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账本里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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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扶贫办的档案室里,阳光透过老式百叶窗斜斜切进来,在肖锋面前的台账上投下斑驳光影,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
尘埃在光束中缓缓飘浮,带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扑鼻而来。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2018年青云镇扶贫资金明细,又低头翻了翻从镇里调来的原始账本,后槽牙轻轻咬了咬,牙齿间传来微微的酸胀感。
“不对。”他喃喃自语,食指关节抵着太阳穴,指腹压着那块跳动的血管。
电脑里的电子台账显示,当年危房改造、产业扶持、医疗救助三项专项资金合计七百二十万,但账本里夹着的手工记录却多了一页——用蓝黑墨水写的“其他支出”,金额198万,收款人栏只画了个模糊的圈,像被刻意蹭掉的名字。
墨迹边缘泛着淡淡的洇痕,仿佛是写完后急促间用手抹过留下的痕迹。
窗外有麻雀扑棱着飞过,翅膀扇动的声音像一串细碎的鼓点。
他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像是有人轻轻吹了一口气。
三年前在周梅出租屋被甩耳光时,也是这种血液往头顶涌的闷胀感——当时他攥着北大毕业证书,听她说“你这种没背景的书呆子,进了社会连杯奶茶都请不起”。
手掌至今还记得那张纸的触感,薄而脆弱,却被捏出了深深的折痕。
现在这股闷胀感更沉,压得他肩胛骨发酸,像是背负着某种无形的重量。
“郑敏吗?”他摸出手机,指节在拨号键上顿了顿,“我是肖锋,能帮我联系下2018年青山村村会计吗?就说……复核扶贫数据需要当年经手人确认。”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郑敏的声音比平时轻:“肖哥,村会计王伯去年就退休了,现在在镇东头开小卖部。我……我下午下班帮你问地址?”
“谢了。”肖锋挂了电话,把账本复印件塞进帆布包最里层。
复印件边缘还带着镇档案室的红章,边角被他捏得有些卷翘,指腹摩挲着纸边,有一种粗糙的触感。
他望着窗外飘着的细雪,雪花落在玻璃上,慢慢融化成一滴透明的水珠。
突然想起昨夜苏绾大衣口袋里晕开的“扶贫资金明细”——原来那团模糊的云,早就在等他来撕开。
财政所的冷气开得太足,陈建国的笑容在肖锋说出“调2018年扶贫凭证”时突然凝固。
这个圆头圆脑的镇财政所长正往他手里塞茉莉花茶,瓷杯的热度还没焐匀,他的手就猛地缩了回去:“小肖啊,这些资料早归档到县档案局了,我这儿可没权限调。”
肖锋垂眼盯着对方办公桌上的全家福——照片里陈建国抱着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背景是镇中心的老槐树。
红棉袄的颜色鲜艳得刺眼,像是某种不协调的存在。
他把茶杯轻轻放在照片旁:“陈叔,我就是想对一对数据,省巡视组过两个月要来,要是出了岔子……”
“巡视组?”陈建国的手指突然用力敲了敲桌面,茶杯里的水溅出几滴,打湿了桌面上的文件。
“小肖,年轻人做事要讲分寸。扶贫款的账哪能说查就查?”他的胖脸涨得通红,后颈的肥肉跟着颤动,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和不安。
肖锋弯腰捡笔时,故意让帆布包倾斜。
那张198万的复印件“啪”地掉在地上,他装出慌乱的样子去捡,陈建国却比他更快——胖手指死死压着纸张边缘,指节泛白。
肖锋瞥见他额角渗出的细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衬衫领口上。
他突然想起白月湖项目案发前夜,周梅也是这样,在酒局上笑着说“肖锋你太较真”,指甲却把红酒杯捏出了裂纹。
“那我不麻烦陈叔了。”肖锋把复印件重新塞进包里,起身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下档案柜,几沓文件“哗啦”落地。
陈建国手忙脚乱去捡,他趁机扫了眼对方电脑屏幕——屏保是张转账截图,收款方账号尾号0742,和账本上那个模糊的圈,像两片形状相似的云。
陈书记的办公室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混合着某种檀木香,让人昏昏欲睡。
肖锋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着对方用银质茶夹夹起枸杞,突然想起大学时法理课教授说的“权力的温度”——这杯茶太温了,温得让人发慌。
“小肖,最近是不是在查账?”陈书记的声音像浸在茶里,慢条斯理却又不容置疑,“我听说你去了财政所,还找郑敏要村会计的联系方式。”
肖锋把帆布包放在膝头,手指轻轻摩挲着包带:“陈书记,省扶贫办让我整理近五年的扶贫数据。上回白月湖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想着要是再让巡视组抓出漏洞……”他顿了顿,“毕竟扶贫款是老百姓的救命钱,理不清楚我睡不着。”
陈书记放下茶杯,玻璃杯底和红木桌面碰出清脆的响,像是某种信号。
他盯着肖锋的眼睛看了足有半分钟,看得肖锋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才慢悠悠开口:“你这性子,像你妈。”肖锋猛地抬头——他母亲是社区调解员,当年为了帮独居老人讨回拆迁款,在居委会守了三天三夜。
陈书记笑了笑:“你妈当年调解纠纷,总说‘理要硬,气要软’。你啊……把理攥紧了,但别把气绷断了。”
肖锋走出县委大院时,雪下得更密了。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有个未接来电,显示“小刘”。
回拨过去,那边的声音带着哭腔:“肖哥,我是青山村的刘建军。我家前年申请了扶贫养鸡场补助,村里说拨了二十万,可我们连鸡苗都没见着!”
“你别急,慢慢说。”肖锋掏出笔记本,笔帽咬在嘴里,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清醒了些。
“当时村主任说建养鸡场能脱贫,让我们签了字按了手印。可场地刚圈起来,就说资金不够,后来连围栏都让人拆走卖了废铁!”小刘的声音突然压低,“我偷偷问过施工队的老张,他说……他说钱根本没到我们村账上!”
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像是无数细小的针扎。
肖锋望着远处被雪覆盖的青山,突然想起台账里“产业扶持”那栏的120万——正好和小刘说的二十万乘以六户吻合。
他把笔记本揣进怀里,那里还放着母亲当年送他的钢笔,金属笔帽硌得胸口发疼。
养鸡场原址的荒草有半人高,积雪压得草尖往下垂,像一排弯着腰的老人。
肖锋踩着冻硬的土块往里走,鞋底发出“咔嚓”的脆响,像是踩碎了什么人的叹息。
施工队老张蹲在废弃的饲料槽边抽烟,看见他时手一抖,烟头掉在雪地里,滋啦冒出股白烟。
“张叔,当年的养鸡场工程款……”
“没、没有什么!”老张的喉结上下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皮肤泛红。
“我就是个搬砖的,啥也不知道!”
肖锋蹲下来,和他平视:“张叔,我妈是社区的王阿姨,您记得吗?去年您孙子被狗咬伤,是我妈跑前跑后帮您要到的赔偿款。”老张的眼神颤了颤,肖锋趁热打铁:“那些钱要是真被拿走了,您孙子今年的学费怎么办?您儿媳妇的药钱怎么办?”
老张突然用袖子抹了把脸,鼻涕眼泪混着雪水往下淌:“钱是打到宏远工程的账户了!村主任说上面有人要‘协调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敢问啊!”他掏出个皱巴巴的收据,“这是当年的转账单,我偷着留的……你可千万别说是我给的!”
肖锋接过收据时,手指在发抖。
收据上的收款方赫然是“宏远工程有限公司”——和白月湖项目里周梅的那家公司,连财务章的红漆都褪得一模一样。
回程的中巴车摇摇晃晃,肖锋把收据夹在笔记本里,透过结霜的车窗看外面的雪。
风声裹着轮胎摩擦路面的嗡鸣,像是某种低沉的警告。
手机突然震动,是郑敏发来的语音,声音带着哭腔:“肖哥,刚才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来办公室,说要查你的电脑!他们翻了你的抽屉,还拔了U盘……你、你小心点!”
肖锋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摸了摸内衣口袋,那里有个防水袋,装着所有资料的加密备份——这是他从大学就养成的习惯,每次重要资料都存三份:电脑、随身U盘、贴肉的备用盘。
中巴车经过镇政府时,他看见自己办公室的窗户亮着灯。
雪光里,两个黑影的轮廓在窗帘上晃动,像两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他握紧口袋里的备用盘,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发烫,像团压在掌心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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