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的指尖在青石板上叩了两下。

玄剑门深处的嗡鸣又响了一遍，这次连柳月婵的混沌封印符都烫得她攥紧了袖口。

"去旧殿。"他转身时衣摆带起风，"沈凝霜，苏晚晴，你们守山门。

归墟教能安插墨无痕，说不定还有后手。"

沈凝霜的玄铁剑"铮"地出鞘三寸："我留符阵给你们。"苏晚晴没说话，往他怀里塞了包桂花糖——他上次说熬夜查典籍时嚼这个提神。

林墨的符笔已经在掌心转了三圈："旧殿的路我熟，当年太初殿的残卷提过，入口在断龙崖下。"白璃把封魂符叠成纸鹤，十二只在她肩头排成阵："遇敌我先控魂。"玄无极摸了摸腰间玉牌，眼尾微挑："归墟教的陷阱，我倒想会会。"

柳月婵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的手凉得像浸了冰，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那声音...在唤我。"

叶知秋反手握住她，混沌道图在两人交握处泛起银光："我在。"

断龙崖的风卷着砂砾打在脸上。

林墨的符笔划出金红轨迹，崖壁上的藤蔓突然像活了似的退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洞。

"小心。"白璃的纸鹤突然炸成碎末。

黑衣修士从四面八方窜出来。

他们的眼睛泛着暗红，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掌心凝着的血珠状法术，和墨无痕识海里的残魂一模一样。

"归墟血咒变种！"玄无极的玉牌泛起青光，"三人一组，破阵！"

林墨甩出三张太初封印符，精准钉在左首修士的琵琶骨上。

那修士的法术顿时散作血雾，白璃的锁魂链紧跟着缠上他脖颈："魂不稳，是被操控的！"

叶知秋的混沌银链缠住右侧修士的手腕，用力一拽。

那修士的衣袖被扯碎，露出臂弯处暗红纹路——和墨无痕颈间的印记如出一辙。

"退！"玄无极突然低喝。

地面裂开蛛网般的血纹，十二道血柱冲天而起，在众人头顶凝成阵图。

柳月婵的混沌封印符"啪"地裂开道缝，她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一丝血："这阵...在吸混沌之力。"

"破阵眼！"叶知秋银链暴涨，缠住最中间的血柱。

混沌之力如沸水般翻涌，血柱"咔嚓"碎成血滴。

玄无极的玉牌射出三道青光，分别击中东南北三个方位的血纹节点。

林墨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道血符："太初镇！"符纸化作金印，重重砸在血阵中央。

血阵发出刺耳的尖啸，黑衣修士们突然像被抽了线的木偶，直挺挺栽倒在地。

玄无极蹲下身，指尖划过修士臂弯的印记："归墟教在门中布了至少三个血阵。

旧殿...怕不是封印之地，是他们的祭坛。"

石洞越走越深。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开阔。

月光从洞顶裂缝漏下来，照在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

"太初封印。"柳月婵念出碑上的字。

林墨凑近仔细看，喉结动了动："碑文说，归墟教三百年前在此设血契之阵，用玄剑门弟子的血为引，想唤醒归墟之主。

太初殿的前辈用全殿修士的命，把归墟之主的残魂封在...旧殿最深处。"

叶知秋的混沌道图突然发烫。

他抬头，月光正好照在石碑后方——那里有扇半掩的青铜门，门缝里渗出的气息，和之前那声嗡鸣一模一样。

"进去。"他说。

青铜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内很黑，黑得连月光都透不进去。

但叶知秋分明听见，有脚步声从更深处传来。

很慢，很轻，像有人在等他们。

柳月婵突然攥紧他的衣角："有人...在看我们。"青铜门内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黑暗里窜出一道黑影，脚尖点地掠过众人头顶，落在青铜门前。

月光漏进裂缝，照出他腰间玄铁令牌——玄剑门旧部特有的“镇墟”纹。

“风无影？”林墨倒抽冷气，“玄剑门禁地守护者？”

那人身形微顿，侧脸被月光割出冷硬棱角：“你们不该来。”他声线像淬了冰，“归墟教的残党，早已渗透玄剑门百年。”

话音未落，他抬手抛来一卷泛黄绢帛。

叶知秋接住，展开见上面血字斑驳，最末处朱红印鉴刺得他瞳孔收缩——是青阳子的“天机”印。

“太初封印契约。”风无影指节叩了叩绢帛，“百年前归墟教设血契之阵，需玄剑门长老作保。青阳子……是保人之一。”

叶知秋指尖发紧。

绢帛上“以天机阁气运为引，助归墟主重塑残魂”的字迹还沾着暗褐色血渍，与墨无痕识海残魂里的咒文如出一辙。

他想起半月前青阳子“无意”透露的旧殿线索，喉间发苦：“他不是在利用我……他是在引导我走向他们设下的路。”

“走！”风无影突然拔剑，玄铁剑嗡鸣震得洞壁落砂，“归墟教的人来了。”

话音被一道阴冷笑声碾碎。

“混沌道祖……你终于来了。”

血雾从青铜门深处涌出，裹着道血色身影。

云无涯踏雾而出，左腕缠着的血玉串“咔”地崩断，十二颗血珠浮在身侧，映得他眼底猩红如鬼。

“云师叔？”林墨后退半步，“你不是在天机阁清修？”

“清修？”云无涯嗤笑，血珠突然刺入他掌心，“我在等——等混沌道祖自己撞进归墟的网。”他抬手，一面嵌满碎骨的青铜镜从血雾里浮起，镜面蒙着的血痂簌簌掉落，映出叶知秋骤沉的脸。

“你以为破了几个血阵就能翻局？”镜中突然泛起涟漪，青阳子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依旧道骨仙风，嘴角却挂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冷戾，“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柳月婵的混沌封印符“轰”地炸开。

叶知秋揽住她后退，混沌银链在掌心凝出尖刺。

玄无极的玉牌泛起刺目青光，白璃的锁魂链缠上云无涯脚腕——但那面血镜突然暴起红光，将所有人的法术撞得粉碎。

“拿好你的契约。”风无影的剑架在叶知秋身侧，“旧殿最深处，有太初殿留下的破阵之法。”他看向云无涯身后的黑暗，声音沉得像山崩前的闷雷，“归墟主的残魂……快醒了。”

血镜红光暴涨。

叶知秋眼前一片刺目，再睁眼时，云无涯与青阳子的身影已融入血雾，只剩血镜悬在原处，镜面映着他紧绷的下颌，和镜中若隐若现的——另一个自己。

“走！”风无影踹开青铜门内的暗门，“他们要的是混沌之力，月婵撑不住了！”

柳月婵的指尖渗血，染在叶知秋衣袖上，像朵正在绽开的血花。

他攥紧太初契约，银链划破掌心，混沌之力顺着血珠涌进柳月婵体内。

身后血镜突然发出尖啸，镜中那个“他”缓缓抬起手，指节叩了叩镜面。

“记住。”青阳子的声音从血镜里渗出，“你每走一步，都是我给的路。”

暗门在众人身后轰然闭合。

叶知秋望着掌心的契约，又看了眼怀里面色惨白的柳月婵，喉结动了动：“那就让他看看……我走的，到底是谁的路。”

血镜红光渐弱，镜中映出旧殿最深处的青铜棺椁。

棺盖裂开细缝，一只青灰色的手，缓缓搭在了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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