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科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本以为自己已经割开了拴在腰间的黑色绳子，从此之后就可以自由自在，顺着梯子一路向上爬，不用再担心被那些黑帮分子往下拽那些该死的拖后腿的家伙，他们绝不能阻挡自己的远大前程！

    自己要进入市政厅，自己要进入波士顿的上流社会，自己要出人头地！！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腰间的绳子虽然没了，但四肢关节和脖子上却又出现了新的绳索，似乎要操控他的一举一动。

    科林甚至都不知道这些绳子是什么时候栓上去的。

    完了难道自己这辈子就洗不清那层肮脏的身份吗？

    自己到底要穿多少层衣服，才能遮盖住自己的“纹身”？一层警服？还是警司？局长？甚至市议员？

    叹了口气，科林又看向了窗外不远处的市政厅——当初自己把房子买在这里，就是想离波士顿的权力中心更近一点，仿佛自己住在这里，就已经成为了上流人士。

    现在他发现那栋市政厅的屋子，在视野中越来越远

    叹了口气，科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地址，那个神秘人要求自己明天到这里去见他。

    科林只觉得疲惫。

    翌日，12月12日。

    距离圣诞节就只剩下两周的时间了。

    白天的时候科林照例去警察局上班，和同事们沟通工作，不过大家都发现他今天状态有点不是很好，脸色特别憔悴。

    “科林！”迪克曼妈骂骂咧咧闯进了科林的办公室，见到对方正喝着咖啡提神，日常开启嘲讽模式，“昨晚被哪个小妞吸干了？老子让你去调查基林帮，不是让你深入基林帮的妓院去调查哪个妓女的性价比更高！”

    换做以往，科林肯定要和对方嘴上吵一番，两个人虽然加入同一个联合调查小组，但来自于不同的部门，对方的职权并不比自己强多少。

    今天科林不想和他吵架。

    心累。

    他又喝了口咖啡，敷衍道：“我还在查，尽快给你情报。”

    “搞快点！”

    迪克曼冷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一个没能力的运动员，硬着头皮打兴奋剂上跑道。有钱人困了都特么会去睡觉，你这样的打工仔才需要用咖啡来提神。”

    科林：“.”

    这个逼人真特么烦！

    懒得和对方BB，科林直接无视对方，埋头整理情报，分析线索。

    然而就这个精神状态，一天下来科林浑浑噩噩，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搞出来。

    下班后，看了眼时间，快到和神秘人见面的时间了。

    科林收拾东西，给女友打了个电话后，先回家一趟，乔装打扮一番后，才秘密前往见面地——尼庞西特河的桥下。

    这里远离波士顿市中心，地广人稀，风景还不错，适合偷偷幽会。

    科林来到现场后，见到了三个人坐在河边钓鱼。

    卢卡、夜魔、布莱恩。

    河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但这丝毫不影响几人在上面开洞钓鱼。

    三人其乐融融，而科林却僵在原地，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关于那个神秘人的身份，比如说“法国佬”，或者冬山帮内部其它人，但唯独没有想到是鸽子卢卡。

    “苏利文警官。”

    卢卡打招呼，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卢卡.我没想到会是你。”

    “我也没想到你是科斯特罗安插在警局内的卧底。”卢卡拍拍身边的折叠椅，示意对方坐下，“坐吧，有什么话想清楚再说，先陪我们钓会儿鱼。”

    科林欲言又止，老老实实坐在了旁边，思考着卢卡这次约见自己的目的。

    一旁，布莱恩的身体也有点僵硬，这绝不是因为天气太冷，而是特么的.怎么碰到同行了？

    还是个被老鸽逮出来的同行？

    虽然对方是黑帮卧底，自己是FBI卧底，但本质上都半斤八两的，一旦被发现，后果相当严重。

    这时，手中的鱼竿动了一下，布莱恩一愣，大喜道：“上钩了！”

    管它的呢，现在钓鱼最重要。

    布莱恩一番操作，最后钓起来一双烂靴子。

    卢卡莞尔道：“你是用袜子钓的吗？”

    布莱恩：“.”

    卢卡顺手一杆抽上来，钓起来一条七八斤的鱼，“钓鱼要先打窝，你得先付出，让那些鱼儿尝到甜头，看到好处，然后再扔下去一个更吸引它的鱼饵，才能让它上钩。”

    布莱恩看着自己的空箱子，再看着老鸽那满满一箱鱼，不禁感到了差距。再一看夜魔的空箱子，布莱恩又笑了。

    嘿嘿，空军的不止我一个。

    布莱恩：“老鸽，你以前经常钓鱼？技术太强了！”

    “对啊。”

    卢卡笑笑，你小子不就是一条大鱼吗？

    科林心不在焉地听着这几人聊天，聊的全都是钓鱼，没什么其它正经的事情。直到卢卡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科林，当初科斯特罗让你去当警察，你是自愿的，还是他强迫你去的？”

    “我”科林忽然回答不上来，当初肯定是科斯特罗的要求，但自己并不排斥。

    从小自己就被科斯特罗收养，当做养子。和帮派内其它成员不同，自己走的是另一条路子，读书上学、考入警校甚至养父都没让自己和帮派内其它人接触，其它人都不清楚科斯特罗还资助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孩子，并将他抚养长大。

    但黑帮养子的身份，是已经发生的客观事实，不因其它任何因素而改变。

    “是科斯特罗要求的。”科林如实道，“他让我学习法律，去考警察学院。”

    “那现在呢？”

    卢卡就像长辈似的关心后辈，“你想当警察，还是想回归冬山帮，继承你养父的地位？”

    科林微微一怔，惊疑不定地盯着卢卡，而后者只是拿着鱼竿，目光平静地盯着结冰的湖面。冰层下已经打了窝，不知道有多少缺氧的鱼儿朝着洞口的方向涌来。

    “我还有得选吗？”科林质问，“你掌握了我的犯罪证据，知道我的来历，一旦你向警方检举，我立马就会被警察抓进监狱。”

    他都无法想象，一旦迪克曼那家伙知道自己是卧底，会不会当场就掏出枪，在警局内把自己给崩了，杀完说不定还要对着尸体口吐芬芳。

    卢卡说道：“我和科斯特罗算是朋友，你是他的养子，所以你能得到我的认可，无论你想留在警局内发展，还是回黑帮上位，我都可以帮你。”

    “帮我？”

    “这取决于你。”

    卢卡看着科林。

    如果这家伙想放弃卧底身份，摆脱无间地狱，那他手里的录音带没有任何卵用，检举科林对卢卡也没什么好处；如果对方想继续在无间地狱挣扎，扮演双重身份，那卢卡可以考虑抬对方一手。

    这是一个比较唯心的选择。

    【羁绊：关注】

    【科林：A】

    【双面卧底：当你身为黑帮成员，卧底官方势力时，官方信任度+10%，身份曝光概率-20%；成为卧底后，黑帮信任度-20%】

    【学习要求：羁绊达到朋友及其以上；需要技能碎片X60】

    【无间地狱：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时无间、空无间、受业无间：当你身处无间地狱，善恶抉择的业力纠缠，将为你的性命保驾护航（你只会自然老死），但精神混乱程度将会不断提升（身份回归，内心明悟/死亡，即可脱离无间地狱，届时技能失效）】

    【学习要求：成为双面间谍；羁绊达到密友及其以上；需要技能碎片X200】

    第一个技能没啥好说的，卧底必备技能。

    而第二个技能就有点说法了——不死光环，但却有点唯心，而且有严重的debuff，容易搞得精神错乱。

    无论科林和还是比利，这两个家伙显然都不是正常的卧底，少有卧底，卧着卧着就真的“想当好人”？

    这一点在香港那位卧底身上更为明显，当了警察升官发财，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好人，自己却快精神分裂了

    卢卡心说自己内心可没那么多善恶抉择，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去给自己施加道德精神压力，整得自己疑神疑鬼。

    而坠入不了内心的无间地狱，那就享受不到技能效果加成。

    这种技能过于唯心。

    还挺挑人。

    关掉面板，卢卡看向了科林，等待他的回复，如果他还是想当警察，那毫无意外会继续在无间地狱内受苦——所以卢卡给对方一个遵从内心的自主选择，这玩意儿强迫不了。

    “遵从你的内心。”卢卡说，“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

    科林目光有点复杂，回归黑帮的话，内心倒是解脱了，不会因为双重身份而纠结，但自己的梦想就没了；如果继续当警察，当个藏头露尾的双面间谍，成为一个受制于人的傀儡.

    “华夏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卢卡淡淡道。

    “我还是继续留在警察局吧。”

    科林苦笑道，“我不想混黑帮，我要当警察.”

    我要活得光鲜亮丽，哪怕只是表面的。

    卢卡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意外，【无间地狱】这技能就是给科林这种黑又不黑、白又不白、身份复杂、内心时刻都在纠结彷徨的人准备的。

    这样活着真特么累。

    但卢卡给过机会，这是对方选择的路

    “我明白了。”卢卡伸出了手，“接下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我助你登上警局的权力巅峰，你帮我拿下波士顿的地下世界。”

    科林握住了卢卡的手，此刻他才搞清楚卢卡的真实目的，“你要插手波士顿的黑帮斗争？”

    卢卡咧嘴一笑：“换个说法吧，我来给波士顿的地下世界带来和平。”

    科林：“.”

    他想起了卢卡的外号，无奈道：“需要我怎么做？”

    “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卢卡说道，“先从波士顿南区开始，我会给你提供一些情报，甚至人手，先去把那些三大帮派之外的小帮派全部扫荡干净。”

    科林呼吸急促一分，这对自己可是不小的功劳.

    “那冬山帮这三大帮派呢？”

    “我另有安排。”卢卡说，“这些大帮派人手太多了，你灭不干净的，除掉他们，很快又会出现新的年轻人顶替上去黑帮势力生生不息，不要能指望波士顿的冬天只有阳光，没有阴影，我们要做的，是建立一个稳定的地下秩序。”

    科林怔怔地看着卢卡，忽然感觉眼前这位黑帮大佬，和以往那些无恶不作的黑帮头子，似乎有哪一点不一样。

    旁边的布莱恩听到卢卡的话，内心默默叹口气。

    老鸽维护和平的方式与众不同，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留在身边呢，甚至向FBI隐瞒情报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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