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卵的名字是荆小予给取的。

    原本荆未眠拉着陆敛白一块给小鱼卵取了好几个。

    说是一块给小鱼卵取名，但实际上都是荆未眠自己翻书取的，陆敛白在这件事上一点主见都没有，她取什么都说好。

    荆未眠问不出来半点意见，只得找来她的宝宝帮忙。

    于是，母子俩一块翻了整整两天书籍，用心取了十几个名字。

    到投票决议的时候，荆未眠偶尔听到哪个备选名字好歹还会挠头思考思考寓意好坏，反倒是陆敛白，不论听到哪一个都还是风雨无阻点头说好。

    最后全票通过的是荆小予给取的——

    陆阮。

    是的，投票决议的还包括小鱼卵自己。

    小鱼卵聪明机灵得很，全程贴在壳壁上听着妈妈和哥哥给自己取的几个名字。

    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直到听到“陆阮”这两个字，小鱼卵当即啪唧一下翘起自己那条又短又莹白的小鱼尾，还点了点尾鳍尖尖，对这个名字表示高度认可。

    和荆小予当初孵化啃壳的时候不太一样，陆小阮胆子特别小，也较为娇气。

    平时自己乖乖待在卵壳里汲取养分努力长大，这几天小蹼软骨稍稍长开了一些，就连鱼嘴幼齿也已经长到有点可以啃壳的硬度了。

    可即便如此，在没有亲族陪伴的情况下，陆小阮自己是半点也不敢靠近啃壳的那一块位置的。

    每次都要等到亲族睡醒了轮流过来抱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安抚摸摸的时候。

    陆小阮才敢伸出她两只粉嫩的小蹼爬到壳壁上边，小尾鳍一鼓一鼓地使劲扭动，继续开工啃壳。

    不出几日工夫，壳壁上已经出现了大半圈来自幼鱼歪歪扭扭的齿痕，全是陆小阮努力给啃出来的。

    荆未眠本以为她天天醒来眼巴巴捧着小鱼卵研究啃壳进度已经够着急了。

    这天晚上从贝壳小床抱起小鱼卵鼓励似的抚摸了一会，忍不住抬头跟陆敛白哼唧抱怨，“阮宝啃得这么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陆敛白面容稍沉，看起来比她淡然许多，说出口的话却让荆未眠一整个呆愣住——

    “没事，阮宝今天比昨天多啃了六次壳，已经进步很多了。”

    荆未眠瞪了瞪他，好久都没说话，“……你这……怎么计算出来的？”

    陆敛白伸指轻轻触碰在壳壁齿痕上，“这儿，我每天都会给阮宝拍照记录啃痕。”

    荆未眠：“……”

    好吧，这陆敛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波动起伏的样子，暗地里却已经严谨到开始数上小鱼卵的啃壳次数了。

    可见陆敛白对小鱼卵的紧张程度比她还要夸张得多。

    不仅如此，荆小予在监督自己妹妹破壳这件事上更是青出于蓝。

    每天放学回来都要带着小鱼卵下潜到孵育区孵一会，甚至做功课的时候也总不放心，宁可把课本抱到贝壳小床旁边，一边学习一边陪着妹妹啃壳。

    可以说，陆小阮便是在亲族们细致入微的呵护孵化下一点一点地成长蜕变。

    终于在某天清晨，陆阮破壳了。

    当时陆敛白起来以后和往常一样去给小鱼卵的卵壳表面喷了喷营养液，使得小鱼卵可以通过渗进裂痕的营养液汲取养分补充体力啃壳。

    并且，这种营养液还有助于软化人鱼幼崽的壳膜。

    喷完营养液后没多久，隔着那层薄薄的壳壁，陆小阮用鱼尾尖跟亲族的手指头贴了贴，很快又开始新一天的爬上爬下啃壳日常了。

    陆敛白本想多观察半个小时再去叫老婆起床的，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声熟悉的“咔嚓”声响起。

    壳裂了。

    陆敛白谨记着荆未眠之前交代过自己的，无论何时都要让自己参与看到小鱼卵破壳的画面，因而，陆敛白只停顿了半秒不到，立即跨步回到床边。

    伸臂一揽，将还迷迷糊糊卷着床被睡觉的人鱼老婆从床上捞了起来。

    “陆敛白？……”

    荆未眠被猝不及防抱起来以后，脑袋拱了拱他的胸肌，粉色尾鳍也下意识缠住他的腿部。

    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陆敛白突然把她抱起来是要干什么，困倦得说不出完整话来，还想要再埋进他怀里继续睡来着。

    然后……冷不丁就听到了头顶传来陆敛白压低的紧绷声音，“老婆醒醒，阮宝破壳了。”

    荆未眠几乎一瞬间鱼尾打挺从陆敛白怀里胡乱爬了起来，她半条鱼尾都挂在陆敛白手臂间，循着细微的壳裂声，睁大眼睛望了过去。

    小鱼卵似乎也没想到这次刚开工啃了没几口，卵壳就完全裂开了。

    幼小的奶白尾尖迟疑地往裂口戳了戳，没几下，卵壳歪倒一旁。

    紧跟着，珠白幼嫩的小蹼扒住了遍布啃痕的卵壳边沿，撅着尾鳍一点一点往上拱的同时，那张幼小可爱的精致小脸也露了出来。

    雪白的小耳鳍也微微耸动，睁开的眼睛透着珠光一样水亮甜蜜，很笨拙地摇头晃脑，像是在认认真真地嗅闻确认面前的亲族气息。

    “咦呜？”

    荆未眠想也不想伸手过去，“乖阮宝，妈妈抱抱？”

    陆小阮困惑歪着的糯叽叽小圆脸啪叽一下栽进荆未眠的手心里，荆未眠被可爱得心头咿唔乱振，抱崽的动作却无比小心谨慎。

    她把还只有手心大小的小鱼崽抱了过来，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鱼崽笨拙挥动着的小蹼。

    在陆小阮好奇望向头顶上的陆敛白时，温声细语地跟她的小阮宝讲，“阮宝，这是爸爸哦。”

    “叭？”

    陆敛白薄淡的唇角弧度微微一勾，“阮宝好聪明。”

    仿佛是听得懂亲族在夸赞自己，陆小阮翘了翘奶白尾尖，可骄傲啦。

    等陆敛白去给阮宝冲泡奶粉时，荆未眠迫不及待就抱着在她怀里舔舔蹭蹭的小鱼崽从床上起来了——

    “阮宝，走，妈妈带你去找哥哥！你的名字就是哥哥取的呢，哥哥可是天天都在盼着阮宝破壳呢！”

    鱼崽的乳牙幼嫩柔软，亲昵好奇地这咬咬那啃啃，却毫无杀伤力，在荆未眠的鱼尾鳞片上留下一点口水泡泡。

    听到妈妈的话，陆小阮似乎再次捕获到了孵化阶段经常听到的熟悉关键词。

    张了张小嘴，努力了好几遍，还是学不明白，只是吚吚呜呜挥了挥小蹼。

    荆未眠却能通过幼鱼的波动频率自动辨识小家伙是在表达什么，刚要开口教小阮宝叫哥哥，门就从外面被荆小予迫切地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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