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高山绝对想象不到，自己的五百块钱连一杯水都点不起。

林澈坐在武者酒馆第十五层的大包厢里，粗粗看过手上的菜单，最便宜的柠檬水都要六百六十六，其余的食物均价两千一份。

不过每种食物背后都缀着两个字——纯净。

那就意味着，所有的食材都不是合成材料，且不是来自荒原。

贵有它贵的道理。

林澈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柠檬长什么样子。

秦破军倒是很熟练，往大沙发里一窝，就开始将他寻找渔歌的过程。

讲到陈志雄回答问题的时候，忍不住不屑的笑出了声：“没上过荒原就算了，书也不知道好好读。

我问他的问题都是荒野知识手册上面有的，背下来就有活命的机会。

可惜军方的顾问们辛辛苦苦编纂，这些人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等真遇上事儿，后悔根本就来不及。

南宫武侯说得真是没错，现在的人都太安逸了！”

安逸？

林澈不敢苟同，外城人为了活命就已经要付出全力了，安逸这个词语未免太过嘲讽了些。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大落地窗。

从十五楼看下去，底下的人比蚂蚁还要描写。

没人能从这个高度看清楚他们的生活，秦破军没有恶意，只是真的看不清楚而已。

秦破军说得嗓子眼冒烟，喝了一口水，终于说了句有用的：“渔歌，那几个人你想怎么处置？”

林澈依旧看着窗外，只淡淡回应：“随便。”

“你不想亲自报仇？”秦破军问道。

林澈摇摇头：“犯不着在几个小丑身上浪费时间。”

“也对。”秦破军摇晃着杯子，“那个钱有志跟钱勇还有些关系，你亲自报仇的话，容易招人嫉恨，这几个人我帮你处理了，你跟我回内城去，如何？”

林澈心里噔的一下，感觉心跳都慢了半拍。

秦破军这个提议非常诱人，他之所以想要做个武者，就是因为想要把全家人都带进内城去。

现在这可是天降的机会啊！

秦破军肯定比之前那个周辙有权有势多了，而且人品还算正直，一心钻研武道，家中肯定也有很多武技资源。

跟他去内城，无非就是做陪练还是当小弟，对于林澈这样的外城工人之子，都算得上一步登天。

但他沉默片刻后，依然选择了拒绝：“恐怕不行。”

“为什么？”秦破军的手停了下来，杯中新鲜的大块柠檬顺着漩涡往下沉，“你该不会还是想去那个破高中读书吧。

以你现在的实战水平，在那里完全就是埋没了。

你跟我进内城，我可以送你去内城最好的天启高中读书，虽然只能在普通班，但也比这外面好几百倍。

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习武，还可以一起去荒原上看看。”

说完，秦破军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桌子：“你要是不放心你爸妈，也可以把她们都接进去，我家很大，能住得下。”

林澈马上清醒过来，或者说是变得更清醒了。

现在秦破军愿意开出这个条件，是因为两人姑且算是朋友。

而朋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平等。

一旦林澈答应他的条件，这个平等就立刻不复存在了，如果他选择了依附秦破军，就永远不可能跟他保持朋友的相处。

既然不是朋友，那他林澈就不值这个条件了。

而且同龄人的优势只有那么几年。

秦破军作为主人，他是自由的，可以到处去见世面，而陪练和小弟只能生活在秦破军庇护的一小方天地中。

那么秦破军的成长肯定是会被陪练和小弟要快。

等再过两三年，秦破军的武技和见识远远超过了自己，内城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没有自身实力的人在内城失去了庇护，下场便可想而知。

打铁还需自身硬，即便是要去内城，也得要堂堂正正地走进去。

“不是这些原因。”林澈回答道，“城南高中我也不会去。”

“那你要干什么，总不会是进工厂吧。”秦破军有些急了，“你在武学上很有天分，不继续武道，就可惜了！”

“天分吗。”林澈笑了笑，他喝了一口柠檬水，真正的水果味道让他口舌生津，满口留香，“老天爷给你开了一扇窗，就会给你关上一道门。

或许我也没那么值得你器重。

至于你说要去哪里——荒原上有数不尽的对手，也有能让我们外城人赖以生存的财富。”

“好，说得真好！”忽然，一个人拍着手走进了包厢，“真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能这么有格局，这话要是让南宫武侯听见，肯定要夸奖你。”

林澈顺着声音看去，见来者身穿军装，面带笑容，眸光却如鹰隼般犀利。

秦破军起身招呼：“你不是去城墙上述职了吗？饭菜都没点你的——渔歌，这位是柳大林，我师兄。”

林澈站起来行礼：“初次见面，承蒙关照。”

柳大林摆摆手：“第四波兽潮还没有成型，没什么花时间的汇报——给我点一份黑椒牛扒饭，七成熟。”

他一边说话，一边上下打量着林澈，眼神很是意外：“嚯，初级学徒，灵脉闭塞，天生的？”

“是的。”林澈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他不喜欢柳大林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

柳大林却毫无自觉，捏着下巴频频点头：“天生灵脉闭塞，竟然能跟霸刀打得有来有回，很有点意思啊。

小子，听霸刀说你练过蛮牛拳，现在是什么水平？”

林澈笑了笑，却没回答。

秦破军不满的瞪了柳大林一眼：“一上来就问人家功夫练了几成，这很没有礼貌，好吧！”

柳大林撇撇嘴：“好吧，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柳大林，火羽星界城市防卫军的指挥……”

没有任何预兆，他一拳打向林澈。

林澈想都没想，便后仰躲避。

可武将的一拳实在是太快了，他刚刚仰倒，那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林澈只感到脖子一紧，难以名说的屈辱和窒息感同时涌上心头。

他不管自己被掐住的脖子，双手往后一撑，双腿撩起，踢向柳大林胯下，又在身体腾起之后，伸手拔刀，两柄短刃一起扔向柳大林的面门。

换做别人，势必要选择抵挡，无论是挡胯下，还是挡脸，都会松手。

林澈已经做好整个人摔在地面上的准备，甚至想好了下一步怎么躲避。

然而，柳大林只是发出一声赞赏的“哎哟”声，上下皆未躲避，任由飞刀和腿撞在自己身上。

林澈只感觉腿踢到了铁板上，飞刀也发出叮叮两声，连人家的汗毛都没刮掉就落回了地面。

柳大林还抓着他的衣服，只是另一只手托在了他的腰上：“年轻人就是火气大，用不着。

你有实力自然就有尊严，在此之前，受点气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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