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的鳄鱼皮公文包砸在合作社的木桌上时，林晚星正在给织布机穿纬线。胡杨木梭子刚穿过经线，就被震得掉在地上，滚到穿西装的男人脚边。

"林晚星女士？"  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指甲修剪得泛着青白，"我是宏远集团的法务代表，姓周。"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份文件，封面烫着金箔字，"这是红柳村度假村开发协议，村委会已经盖过章了。"

林晚星弯腰捡梭子，木刺扎进掌心。她认得文件上的红章  ——  村委会的公章上个月就被老李头锁进保险柜了，怎么可能盖在这种东西上？

"假的。"  她把梭子往桌上一拍，胡杨木屑溅起来，"村委会从没开过会讨论开发的事。"

周律师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翻开协议第  3  页，指着村民签名栏："这里有二十八户村民的签字按手印，包括你父亲林建国。"  他特意把  "林建国"  三个字念得很重，"林女士，别给脸不要脸。"

王二柱突然踹开木门冲进来，手里的锄头柄还在抖："我爹的名字怎么会在这上面？他上个月就中风躺床上了！"  他抢过协议一看，突然红了眼，"这是伪造的！我爹的手印是按的红泥，这上面是印泥！"

院子里的村民闻声涌进来，张寡妇抱着孩子挤到前面，指着签名栏最下面："这是我的名字！我根本没签过！"  老李头拄着拐杖往文件上戳："还有我！老眼昏花也认得自己的字，这是描的！"

周律师的脸色沉下来，从西装内袋掏出录音笔："看来各位想违约？"  他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赵曼妮尖利的声音："村委会早就同意了，是林晚星仗着有口破井，煽动村民闹事......"

"放你娘的屁！"  王二柱媳妇抓起织布用的纬线团砸过去，毛线缠在周律师的眼镜上，"那毒妇蹲局子呢，怎么跟你签的协议？"

周律师扯掉毛线，镜片后的眼睛冷得像冰："看来没必要谈了。"  他合上公文包，往门口走，"三天后，工程队会准时进场。不想被强拆的，现在就收拾东西滚。"

"你敢！"  老李头拦在门口，拐杖抵着对方的胸口，"这片地是我们祖祖辈辈种的，凭什么给你们盖度假村？"

"凭这个。"  周律师掏出手机，点开段视频。画面里是镇长在酒桌上举杯，身边坐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  ——  宏远集团的老板。"张镇长已经同意了，你们的举报信，他看都没看就扔垃圾桶了。"

村民们的骂声突然卡住，像被掐住脖子的鹅。镇长是他们最后的指望，现在连他都被收买了......

林晚星看着周律师扬长而去的背影，突然抓起协议冲进里屋。她把文件摊在油灯下，用系统兑换的  "墨迹鉴定灯"  一照  ——  签名栏的墨迹泛着蓝荧荧的光，和正文的黑色截然不同。

【系统提示：检测到签名为后期伪造，墨迹形成时间不超过  48  小时。村委会公章存在激光扫描痕迹，非原始印章。】

"能证明是假的？"  王二柱凑过来看，眼睛亮起来。

"能。"  林晚星把鉴定结果拍下来，"但张镇长不会认。"  她想起上次去镇政府，办公室主任塞给她的信封  ——  里面是两千块钱，让她  "别给领导添麻烦"。

"那咋办？"  张寡妇的声音带着哭腔，"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毁了麦子地......"

林晚星没说话，抓起协议往镇上跑。帆布包撞在门框上，里面的胡杨木牌发出轻响  ——  是牧云留的，说能安神。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安神，是能砸开官场黑幕的石头。

镇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麻将牌的碰撞声。林晚星推开门，看见张镇长正和两个陌生人摸牌，桌上堆着几条软中华，墙角的垃圾桶里扔着她上次送的举报信，信封被踩得变了形。

"小林啊？"  张镇长把牌扣在桌上，脸上的横肉堆起来，"有事？"

林晚星把协议拍在麻将桌上，牌被震得散落一地："这协议是假的，你为什么不管？"

穿花衬衫的男人突然笑了，露出颗金牙："张镇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刺头？"  他用夹着烟的手指点林晚星，"小姑娘，识相点就签字，宏远集团不会亏待你的。"

"我不签。"  林晚星的目光钉在张镇长脸上，"你收了他们多少好处？"

张镇长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抓起茶杯就往地上摔："放肆！敢污蔑朝廷命官？"  他指着门口，"给我滚出去！再闹就以敲诈勒索抓你！"

林晚星看着满地的茶叶，突然笑了。她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张镇长，红柳村的井水被污染，二十三个村民出现呕吐症状，你说  '  小题大做  '；赵曼妮雇人挖断水渠，你说  '  经济纠纷  '；现在开发商伪造协议，你说  '  合法合规  '......  这些我都录下来了。"

张镇长的脸唰地白了，伸手就抢手机。林晚星往后一躲，撞在花衬衫男人身上。对方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像铁钳："把手机交出来！"

"放开她！"

门口传来怒吼，老李头拄着拐杖冲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扛锄头的村民。王二柱的儿子爬上窗台，举着手机录像："我把你们打牌受贿的样子都拍下来了，发网上去！"

花衬衫男人的脸色变了，拽着林晚星就往窗户跑。林晚星咬在他胳膊上，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混乱中，她看见对方腰间的玉佩  ——  和赵卫东那块一模一样，只是缺了个角。

【系统提示：检测到与赵卫东关联人物，身份：宏远集团副总，负责度假村项目。与十年前泉眼污染案有关。】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又是十年前的案子！

"警察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花衬衫男人骂了句脏话，推开林晚星跳窗逃跑。张镇长瘫在椅子上，看着涌进来的村民，突然捂着脸哭起来。

林晚星捡起地上的协议，发现背面沾着张便签，上面写着行潦草的字："废料场埋的不止有毒料，还有......"  后面的字被茶水晕开了。

还有什么？

她刚要细看，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的来电，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女士，你女儿......  你女儿又昏迷了！"

林晚星的手指瞬间冰凉。她抓起协议就往外跑，村民们跟在后面，脚步声震得走廊发颤。路过镇长办公室时，她回头看了眼那个瘫在椅子上的男人，突然明白过来。

这场仗，不是靠举报信能打赢的。

开发商的背后是赵卫东，赵卫东的背后是十年前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就藏在废料场底下。

【系统提示：解锁新任务  "挖掘真相"，奖励  "毒素抗体配方"。任务目标：找到废料场埋藏的关键证据。】

林晚星的脚步顿了顿。抗体配方？能救念念？

她回头对老李头说："李伯，带几个人去废料场，挖！"

"现在？"  王二柱看了看天，乌云正往这边压，"要下雨了......"

"就现在。"  林晚星的声音斩钉截铁，"等不及了。"

暴雨在他们赶到废料场时倾盆而下。村民们顶着塑料布，用铁锹往地下挖，泥水顺着裤腿往下淌。老李头的拐杖掉进泥坑，他干脆跪在地上用手刨，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挖到三米深时，王二柱的铁锹突然碰到硬物，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有东西！"

众人合力把那东西抬上来，是个锈迹斑斑的铁桶。打开桶盖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  里面装着十几本账册，还有一沓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赵卫东和花衬衫***在泉眼边，手里举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瓶子，笑得狰狞。账册上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处理废料  X  吨，负责人签字：张"。

"是张镇长！"  有人认出了签名。

林晚星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泉眼，突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话："1998  年，泉眼突然变浑，赵老四说看见绿光......"

原来不是幻觉！是他们往泉眼里倒了东西！

【系统提示：找到关键证据，可揭露十年前污染案真相。抗体配方已解锁，需暗河鳞片作为药引。】

鳞片！林晚星突然想起牧云说的话。她刚要让村民去暗河，就听见远处传来轰鸣声。

十几辆推土机冲破雨幕，朝着废料场开来，车灯在雨里像鬼火。周律师站在最前面的铲车上，举着扩音喇叭："无关人等立刻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晚星丫头！"  老李头把账册塞进她怀里，"你带证据走，去救孩子！我们挡住他们！"

村民们手挽手站成一排，锄头和铁锹在雨里举起，像道血肉长城。王二柱媳妇把孩子塞进林晚星怀里："带着念念好好活！"

林晚星看着暴雨中倔强的身影，突然把账册塞进张寡妇手里："你们去县城找记者，我去暗河！"

她转身冲进雨里，泥水溅了满身。推土机的轰鸣声和村民的呐喊声在身后远去，只有怀里的胡杨木牌硌着胸口，提醒她不能倒下。

暗河入口的黑石在暴雨中泛着青光。林晚星刚摸到洞口，就看见水里的鳞片发出幽蓝的光，像无数只眼睛。她想起系统提示，伸手去捞，鳞片却突然钻进她的掌心，带来刺骨的疼。

【系统提示：鳞片与宿主血脉融合，可提取抗体成分。检测到附近有生命体征，疑似牧云。】

林晚星的心脏狂跳起来。牧云？他还活着？

她顺着系统标记往暗河深处走，水流没过膝盖，带着股奇异的暖意。转过弯道时，看见石台上躺着个人，正是牧云  ——  他胸口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身边放着个铁皮盒。

是爷爷留下的那个！

林晚星刚要叫醒他，铁皮盒突然自己打开，里面的地契上浮现出一行字："红柳村下，有暗河三条，汇于泉眼。若遇劫难，以胡杨根为引，可活水脉。"

活水脉？难道......

【系统警报：检测到推土机正驶向泉眼方向，距离  1  公里！目标：炸毁泉眼！】

林晚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们要炸泉眼！

她刚要去叫醒牧云，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周律师举着枪站在洞口，雨水顺着枪管往下淌："把地契交出来。"

林晚星把铁皮盒护在怀里，一步步后退："你杀了我也得不到。"

"那就一起死。"  周律师扣动扳机，枪声在暗河里回荡。

林晚星猛地扑向旁边的石缝，子弹擦着耳朵飞过，打在铁皮盒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她突然想起爷爷的话，抓起块胡杨根扔进水里。

奇迹发生了。

暗河的水突然沸腾起来，鳞片组成的光带顺着水流冲向泉眼。周律师被水流卷倒，枪掉在水里。林晚星趁机扑过去，捡起枪对准他的头。

"别动。"  她的手指扣着扳机，掌心的鳞片还在发烫。

周律师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指着她的身后："你......  你的眼睛......"

林晚星摸了摸眼角，摸到粘稠的液体。抬手一看，是血。

【系统提示：血脉觉醒，获得  "控水"  能力。泉眼正在自我保护，推土机已被水流阻挡。】

暗河的水位突然上涨，推着林晚星往出口漂。她看见牧云醒了，正朝她伸出手。就在两人的指尖快要碰到时，一块松动的岩石突然砸下来，隔开了他们。

"晚星！"

牧云的喊声被水声吞没。林晚星被水流卷出暗河，回头看见洞口在塌方，碎石和泥浆堵住了通道。

她手里还攥着那把枪，铁皮盒在怀里发烫。雨还在下，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可林晚星知道，这不是结束。

赵卫东还在牢里，张镇长背后的关系网没破，最重要的是  ——  牧云还在暗河深处。

她抹掉眼角的血，看向泉眼的方向。那里的水面泛着蓝光，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爷爷的地契上，还有半句话被血水盖住了：

"......  水脉活，则守林人现......"

守林人？是牧云吗？

林晚星握紧铁皮盒，转身往医院跑。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必须先救念念，然后，回去救牧云。

无论暗河深处藏着什么，她都要闯进去。

因为她是林长风的孙女，是红柳村的当家的，是绝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的  ——  林晚星。

远处的天边，一道闪电劈开乌云，照亮了胡杨林的轮廓。那些倔强的树木在暴雨中挺立，像在等待着什么。

决战的号角，才刚刚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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