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的瞬间

    蒲良手中的引路灯照出一道亮，铺在众人脚下。

    众人抬步向前，踏着亮光进入光柱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蒲良站在原地，仰望着苍穹，脸上带着艳羡和落寞，属于他的荣光早已过去。

    光柱接引着众人，阴神，神祇两国一穿而过，站在龙王国的巨树冠叶上。

    枝叶延展盘结出一道天梯，托举着众人直入天顶。

    光影浮动，再睁眼众人已身处一片广场中。

    李无寿环望四周，除了锦泾河水脉的七十二人外，其余十一水脉的众人尽皆到场，众人以水脉的流向呈圆形站在广场中。

    俯瞰而下，这个广场好似一个巨大的龟背，众人的站位形如龟背上的纹理。

    而就在众人的正中，屹立着一个巨龟石像。

    这石像正是李无寿先前入国都时见到的那一座，整体与玄都神府中的那一座很相似，唯一不同的对方的如同巨龙一般的尾巴。

    玄都神府的那一座是盘绕在玄都的神龛上，广场的这一座则是盘绕在广场正北的祭庙上。

    李无寿凝望着祭庙，让他有些惊奇的是，并未发现沧澜的神位，祭庙大殿正中仅有一面沐浴在香火中的石碑。

    碑文上“天地”二字，苍劲有力，熠熠生辉。

    这让李无寿更加心思浮动！

    在神界内祭沧澜某种意义上等于祭天地，但祭天地却不一定代表祭沧澜了。

    对方果然要摆脱沧澜那一世与神界之间的桎梏，重获新生！

    正在此时，龙吟阵阵，整个广场轻轻晃动。

    十二水脉龙王阴神盘旋在广场上空，沧澜皇宫内响起道钟，龙王阴神一震。

    李无寿感知池修的心绪，对方好似有种身不由己，难以驾驭之感。

    紧接着龙腾翻跃，龙王阴神附着在龟背上。

    与之前龙首面向龟背正中的凸起不同，此刻龙首呈外放之态，昂首凝望着众人。

    而龙尾则纠缠在一道道黑色香火锁链中，融入了中间的凸起中。

    这并非简单的调转身形那么简单。

    要知道十二龙王的阴神早已融入了各自所在的水脉之中的。

    借助锦泾河众多神祇的感应，李无寿能模糊的感应到，就在刚刚随着龙王阴神的调转，十二水脉的河水也随之倒流。

    汹涌的河水倒灌回大渊，沧澜国都随之拔地而起，离天越来越近。

    这一幕在以往的大祭中，可是从未有过的！

    哪怕早知晓这一次的大祭会格外不同，李无寿还是不由得感慨一句：好大的手笔！

    除却李无寿心有所感外，其余众人显得有些惶恐和茫然。

    “嗡嗡嗡！”

    虚空响起嗡鸣，天际日，月，星齐齐现身。

    这远比蒲良描述的日月同天要更加的热闹一些。

    日悬东方，月挂西，南边星辰闪烁，走出三道天神之影。

    单从虚影望去，三部天神皆为人形，只不过每个人的腹部都长着一张横跨腹腔的大嘴，想来这就是神葬所用。

    虚影站定的瞬间，对着正北的方向微微躬身，祭庙后方的皇宫上空氤氲翻腾，漫天的香火悄然汇聚在虚空凝结着一个宏伟的王座。

    一道威严的身影端坐其上。

    日光璀璨凝聚成一个金色的冠冕，月光流淌化作一件深蓝的冕服，这身影正是沧澜国主，亦或者沧澜真神的化身。

    从进入这片皇宫广场后，李无寿就确定了这一点。

    原因无他，“灾星”的神魂气息充斥四周与对方的阴神极为契合，两者之间虽然略有不同，但同出一源。

    这不仅让李无寿确定了对方为沧澜的化身，也确定了灾星并非是吴状元的后手，对方确为沧澜的后路！

    这无疑给本次行动，增加了不少难度。

    李无寿也打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另一边沧澜国主现身的一瞬间，皇宫内钟声九响传遍国都。

    阴神，神祇，纷纷跪伏在地，高呼：“国主永昌！”

    沧澜国主俯瞰着广场，威严开口说道：

    “沧澜四千载，浮沉天地间，请众生合愿，祭天地！”

    此言一出，国都中的阴神与神祇端坐在阴云和山巅默念着大祭的经文。

    广场上的众人莫名感到身体一沉，随后也一个个盘坐在地面上。

    李无寿心神一动，他感觉万千愿力正在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汇聚在水生的躯壳上，渐渐的水生的肉身好似刷上了一层金漆。

    其余的众人同样如此，这一点在蒲良和其他阴神的描述中可从未出现过！

    李无寿勾连氐鲛神的感知，这才发现整个氐水道都陷入了沉寂之中，无数的水泽之民，跪伏在地，不断的叩首默念着大祭经文。

    这种香火愿力，竟然莫名的以各支脉水道推荐的威望之人为载体汇聚而来。

    而整个主水脉水泽之民，包括七十二道支脉神祇的香火愿力，则统统汇聚到了龙王阴神之中。

    眼瞧着心神中一个个水泽之民倒地，甚至连氐鲛神等其余李无寿控制的神祇阴神也接连消散后，李无寿终于明了所谓的“众生合愿”竟然是将十二道水脉的众生和香火全部收割！

    果然对方是要舍弃了天地，另谋生路，只不过对方比李无寿想象的要狠多了。

    这比李无寿先前的收割方式更狠，这不仅在杀鸡，连带着鸡棚都要拆了！

    感慨了一番，李无寿倒也不慌。

    不管对方如何谋划，锦泾河水脉的香火，早已是李无寿的囊中之物，他随时都能调动收取这里的香火。

    对方这种收割方式更彻底，对李无寿而言也是好事！

    这一幕足足持续了一刻钟，锦泾河中李无寿操纵的阴神和神祇尽皆消散，整个锦泾河天翻地覆，洪水滔滔，不难想象整个沧澜国都是如此。

    大量的河水倒灌进大渊，沧澜国都越来越高，早已冲出了大渊，直冲天际。

    日，月，星辰好似近在咫尺！

    直到李无寿控制的蒲良等阴神也开始消散之时，站立在天际的三部天神蓦地张口巨大的横嘴。

    一股吞吸之力在广场上空出现，盘坐在广场中的众人，均匀的分成三份，按照不同的净身方式，落进了三部天神的口中。

    李无寿驾驭着无形金丹站在巨龟身下，水生的肉身被一同吞了进去。

    吞下众人的肉身后，这一次显然不会再有阴神转化，各水道的威望之人，不过是被当作收割香火的锚点。

    此刻吞下众人等同于吞下各水道的香火！

    三部天神虚影迸发出金光，渐渐凝实。

    三人脚踩虚空，头顶三颗命星骤然坠下，落进三人的口中。

    方才吞入三人腹中的香火流入命星之中，三部天神命星大盛，天空的云雾开始散去。

    不消片刻，天空的云雾彻底散尽。

    日，月的背后一道恐怖的阴影浮现而出，李无寿定睛望去，暗道了一声果然！

    阴影由虚化实是一只凶兽，凶兽的形象与李无寿头顶的巨龟一模一样。

    天上的日，月镶嵌在凶兽头颅中充当双瞳的角色。

    他先前猜的没错，沧澜神界果然在一只巨龟的背上。

    龟背上正中的凸起即为大渊，背部的纹路纵横交错即是十二水脉，凶兽扭颈回望，双眸为日，月，开合之间，俯瞰天地。

    这一幕和李无寿两次见到的凶兽塑像一模一样。

    原本在玄都神府初见之时，李无寿还仅仅只是猜测。

    但来到大渊见到十二水脉龙王的阴神，被锁在国都六层的龟背上时，李无寿就猜测，这天地的构造应该就在巨龟的背上。

    甚至沧澜其本尊很有可能就是这凶兽。

    此刻看来，果然如此！

    那么所谓的沧澜之瞳，应该就是这天上的日，月了吧？

    在猜到天地构造之时，李无寿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明悟归明悟，想要取走沧澜之瞳可不容易。

    李无寿抬头环望四周，心中响起一声呢喃：

    “到了此刻，不管是吴状元还是沧澜也该出手了吧？”

    心声刚落没多久，李无寿就看到沧澜国主蓦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对方俯瞰天地，一脸凝重的开口喝道：

    “天地祭！”

    神音浩荡在天地回响，被捆缚在龟背上的十二龙王阴神蓦地张口吐出一颗颗香火金珠。

    金珠上香火弥漫，好似一条条金色的触须。

    触须彼此盘结，眨眼间香火流动，虬结成一面金色的镜子。

    天上的日，月倒映在镜子中，随着香火的爆发日，月之影在镜子内也逐渐清晰了起来，而天上的日，月却逐渐暗淡。

    李无寿紧盯着香火镜面中的日，月，这一幕好似偷天换日，直接摘下了日，月。

    这就是取下沧澜之瞳的手段吗？

    那吴状元的手段呢？

    李无寿聚精会神，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阴神波动，被捆缚在龟背上的池修等人体内突然迸发一股精纯的香火之力。

    这些香火之力与神界中的香火之力截然不同。

    两种愿力在接触的瞬间，直接激烈对抗起来，咔嚓声四起，池修的心神终于挣脱而出，李无寿也终于得知吴状元的手段。

    池修等人同时得到指引，操纵着伏波域的香火之力，汇聚在半空。

    一个金色的手掌缓缓浮现，对着香火镜面缓缓一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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