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印刷机的齿轮  “咔嗒”  转动，王磊蹲在机器旁，看着油墨在竹简上印出工整的秦篆。这台机器是用蒸汽战车的零件改的，滚筒上缠着浸过松烟墨的棉絮，每转一圈就能印出三张法典，比人工抄写快二十倍，墨香混着机油味飘得满营都是。

“先生，第一卷成了！”  墨家弟子举着刚印好的竹简跑过来，竹片上的  “杀人者死”  四个大字黑得发亮，边缘还带着蒸汽熏出的焦痕，“赵将军那边送来的盟约抄好了，要不要加进去？”

王磊接过竹简，指尖划过  “各国互不攻伐”  的条款  ——  这是赵姬逼着六国使者签的，墨迹还没干透。他突然笑了，把苏清瑶写的医案卷塞进去：“把这个也印上，‘伤者先治，不论敌我’，这才是墨家的规矩。”

苏清瑶的医案里夹着张羊皮纸，画着人体经络图，旁边标着  “麻沸散配方”，是她根据华佗医书改良的。赵姬的盟约后面则粘着张地图，用朱砂圈出了各国的缓冲地带，笔迹凌厉得像她的剑痕。

“这玩意儿能管用？”  营门口突然传来嗤笑声。燕国旧贵族公孙屠带着几个门客堵在那里，手里的青铜剑拍着掌心，“墨家想替周天子立法？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

王磊没抬头，继续调试印刷机：“公孙先生觉得哪条不合理？”

“哪条都不合理！”  公孙屠一脚踹翻旁边的竹简堆，“我们贵族杀个奴隶，凭什么要偿命？你们墨家的机器印出来的破烂，也配叫法典？”

他身后的门客跟着起哄，有个家伙还想砸印刷机，被赵姬的银枪指着咽喉定在原地  ——  枪尖离他的颈动脉只有寸许，吓得这货腿肚子转筋。

“看来得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现代法治。”  王磊摘下沾着油墨的手套，往蒸汽车的方向偏了偏头，“把枷锁拿来。”

弟子们早就准备好了。青铜枷锁上缠着铁链，链环淬过漆，闪着黑亮的光。公孙屠还在骂骂咧咧，就被按在地上锁了个结实，赵姬的枪杆在他后脑勺敲了下，顿时老实了。

“游街。”  王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全营都看看，敢挑战新法的是什么下场。”

蒸汽车拖着枷锁在营里缓缓移动。公孙屠被铁链拴在车后，嘴里塞着麻布，只能发出  “呜呜”  的声音，长袍拖在地上沾满了泥。沿途的士兵和百姓围过来看热闹，有个被贵族抢过粮食的农夫，还偷偷往他身上扔了块烂菜叶。

“看到没？”  王磊站在车斗上，举着刚印好的法典，“以后不管是贵族还是奴隶，犯了法都一样治罪。这就叫‘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懂吗？”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有个墨家弟子突然喊道：“先生，临淄来的商队说，齐国旧臣在偷偷销毁法典！”

王磊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早料到旧贵族会反扑，却没想到这么快。印刷机突然加速，滚筒转动的声音像催命的鼓点，新的法典源源不断地印出来，弟子们用麻绳捆成捆，往各国的驿站送。

“加印三倍。”  王磊往油墨桶里倒了半桶松烟，“让信使骑着蒸汽骑兵送，三天内必须传遍七国。谁敢烧，就把谁的封地改成法典碑林。”

苏清瑶突然拽他衣袖，指着印刷机吐出的竹简：“你看这个！”

最新印出的法典上，“兼爱非攻”  四个字被篡改了，变成了  “强者为尊”，墨迹歪歪扭扭，显然是有人动了印刷机的活字。王磊检查了下字盘，果然有四个字被人换过，上面还沾着陌生的指纹  ——  不是墨家弟子的。

“有意思。”  王磊冷笑，把消防斧往字盘上一劈，“敢在我的地盘动手脚，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突然想起公孙屠刚才的眼神，那不是单纯的愤怒，是有恃无恐。赵姬的连弩突然指向粮仓的方向：“那边有动静！”

粮仓顶上的瓦片动了动，露出个黑影，手里正拿着火把。王磊的消防斧脱手飞出，劈开那家伙的火把，同时拽过蒸汽车的操纵杆，朝着粮仓冲过去。车斗里的连发弩射出网箭，把三个想放火的刺客罩在里面，掀开面罩一看，全是公孙屠的门客。

“招吧。”  王磊踩着刺客的脸，斧刃贴着他的耳朵，“谁让你们干的？”

刺客刚想咬舌，被苏清瑶的银针钉住下巴，疼得直翻白眼：“是……  是临淄来的使者……  说只要毁了法典，就封我们做大夫……”

王磊突然明白了。旧贵族们怕的不是法典本身，是法典背后的墨家势力。他们想借着销毁法典，挑起各国对墨家的敌意，好趁机复辟。他抬头望向东方，临淄的方向隐有炊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台印刷机。

“接着印。”  王磊把被篡改的活字换回来，重新刻了块  “兼爱非攻”  的字模，比之前的大了三倍，“让他们看看，墨家的规矩，不是谁都能改的。”

当天傍晚，第一本完整的《墨家新律》装订完成。竹简用牛皮绳串着，封面是块铁板，王磊亲自用消防斧在上面刻字。斧刃划过铁板的声音像冰裂，“兼爱非攻”  四个大字带着火星，映在他的瞳孔里，像团燃烧的火。

赵姬突然指着西边的天空：“看！”

暮色里，有只机械鸟正往营地飞来，翅膀上的星轨图在夕阳下闪着红光。不是吕方的那只，比之前的更大，爪子里抓着卷羊皮纸，像封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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