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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道种四散,谁在点火?


玄剑门后山,夜色如墨。

周青阳的身影在杂役房的阴影里穿梭,像一只敏捷的夜枭。

他怀里揣着一百份用最粗劣的油墨拓印的纸张,每一份都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纸上不是什么绝世功法,而是他从那半页《杂役守则》上悟出的东西——一种让最卑微的生灵也能从天地间汲取一丝暖意的法门。

“扫尽尘垢,方见真道。”

这是他创立“扫尘会”时,对那十几个面黄肌瘦的药奴和外门弟子说的话。

他们看着他,眼神里有麻木,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丝被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只知道周青阳教的法子,能让他们在扛完一天重物后,酸痛的腰背能多一丝暖流,能让他们在冰冷的冬夜里,丹田能存一丝热气。

然而,希望的火种,在玄剑门这种地方,比最烈的毒药还要招忌。

仅仅三天,告密者就出现在了内门执法堂。

那名内门弟子谄媚地跪在赵无尘面前,将一张油墨未干的纸页高高举过头顶:“赵师兄,此獠名为周青阳,妖言惑众,私创邪会,妄图动摇我玄剑门根基!”

赵无尘接过那张粗糙的纸,只扫了一眼,英俊的面容便冷若冰霜。

纸上画着一个扫地的姿势,旁边注解着呼吸吐纳的法门,看似粗鄙,却隐隐指向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修炼体系。

这体系的核心,不是灵根,不是天赋,而是……共修。

是聚集所有人的微末之力,汇成一股力量。

这是在挖所有上层修士的根!

“好一个扫尽尘垢,方见真道!”赵无尘的手猛然攥紧,纸张化为齑粉,“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敢传此等邪法,乱我道统!”

一声令下,执法队如狼似虎,直扑后山。

扫尘会的聚会地点,是一间废弃的柴房。

当执法队踹开门时,周青阳正带着二十多个弟子盘坐。

他们没有反抗,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周青阳被铁链锁住,押到了演武场中央。

他被高高吊在旗杆上,特制的刑鞭抽在身上,每一鞭都带起一片血肉。

皮开肉绽,鲜血顺着他的身体蜿蜒而下,滴落在干燥的黄土上,洇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赵无尘站在下方,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说,这邪法源自何处?还有多少同党?”

周青阳的头无力地垂着,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看来是块硬骨头。”赵无尘冷笑一声,对身旁的执法弟子道,“传我令,凡私藏、修炼此邪法者,一律视为同党,当焚魂示众!”

他要用最酷烈的手段,将这股刚刚萌芽的歪风邪气彻底碾碎。

听到“焚魂示众”四个字,周青阳猛地抬起了头。

他满是血污的脸上,竟绽开一个癫狂的笑容,声音嘶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武场:“哈哈哈……赵无尘,你烧得了纸,烧不掉字!”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外门弟子和杂役,声音陡然拔高:“那扫帚柄上的道,早就……在他们心里生根了!”

几乎在周青阳被吊上旗杆的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幽谷深处,一声压抑的咳嗽打破了寂静。

柳月婵斜倚在软榻上,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

她手中握着一片从南海方向飞来的翠绿竹简,竹简温润,上面只刻着一行字:“无根者亦可承道”。

这是叶知秋的字迹。

她又咳出一口血,鲜红的血溅落在竹简上,触目惊心。

身旁的侍女大惊失色,要去请丹师,却被她摆手拦住。

柳月婵的眼中没有痛苦,反而有一丝温柔的笑意,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知秋,你当年在藏经阁的角落里,偷偷教我吐纳之法。你说,病体非障,心障才是……”她低声呢喃,像是在对竹简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你说我体内灵脉沉寂,如同一片荒原,但荒原之上,亦可生野草。如今,轮到我替你,教他们如何在荒原上种草了。”

她坐直身体,取来笔墨,却又摇了摇头。

她将指尖的鲜血抹在砚台里,以血为墨,在雪白的纸上写下第一行字——《养息九篇》。

这九篇法门,摒弃了所有对灵根和经脉的依赖,只讲究如何从呼吸、饮食、睡眠、乃至情绪的波动中,汲取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

这功法对真正的修士来说,孱弱得可笑。

但对那些被宗门判定为“废物”的底层弟子而言,却是唯一的希望。

当夜,数十只训练有素的飞鸢从幽谷飞出,带着血写的《养息九篇》,无声无息地潜入了玄剑门、丹鼎派、百花谷三大宗门的底层弟子聚居地。

三天后,丹鼎派一名因炼丹事故而下身瘫痪、被遗弃在药园等死的弟子,无意中捡到了这份残卷。

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照着上面第一篇的法子调整呼吸。

仅仅三日,一股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气流,竟真的在他早已死寂的丹田中生成。

他引气入体了。

消息传出,三宗底层,一片哗然。

镇北边城,风沙如刀。

城墙之上,沈凝霜一身染血的银甲,拄着长枪,望着城外黑压压的三宗联军。

她麾下只剩三百残军,个个带伤,人人面带死志。

联军的讨伐檄文传遍了北地——“剿灭逆党沈凝霜”。

多可笑的罪名。

她不过是收容了一些从三宗逃出来的、被视为“废人”的弟子,教了他们一些战场搏杀之术,让他们能在这乱世有口饭吃。

“轰!”

联军的法器巨炮再次轰鸣,巨大的光球砸在城墙的护盾上,激起一阵剧烈的涟漪。

护盾的光芒,又黯淡了一分。

粮尽,援绝。

沈凝霜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已经做好了与这座孤城一同化为齑粉的准备。

就在这时,城墙角落里,一个负责搬运药草的老药奴忽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浑身脏污,平日里沉默寡言,此刻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按照不知从哪学来的法门,盘膝坐下。

“老王头,你疯了!炮火要来了!”旁边的士兵吼道。

老人不为所动,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那是周青阳的“扫尘会”流传出来的《共修诀》第一式,也是最基础的一式。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一丝微弱的土黄色光芒从老人身下的城砖中溢出,形成了一面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的护盾,恰好挡在他身前。

“地脉残灵!”沈凝霜瞳孔骤缩。

镇北城下,曾是上古战场,地脉中残留着一丝稀薄的战魂灵力,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引动。

可这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老药奴,竟然……

没等她想明白,城墙上,第二个、第三个……上百名同样出身底层的杂役、残兵,纷纷效仿那名老药奴,盘膝而坐,结出同样的印诀。

一道道微弱的护盾升起,彼此相连,竟在摇摇欲坠的主护盾之外,又叠加了一层由无数微光组成的、更加坚韧的屏障!

联军的又一轮炮火落下,砸在这层微光护盾上,竟只是让光芒闪烁了几下,便被消弭于无形。

他们……撑过去了。

沈凝霜望着城头上那星星点点的微光,宛如黑夜里的萤火,却汇成了足以抵御风暴的力量。

她眼眶一热,咬牙低语:“这不是奇迹……这是他在三百年前,就已经为我们埋下的火种。”

三宗之内,暗流汹涌。

无论是瘫痪弟子引气入体,还是镇北城奇迹般地守住一夜,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那份被称为“邪法”的共修残卷。

赵无尘震怒。

他没想到,周青阳那句“早已生根”竟不是一句空话。

这东西的传播速度和影响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给我搜!一页都不能放过!”他下达了死命令,“凡是修炼过这邪法的,全部给我抓起来!”

很快,九名在外门弟子中颇有威望、且偷偷修炼了《共修诀》的弟子被揪了出来,押到了丹鼎派的“焚心炉”前。

这座丹炉,本是用来惩戒叛徒,以地心烈火焚烧其神魂,痛苦无比。

赵无尘要杀鸡儆猴。

他要让所有人看看,这就是违逆宗门道统的下场。

“点火!”

随着他一声令下,炉底的阵法被激活,熊熊烈焰瞬间升腾而起,将九人的身影吞没。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整齐划一、充满了奇异韵律的诵念声。

“聚尘为息,引火归元……”

九人竟在烈火中齐声诵读起了《共修诀》中一篇名为《聚尘成息》的法门。

这法门,本是教人如何在极端环境中汇聚游离的能量粒子。

此刻,在焚心炉内,他们汇聚的不是灵气,而是……火焰!

“嗡——”

丹鼎派的祖师大阵,竟在这一刻与他们的诵念声产生了共鸣!

整个丹鼎派地下的能量流向瞬间紊乱,无数火系灵力疯狂地涌向焚心炉。

焚心炉内的火焰不再是赤红色,而是变成了诡异的纯白色!

赵无尘脸色剧变,他感觉到了一股让他心悸的力量。

“不好!快停下!”

晚了。

炉中的火焰仿佛有了生命,猛地向内一缩,随即轰然炸裂!

“轰隆!”

恐怖的爆炸直接掀翻了焚心炉,连带着将旁边的三重丹房夷为平地。

气浪将赵无尘震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他死死盯着爆炸的中心,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不是功法……这不是功法……”他失神地喃喃自语,一个尘封已久的宗门秘闻涌上心头。

传说,丹鼎派道祖为防后世弟子以酷刑暴力断绝他道,曾在祖阵中留下了一道“反噬印”——凡以暴力断道者,必遭天道反扑!

这道印记,数千年来从未被触发过。

而今天,竟被九个外门弟子用一部“邪法”给引动了!

赵无尘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他早就算到了……算到我们会用焚心炉来逼他?!”

南海,一座与世隔绝的小院。

叶知秋亲手将半截扫帚柄,埋在了院角新翻的土里,就像在埋葬一位故人。

苏晚晴端着一碗清茶走来,轻声问:“真的……就这么看着,不管了?”

叶知秋摇了摇头,望向北方天际,目光深邃如海。

“我若现身,三宗那些老家伙必然会以我为唯一的靶子,到那时,天下万民都将成为他们要挟我的炮灰。”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决绝:“可若我什么都不做……他们,连自保的法子都没有。”

当夜,他走入小院后山的寒玉池。

池底,沉睡着一株千年不化的混沌青莲。

他没有取莲花,而是取走了最深处、最不起眼的根茎。

回到屋中,他以自身混沌之力,将莲根凝练成了九枚通体温润、宛如玉石的珠子。

珠子上没有任何花纹,神识探入,只能感觉到一个字。

“忍”。

他将九枚珠子交给一只通人性的海鸟,让它分别送往九处风暴最中心的动荡之地。

三日后,九枚静念珠在同一时刻,悄然碎裂。

玄剑门天牢最深处,周青阳正被泡在刺骨的寒潭中。

当怀中那枚不知何人送来的珠子化为粉末时,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全身。

酷刑带来的所有痛楚和狂躁,在这一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静如水。

就在这极致的静谧中,他脑中忽然闪过无数个被追捕、躲闪的画面。

那些看似狼狈的步伐,竟在这一刻融会贯通。

《玄隐步》第三重,破!

镇北城头,沈凝霜手中的珠子碎裂。

她微微一怔,随即听到城下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三宗联军的阵中,一名负责催动法器巨炮的将领,竟突然调转炮口,对着自己人的阵地轰出了一炮!

混乱中,那名将领高喊着她的名字,率领一小队人马反叛,直奔城门而来。

沈凝霜认出了他,那是她多年前在战场上救下的一个杂役弟子,后来被三宗强征了去。

而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幽谷。

柳月婵手中的珠子碎裂时,她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生机,从她体内那片沉寂了多年的“荒原”上,轰然升起!

枯寂的灵脉,竟在这一刻……自行复苏!

她霍然起身,望向遥远的南方,泪水无声滑落。

“知秋,你不是不来……”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你是让我们,先学会自己走。”

然而,星星之火,燎掉的只是原野上的枯草,却也彻底惊醒了盘踞在林中的猛虎。

三宗高层被彻底激怒了。

他们不再将这视为底层的骚乱,而是定义为一场前所未有的道统之战。

一张无形的大网,以雷霆万钧之势,笼罩了整个修行界。

无数被怀疑的弟子被捕,无数与“共修”二字沾边的典籍被焚。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周青阳,作为这场风暴的第一个象征性人物,被从天牢中提出。

迎接他的,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囚禁。

玄剑门,锁灵塔。

塔高九层,专门用以囚禁罪大恶极的魔道巨擘。

周青阳被带到了第七层。

这里暗无天日,四壁刻满了磨灭神魂的符文。

两条贯穿了上古玄铁的锁链,无情地刺穿了他的肩胛骨,将他死死钉在墙壁中央。

灵脉被彻底封死,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天地灵气,成了一个比凡人还要孱弱的废人。

铁链冰冷,伤口处的血早已凝固成黑褐色。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一缕光线照了进来,也带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无尘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与此地的污秽格格不入。

他缓步走到周青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暴怒,反而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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