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欧阳宗主。”

“见过北辰君殿下。”

两人甫一照面，竟不约而同地起身，隔空遥遥拱手行礼。场面瞬间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尴尬，只剩下山巅罡风呼啸的呜咽。

“他怎么知道北辰君在我身体里？！这老怪物！”

“化身境修士，身与天地合，得窥因果丝缕，略知天命轨迹。况且陈昭摘星伐天那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本君一点真灵降临的气息虽隐晦，却也瞒不过同处风暴中心且修为通玄之辈的感知。他能‘看见’本君寄身于此，不足为奇。”

“那他岂不是也能听见我说话？！”

“不错。”欧阳健柏平静无波的声音直接响起，“化神之境，一点微末馈赠罢了。不仅能闻心语，亦可观心念流转。”

话音未落，欧阳健柏单臂随意一挥。袁念只觉眼前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待视线重新聚焦，他已身处一间极其简朴的石室之内。石壁光滑如镜，刻满无数细小的的古老剑痕。室外呼啸的山风与刺骨的寒意，瞬间被隔绝得干干净净。这移形换位的手段，无声无息，毫无烟火气，却比任何惊天动地的法术更显恐怖。

欧阳健柏如同寻常长辈般，将一盏热气腾腾、散发着清苦草木气息的粗陶茶杯推到袁念面前。

袁念心神未定，下意识地接过茶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石室深处墙壁上悬挂的一物牢牢吸引。

那是一柄剑。

一柄通体黝黑，毫无光泽，样式古朴到极点的玄铁长剑。剑身长达七尺有余，远超寻常长剑，宽厚沉重。它静静地悬挂在那里，没有铭刻任何符文，甚至连一丝法宝应有的灵光波动都欠奉，完完全全就是一柄由凡铁打造、凡俗铁匠都能锤炼出来的兵器。

然而就是这柄看似普通的铁剑，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气息并非凌厉的锋芒，而是一种能斩断万古时空断绝之意。袁念仅仅看了一眼，便感觉自己的目光都要被那柄剑无声无息地从中斩断。

“那是紫阳宫历代宗主的信物，”欧阳健柏顺着袁念惊悸的目光看去，语气平淡无波，“亦是我的佩剑。”

“这剑当真是世间…”袁念下意识地想要赞叹这凡铁铸就的绝世凶器，话未出口却被欧阳健柏打断。

他似乎并不在意袁念的评价，更像对着那柄剑自语：“紫阳宫有四峰一楼。楼主便是宗主之位，不由传承，唯由宗门大比，胜者居之。”

“二十年前，我一人一剑，自山门起败尽上下三千弟子，二十七位长老。”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声音依旧平淡，“故此位落于我手。”

我对您老的发家史真没兴趣啊……

“你应该感兴趣。”  欧阳健柏放下茶杯，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袁念脸上，再次截断了他的心念。“因为这与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息息相关。”

我靠！又忘了这老怪物会读心！

“此剑如你所见，不过是凡铁凡火所铸。”  欧阳健柏起身，缓步走向那柄悬挂的玄铁巨剑，指尖在冰冷的剑身上轻轻拂过。“杀的人足够多，持剑的人足够强，凡铁，亦可通神。  纵是仙器神兵，在此剑之前亦需俯首。”

法剑，能够承载一道甚至数道本命神通，配合一身的剑心剑意，同阶斗法，剑修可称无敌。

可一把玄铁剑，如何承载神通？能靠着一把凡铁修到天下第一，该是如何恐怖的剑修？

“我的剑意，名【不退】。”  欧阳健柏似乎看穿了袁念的疑惑，给出了答案。

不退，非是勇猛精进，而是绝对的存在与意志。  凡挡在此道之前者，无论神魔仙佛，则因果，皆会被彻底碾碎。剑无需承载神通，剑本身便是不退的终极体现。

“不知前辈与我说这些究竟是何意？”袁念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与寒意，喝下一口早已微凉的茶，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晚辈此番前来，只为求取那证道所需的‘未土’”

欧阳健柏闻言，缓缓转过身。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婉秋…没与你说？”

“说什么？”袁念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

欧阳健柏直视着袁念的眼睛，一字一句，“你需以婉秋夫君的身份，入我紫阳宫学剑。”

噗——！

袁念口中尚未咽下的半口凉茶，毫无形象地狂喷而出！

我说她怎么那晚扭扭捏捏的呢！这疯女人不知道提前通气的吗！

“为何是我啊......”袁念擦去额角冷汗，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健柏。“我都二十了，早过了打磨筋骨的时候，而且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天赋啊。”

“我知道。”欧阳坐下，再添一杯。“你很有天赋。”

“可是！为什么她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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