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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初代真相:最后的棋手


指尖触到血珠的刹那,那缕金色锁链便如活物般蜷缩了一下。

陆渊没缩手。他反而将指腹压得更紧,像是要把这滴不属于自己的血,按进自己的命里。血珠颤动,微光流转,竟顺着九厄剑的裂痕缓缓渗入,仿佛认得归途。剑身轻震,原本躁动的嗡鸣忽然平息,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喉咙。

他抬脚。

一步落下,地面没有裂,空气没有炸,可四周的时空却像被揉皱的纸,层层叠叠地扭曲起来。一道少年的影子从虚空中踏出,手持断剑,眼神狠戾——那是他第一次斩杀陆家族老时的模样。紧接着,又是一道,披着魔教黑袍,七情丝缠颈,正是夜未央为他挡劫那夜的自己。再一道,剑骨尽碎,却仍大笑着把九厄剑插进天道投影的胸口。

十万次轮回的“陆渊”,全在这条路上等着他。

他们不说话,只是拦。每一双眼睛都写着同一个字:退。

陆渊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而是真笑出了声。

“你们拦我?”他声音不大,却像一柄凿子,砸在层层叠叠的幻影上,“我连自己都杀过十几次,还怕看自己几眼?”

话音未落,九厄剑自行出鞘三寸,剑脊上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纹路,形似“X-0”,一闪即逝。他没看,却知道那是编号——不是人的名字,是实验的序号。

他抬剑,一斩。

不是斩人,是斩“路”。剑光横扫,将整条时空走廊劈成两半。那些轮回的影子如玻璃般碎裂,碎片中传来无数个自己的低语:“你守不住的……你终将变成他……你本就是他……”

声音未尽,已至尽头。

一扇门,悬在虚空。没有框,没有轴,只有一块巨大的青铜碑嵌在中央,上面刻着五个字——地心灵母宫。

门开了。

不是被推开,而是从内部崩解。青铜碑化作尘沙,露出其后一片无光之域。中央,一口棺木悬浮,通体漆黑,表面流转着九道锁链纹,与九厄剑上的渡劫盘如出一辙。

陆渊一步步走过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时间的断层上。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法则在退散,道痕观法失效,连左眼的银河纹路都黯淡如将熄的星。这不是压制,是剥离——仿佛此地根本不承认“修行者”的存在。

棺盖无声滑开。

里面躺着一人,面容安详,眉目如刻,左眉尾一道细疤,与他幼年跌落山崖时留下的伤痕分毫不差。

是他。

又不是他。

那人闭着眼,呼吸若有若无,可陆渊知道,那不是死人。那是——源头。

他站在棺前,九厄剑横于胸前,剑尖指向棺中之人。

“你是谁?”他问。

无人答。

他也不需要答。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从渡劫盘浮现“十号待激活”的那一刻,从血珠带着人性温度的那一刻,从他一次次在轮回中醒来,发现自己从未真正“开始”过那一刻起——

他不是继承者。

他是复制品。

是实验。

是初代阁主为自己准备的……第十次轮回容器。

“有趣。”陆渊咧嘴一笑,肩上的染血布条无风自动,“你说我活了十七年,其实我早就活了十万年?你说我是逆天而行,其实我只是在走你写好的路?”

他抬起左手,指尖再次触向九厄剑的裂痕。

“可你忘了件事。”

“剑,也会做梦。”

话音落,九厄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嗡鸣如龙吟。陆渊只觉掌心一空——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残影,直刺棺木!

“住手!”他低喝,伸手去抓。

可剑光更快。

“噗!”

剑尖没入棺中之人的胸口,不带血,却有一道金色锁链虚影自伤口炸开,如蛛网般蔓延至整个棺体。刹那间,棺内之人睁眼。

双眸无神,却映着陆渊的脸。

“你……”那人开口,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创造了我……却忘了……悖道者……终将噬主。”

陆渊僵在原地。

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这声音,是他自己的。

不是模仿,不是伪装,是本源的共鸣。

九厄剑插在棺中,剑身纹路疯狂流转,渡劫盘九圈古篆逐一亮起,可这一次,不是为逆转法则,而是为唤醒。

唤醒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一剑,不是他挥的。

是剑自己出的。

是剑,在杀它的主人。

“所以……”陆渊缓缓抬头,盯着棺中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我不是你的继承者?我是你的……反噬?”

棺中之人嘴角微扬,那笑容冰冷,却又带着一丝……解脱。

“你比我……更像我。”

陆渊忽然笑了。笑得肆意,笑得猖狂,笑得连九厄剑都跟着震颤。

“好啊。”他一步踏前,站上棺沿,低头俯视,“既然我是你的反噬,那这一局,就由我来收尾。”

他伸手,不是去拔剑,而是将手掌贴在剑柄上,与棺中之人隔剑相对。

“你说我走的是你写好的路?”他声音低沉,却如雷滚过,“可你没写我笑的时候,会露出右边那颗虎牙;没写我每次受伤,都偏要先骂一句‘真他娘的疼’;没写我会为了一个女人,把七情劫当成剑鞘来炼。”

他指尖用力,压下剑柄。

“你写的,是完美的悖道者。”

“可我……是活的。”

棺中之人瞳孔微缩。

刹那间,陆渊识海炸开一道画面——

十万年前,一间纯白密室。一个身穿实验袍的男子,手持九厄剑,站在另一具“自己”面前。那人跪着,满脸血污,眼中却带着笑。

“开始第十次轮回。”实验者说。

可就在剑即将刺入心脏的瞬间,跪着的“陆渊”突然抬手,反握剑刃,将剑尖对准实验者的心口。

“不。”他笑,“这一剑,我来挥。”

画面戛然而止。

陆渊猛然睁眼,冷汗滑落。

他低头,看向九厄剑。

剑身纹路依旧流转,可那道“X-0”的编号纹,已悄然化作一个极小的“十”字,刻在剑脊最深处。

“原来如此。”他喃喃,“不是你创造了我。”

“是你……成了我的祭品。”

棺中之人忽然抬手,指尖缓缓伸向陆渊的面门。

陆渊不退。

反而迎上一步,任那手指触到自己眉心。

冰凉。

可就在接触的瞬间,九厄剑骤然发出一声清鸣,剑身裂痕中,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古篆,如血写成——

守者非鞘,鞘者非剑。

陆渊眼神一凝。

他忽然明白了。

叶孤鸿为何甘愿化剑鞘。

墨九渊为何愿代他赴劫。

夜未央为何宁负天下不负他。

不是因为他们弱。

是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

真正的悖道者,从不需要被守护。

他本身就是守护的代价。

棺中之人的手指,已触及他的眉心。

陆渊闭眼。

下一瞬,他猛然睁眼,左手五指成爪,直插自己心口!

血溅三尺。

他竟以己血为引,将九厄剑的剑柄,硬生生按进自己的胸膛!

“你说我是你的延续?”他咳着血,笑得狰狞,“那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终点。”

剑光贯穿棺木,也贯穿他自己。

黑白二气自剑脊炸开,时茧形态在识海中悄然展开,预示着半炷香后的未来——

剑在,人在。

人在,道崩。

棺中之人终于动容,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情绪。

不是愤怒,不是恐惧。

是羡慕。

“你胜在……敢为天下死。”他低语,声音渐弱,“我败在……不敢为天下生。”

陆渊低头,看着插在自己心口的剑,又看向棺中之人。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咧嘴,露出那颗虎牙,“我本来……真以为自己是个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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