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

    大姨夫听到让他教徒弟一愣，误以为外甥女在给他开玩笑。

    他虽然经常自我吹嘘和姜昆同台演出过，实则和人家的名气差了十万八千里。

    让他上台表演行，收徒弟还真是没想过。

    “大姨夫，我没忽悠你，是认真的.”

    林熙雨没有隐瞒，当着王波的面把他的真实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是这样啊。”

    大姨夫听清楚原委，欣然答应：“那成，你把他带过来吧，大姨夫别的不成，教个小孩子还是可以的”

    “好嘞，我这就带他过去.”

    林熙雨得到确切的答复，悄然松了口气，很是开心的挂断了电话。

    ——

    “大姨夫答应了，咱们这就走吧。”

    “现在就去？”

    顾彬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快5点了，你这个点过去，正好打扰大姨一家人吃晚饭。”

    “没事。”

    林熙雨心里有数：“我就带他过去和大姨夫见个面，用不了多少时间，后续怎么安排，让他们自己商议吧。”

    “那你快去快回吧。”

    顾彬没有再阻拦，很是贤惠的说：“我做好了饭等着你，你就别在大姨家蹭饭了。”

    “好。”

    林熙雨心里暖暖的，笑着答应了。

    ——

    王猛夫妻俩乍一听说让儿子学山东快书也有点懵，不晓得这位传闻中貌似很有经验的林老师，整的是哪一出。

    林熙雨不得不又将自己的教学理念重复了一遍，才让两人下定了决心，为了儿子的前途，赌一把。

    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

    林熙雨的做法并非孤注一掷，而是真的给他们的儿子指了一条明路。

    当大姨夫手里的竹板敲响的那一刻，王波的眼睛亮起了从未有过的光彩。

    大姨夫那一口地道的山东腔，听在他的耳朵里宛若天籁。

    小少年从未想过，被同学们笑话土的山东话，说起快书来竟然是这么的好听。

    声声入耳，丝丝入心！

    ——

    “王波，想学吗？”

    大姨夫说完一段，收起竹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想！”

    王波想也没想的回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唯恐大姨夫不答应。

    “哈哈哈。”

    大姨夫很高兴，朗声大笑：“没想到我刘保林还有收徒的一天。”

    “想学就好好的跟着大姨夫练口才。”

    林熙雨很欣慰：“练好了，再来跟老师学英语。”

    “嗯嗯。”

    王波很是激动，用力点了点头。

    林熙雨此刻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成就了小少年的蜕变。

    不久之后学校举办的校庆30周年文艺活动演出，王波凭着说山东快书的才艺，震撼全场，获得了全校师生的一致好评。

    小少年在班里的地位，也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被人嘲笑，到受人追捧，尽在快板一敲一打之间。

    ——

    王波的显著变化，不仅王猛夫妻俩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也传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就连吴萌都动了心思，想以名师为噱头，吸引更多的人来培训班上课。

    “你想让我给他们一对一辅导？”

    林熙雨听了吴萌的提议，一个劲的摇头：“不行，不行，胡奶奶那儿的事还忙不过来呢，还要去少年宫上课，我是真的没空靠在培训班里，定期给学生上课。”

    “不上太可惜了。

    吴萌极力怂恿：“已经有不少家长来咨询了，都是冲着你来的，他们出的价很高，一个小时200，每天下午教上两个小时，就能赚400块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我真的没空。”

    林熙雨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胡奶奶想模仿清明上河图，把济南的三大名胜，七十二名泉，以及历史人物整合在一个大型的长卷里，这事说着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光是设计图纸就要耗费很大的精力，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我真的没有闲功夫再做其它事情了。”

    “用剪纸剪出一副清明上河图？”

    吴萌大为惊讶：“这玩意难度也太大了吧？你们为什么要费这个洋劲啊？剪点稍微简单的不行吗？”

    “申请非遗哪有那么简单啊？”

    林熙雨笑着反问：“你以为非遗是大白菜，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申请？剪纸不仅咱们济南有，别的城市也有，我们不仅想申请市级非遗，还想申请省级非遗，甚至国家级别的，没有代表性，没有别出心裁的设计，不具地方特色，不能突出泉城独有的历史文化，拿什么跟人家比.”

    “哎哎，你说的我都明白.”

    吴萌尬笑：“就是有点替你可惜，把精力都用在做免费的义务劳动上了，幸亏你是嫁了个好老公，不用为斗升米发愁，不然成天不赚钱做公益，搁到别的人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点我是真的感谢顾彬.”

    林熙雨真心感慨：“就像你说的，没有他的支持，我是不可能把申请非遗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来做的，剪纸对我来说只会是一个兴趣，偶尔想起来剪两下，哄胡奶奶开心，也让自己过的不至于太无聊”

    “行吧，你爱咋滴就咋滴吧。”

    吴萌无奈的笑笑，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打算：“有个自己的目标也挺好的，人这一辈子，总得干点有意义的事，说不定等我挣了大钱，我也去做公益。”

    “在贫困山区建上几十上百个希望小学，等我老了，我也能给自己的儿孙们吹嘘一番，她们的奶奶这辈子有多风光，对社会做了多少贡献，让他们把的丰功伟绩刻到墓碑上，让子孙后代们都记着”

    ——

    “呵呵。”

    林熙雨听乐了，笑着打趣：“你想的可真长远，铭文都想好了，我就想问一句？吴奶奶，你怀的可是个闺女，奶奶这称呼从哪儿来的？”

    “哎哎。”

    吴萌囧了，尬笑两声，佯装嗔怪：“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听的倒是仔细，让你教课你不肯，挑我的刺你倒是挺来劲的”

    “教课真的不行，你就饶了我吧。”

    林熙雨自我圆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剪纸，王波也是偶尔有空才会给他讲讲题，没收过他的钱。”

    “你没要他钱啊？”

    吴萌又懵了，啧啧了两声，很是感慨：“这小子可真是好命，遇上你这么个冤大头，又让他沾光，做公益了。”

    “这孩子心眼不错，懂得感恩.”

    林熙雨觉得有必要为其辩解两句：“他的父母也跑的挺勤快，成天往家里送东西，肉蛋蔬菜，什么都买，这不快过中秋节了嘛，前两天又送来了不少月饼，你不来找我，我也正好想给你说呢，过节别买月饼了，从我这儿拿一些走，不然就我们家这几口人，吃不了都放坏了。”

    “成。”

    吴萌没有拿乔，笑眯了眼睛：“怀了孕就喜欢吃甜的，我先挑几块尝尝。”

    “过节你有打算回婆家吗？”

    林熙雨说笑间从里间屋提了几个月饼礼盒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回啊，干嘛不回去？”

    吴萌理直气壮：“我是李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没有离婚之前，这个位置就是我的，不回去难道给别的女人腾地方？”

    “你咋又提离婚啊？”

    林熙雨打开盒盖的手一顿：“谁又刺激你了？”

    “还能有谁呀”

    吴萌嫌弃的撇了撇嘴：“我那个重男轻女的婆婆呗。”

    “她还没消停啊？”

    林熙雨稍显惊讶的挑了挑眉。

    “她看我们娘俩不顺眼，能消停才怪。”

    吴萌从鼻尖里不忿的哼了一声：“不过我现在的心态和以前不一样了，只要亮子的心在我这边，她再阴阳怪气我也不放在心上，只要自己能赚钱，腰杆儿挺的直，我就当她是个屁，放了就算了。”

    “呵呵。”

    林熙雨笑着附和：“这话虽然糙了点，比喻却是很恰当。”

    “我现在就盼着房子能早点盖好，不用在娘家憋屈着了.”

    吴萌嘻嘻一乐，目露期盼：“装修好了，亮子也能从家里搬出来，不再受他妈的影响。”

    “你俩这情况，不该买期房，直接买个二手房多好。”

    林熙雨依着她的口味，挑了一个枣泥豆沙的月饼递给她。

    “买二手房不打折呀，我们不是想着，有王帆那个关系在，买的便宜，能多省点钱嘛。”

    吴萌讪笑着伸出手，接过月饼的同时，小心翼翼的撩起眼皮瞅了她一眼。

    “他给你们打几折？”

    林熙雨装作没看见她的小动作，又给自己挑了一个合心意的月饼。

    “现金折扣优惠了十五万，额外赠送了一个地下室。”

    吴萌没有隐瞒：“123平，总价35万的房子，相当于打了个对折。”

    “可以啊。”

    林熙雨用叉子扎着月饼，似笑非笑的说：“这小子不顾情谊从星耀抽血，对你俩倒是挺实诚的，这一手分别对待，玩的挺溜的。”

    “哎哎，熙雨”

    吴萌速度的撇清自己：“他和李亮关系好，打折是冲着他的面子，跟我没关系哈。”

    “我知道不关你的事.”

    林熙雨又用力叉了几下月饼，仍然气不顺：“我就是生气，这小子越来越嚣张了，竟然敢明着威胁我们，不同意就抛售股票。”

    “哎哎。”

    吴萌小眼神颤巍巍的，不敢接腔。

    “哼，这家伙，从星耀抽走的几个亿八成是因为资金紧张，让他拿去填窟窿去了，再这样下去，早晚暴雷，有他的苦头吃.”

    林熙雨没有理会她，兀自生闷气。

    此时此刻，她绝难想到，某人的报应会来的这么快，从星耀抽走资金不到三个月，鼎盛实业就出现了信用危机，资金链断裂，各地在建的楼盘相继停工。

    元旦前夕，又是一个冬日暖阳，风和日丽的下午，闺蜜俩依然在同一个客厅里说笑着聊天，一个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从上海传来的不好的消息，又打破了安逸的生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

    “彬哥，不好了，鼎盛暴雷，资金链断了，咱们的新办公室楼星耀大厦也停工了，你快点想想办法吧，真要是烂尾了，花的那3个亿就打水漂了。”

    顾彬陪着闺蜜俩说话，见是从星耀上海总部来的电话，没有刻意避着林熙雨，手机开了免提，以至于闺蜜俩都清楚的听到了李昊焦急的大嗓门。

    “嘭。”

    吴萌惊得一哆嗦，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萌萌，你没事吧？”

    林熙雨见她神色慌张，滚烫的热茶溅在脚上仍然无所觉，不自禁的涌起几分担忧。

    “鼎盛暴雷，星耀大厦停工”

    吴萌哭丧着脸，又急又怕：“我和亮子买的期房不会也要烂尾了吧？”

    “你先别”

    林熙雨试着安慰她，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就见其情绪过于激动之下圆滚滚的大肚子剧烈的一阵抽缩。

    “哎呦哎呦，不行了，我的肚子好疼，好像要生了”

    客厅里一阵兵荒马乱，林熙雨和顾彬夫妻俩顾不得再询问具体情况，匆匆忙忙的将人送去了医院。

    ——

    2004年12月30号，新的一年即将开始之际，吴萌在亲朋好友热切的期盼下，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

    产科病房里喜气洋洋的，一家人围着刚出生的小宝宝，笑得合不拢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家人里不包括李亮的母亲。

    她的婆婆在生产前也来了医院，见护士抱出来的果真是个女孩，当场就变了脸色，连客套的话都不屑于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母气得咬牙，要不是碍于有外人在，当场就想冲过去，上演一番全武行。

    “那个人就是吴萌的婆婆.”

    林熙雨也是第一次见李亮的母亲，见她果如传闻中一样重男轻女，很是有些不可思议：“再怎么说也是亲孙女，连表面功夫都不屑于做，就这么明晃晃的嫌弃，难怪吴阿姨生气，想撕了她的心都有。”

    “李亮的模样，长的像他妈。”

    顾彬从另外一个角度分析：“鹰鼻薄唇，这个面相长在男人脸上，尤为刚毅，对于女人来说，就稍显刻薄了些。”

    “她不是一般的刻薄”

    林熙雨心疼吴萌，对她的婆婆很不满：“是太刻薄了，有这样的婆婆，萌萌真的是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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