淋漓,浑身疼痛。

    第三重门并没有确切的名称。因为它连通着苏丹的后宫,人们对苏丹的女人们必然充满了好奇,但没人敢在这里放肆——只可能有些最为胆大妄为的家伙们喝多了葡萄汁的时候,将之隐晦的称为玫瑰门。

    产生了异动的就是比邻玫瑰门的王者厅、宝座厅和掩藏在玫瑰门后的宫殿,有很有可能,王子们就是在这里召集了他们的人,而玫瑰门后的暴动,则可能是在针对苏丹的三位夫人。一旦血淋淋的继承权之战开始,两位王子所想到的必然就是去劫持或者是杀死对方的母亲,他们的母亲并非没有身份和来历的女奴,生死的意义也自然不同。

    但很显然,两位夫人也不是毫无准备的。但无论是那两座最为重要的厅堂还是苏旦的后宫,距离基督徒骑士们暂居的地方都有着一定的距离,毕竟谁也不会将敌人的使团放在要塞的心脏位置——如今倒成了他们的优势。

    而在第二重门,也就是双狮门之后,居所以矮墙或是林木间隔,他们与另一处地方间隔着的就是一处橄榄林,塞萨尔倒不必担忧他的骑士们会在黑夜中失散。即便不曾得了天主的赐福,这些从不缺乏鱼类和肉类摄取的骑士们在夜晚所能看到的东西,也要比平民多得多。

    而就在踏出橄榄林的前一刻,塞萨尔突然停了下来,他身后的骑士不明所以,但也勒住了自己的坐骑。

    不多会,他们就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一阵喧嚣声,若弗鲁瓦无声地吹了一声口哨——那个方向是大马厩。

    因为赞吉王朝所采取的行省制度,日常在苏丹面前侍奉的可能就只有大维奇尔和少数几个官员。如果他要对某处行省的总督行使权力的话,就会把他招到阿颇勒来,双狮门后有一部分宅邸是为他们准备的,足以容纳上千匹骏马的大马厩也同样只为他们服务。

    那时候撒拉逊人也要求基督徒将他们的马匹放在大马厩里一起看护和喂养,但被若弗鲁瓦坚决地拒绝了,或许还有人暗自嘲笑这些基督徒全都是一群胆小怯懦的家伙。

    现在随着那些嘈杂的人声渐渐逼近,所有的基督徒骑士都在心中喊了一声上帝保佑,并且向若弗鲁瓦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原来是动乱发生的时候,有一股不知道属于哪个法塔赫或者埃米尔的队伍想起了这里,这些士兵袭击了大马厩,他们从中挑选最好的马给自己留下,或许还牵着一匹或者是两匹,但更多的他们没法带走,也不可能找到一个商人出售。

    于是,他们就做了一件残忍的事情,那就是将剩下的马匹迅速砍死,然后在马厩里放火。他们满身鲜血,得意洋洋举着燃烧旺盛的火把,大声地感叹着自己的幸运。

    也幸好如此,适应了强光的眼睛扫过橄榄林的时候,根本无法察觉黑暗中静静矗立着的骑士们。他们吵吵嚷嚷的自基督徒面前经过,最近的一个士兵,只需要略略转头就能看到距离他不过百尺的塞萨尔,但他没有。

    自始至终塞萨尔和他的骑士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耐心的等待对方远去才策马走出了橄榄林,将自己暴露在钴蓝色的天光下。

    守在双狮门前的士兵,又恰好是卡马尔收买过的那些人。他们一见到基督徒的骑士们就立即戒备起来,但他们的首领随即便看到了从塞萨尔身后侧过身,露出面孔的卡马尔。

    “大人,”他惊异地叫道:“您怎么在这里?”

    “放他们走,”卡马尔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疲惫地命令道:“至少此刻他并不是我们的敌人,我雇佣了他们,让他们护送我们离开阿颇勒。”

    这个我们引起了士兵的注意,随后,他又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毕竟每个大臣进进出出都要经过双狮门,“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问道:“新苏丹会需要你们的。”

    “我并不这么觉得。”回答他的并不是卡马尔,是另一个大臣。在此之前,他为他的君主努尔丁以及叙利亚的所有民众管理着整个国度的财政。

    他用一个古怪的姿势侧过身体。这时候士兵才发现,对方竟然是被一根腰带捆绑在一个骑士身上的,他正感到迷惑不解,却见到这个老人举起了双手,或是说,双臂,光秃秃秃的手臂上并没有双手,“这是二王子砍掉的。”他说,“因为他向我要钱,他不相信国库里只有这么一点钱。”

    但那是真的。苏丹努尔丁为了发动对亚拉萨路的远征,消耗了一笔旁人无法想象的钱财,而这笔钱财应当在今后的几年内逐步的填充回来。毕竟叙利亚的每个行省都在不断的为阿颇勒运来金子,银子和丝绸。

    但二王子并不相信,他认为这个老人不是有意欺瞒,就是已经投靠了他的兄长,又或是自己贪污了这些钱,他对其严刑拷打,并且在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时砍掉了他的一只手,随后是第二只手。

    “你问卡马尔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他不在这里,那么我现在可能已经失去了我的双手,双脚,还有我的脑袋。”这位大臣为人正直,德高望重。即便是一个看门的守卫,也知道他是朝廷内不可或缺的一个人。甚至他之前已经多次以年老体衰向苏丹努尔丁提出辞呈,努尔丁却一直没有同意,就是因为找不到比他更为廉洁而又聪慧的人来占据这个职位。

    “那么,至少还有个大王子呢。”他磕磕绊绊地道。

    “大王子也不遑多让。”另一个大臣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人,他也是他们的同僚之一,他被大王子割掉了舌头,他犯了什么罪吗?当然没有,他只是不愿意说出一些违心之言。

    “可是你们离开了阿颇勒又能到哪里去呢?”

    “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叙利亚很大,实在不行……”卡马尔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们若是留在这里,必死无疑。所以如果你还是一个撒拉逊人,还愿意为这个伟大的王朝保留残存的一丝生机,就打开门,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守卫沉默了一会,他看向他的同伴们,同伴向后退了两步,更有几个人奔过去打开了门,他们被卡马尔说服了,塞萨尔微微的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在这里浪费哪怕一点时间,现在的阿颇勒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他不能去赌上帝究竟给他们留了多少时间。

    不过在踏入甬道之前,他还是谨慎的抬头望了望甬道顶部那些被格栅封住的洞口,洞口上方也有一条甬道,连接着城墙上的小房间,当敌人来袭,或者是苏丹想要处理掉某个野心过大的家伙时,他就会命令士兵们从甬道上方的洞口倾倒烧沸的粪水,或者是滚热的油脂,一下子就能将甬道里的人烫得浑身溃烂,手足尽毁。

    幸好这些士兵们是真心诚意的,他带着骑士们快速的通过,而双狮门与南门(苏丹门)中间的路程也仍旧充满了危险——幸好此时这些士兵们都已经接受了两位王子的贿赂,或者是招揽,正在为他们的苏丹战斗,留在这里的士兵并不多,还有一些宦官与仆人,但也只敢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甚至不敢窥视一二。

    但在苏丹门前确实还有一小股军队,他们是属于一个法塔赫的努比亚奴兵。不久前,他们的主人投靠了大王子,发誓要为他除掉那两个碍眼的血亲,今晚,他要他们守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塞萨尔他们——如果二王子没有死在玫瑰门,或者是双狮门里,他就得死在苏丹门。

    这些撒拉逊士兵看到他们,就已经举起了长矛,但塞萨尔纵马飞驰,一瞬间便来到了他们面前,出乎这些士兵预料的是,闪烁着光芒的并不是刀剑,而是金币,它们被随手洒出,至少有上百枚,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无比的响声——这个响声比世间的任何乐曲都要动听,几个士兵立即丢下武器,扑上前去拼命地从马蹄下抓起那些金币,并且塞到自己的怀里。

    另外一些士兵也发出了怒吼声,但不是因为看见了敌人,而是他们的同僚竟然敢不顾他们,率先抢夺这些金灿灿的小东西。

    不过他们也不用太过失望,因为塞萨尔又洒下了一把金币,金币翻滚着,洒落到了各处,滚入了缝隙和孔洞之间,让士兵们变得更加急切。

    骑士和一些扈从跳下马去准备打开苏丹门,但在此时,这支队伍的队长却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他不但没有让开,还呼喊着士兵们重新捡起长矛,“他们有更多,更多,更多的金子,不要放他们走!”他喊道,但他的声音似乎并没有能够传达到他的士兵耳中。

    听见了这句话的是塞萨尔,而塞萨尔的回应也很干脆。他策马上前,人们甚至没有看到他如何挥动长剑,那个小队长就已经连同他手中的长矛一起被一分为二,他的上半身跌落在地上的时候,还面露惊诧之色,似乎完全不理解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而此时,沉重的门扉已经被推开,纯净的幽蓝光线下,是陡峭的台阶,道路和显得格外灰暗与方正的房屋。

    一个不知为何出现在街道上的撒拉逊人看到了他们,他举着手,似乎想要呼喊,但突然之间,他的头向一侧歪去,随即是被带动的整个身体,弩箭贯穿了他的头颅,但这不是某个骑士的所为,而是一队手持刀剑与弓箭的突厥人,他们拉起面巾掩住了面孔,只露出了眼睛,目光凶狠。

    他们也看见了基督徒的骑士们,塞萨尔没有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向着他们冲去,带着他的骑士,只一刹那,就将这些突厥人践踏于马蹄之间,斩杀在刀剑之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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