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只银甲鬼手刚缩回黑雾，星袍男子已踏雾而出。

他左眼角的暗红泪痣像滴凝固的血，扫过众人时，连海风都跟着一滞。

"蝼蚁也配染指混沌？"夜行尘嗓音像碎冰碾过石砾，掌心翻起的星辉骤然凝结——三尺长的星刃划破空气，直取叶知秋咽喉。

"小心！"沈凝霜冰枪横扫，枪尖与星刃相撞的刹那，她虎口崩裂，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五丈，后背砸在断裂的岩石上，嘴角渗出的血珠被海风卷成细雾。

白璃咬碎舌尖，三张泛着幽光的"封灵符"同时射出。

符纸在半空展开，金纹如活物般窜向夜行尘周身三寸。

可那男人连眼皮都没抬，屈指一弹，星芒炸成碎片，符纸"刺啦"两声烧作灰烬。

"雕虫小技。"夜行尘抬步，每一步都踩碎脚下的岩块。

"是星命者！"林墨突然嘶吼。

他跪坐在地，指尖在焦土上疯狂绘制符阵，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符纹里，"星辰法则，与混沌同源却相悖......他要借归墟门抽取混沌本源！"

太初归元阵的金纹刚漫过半座岛屿，海水倒灌的轰鸣突然变调。

夜行尘伸指轻点，林墨刚画到第七道的符阵"轰"地炸开，反震的气浪掀飞他半片衣袖，露出臂上狰狞的灼痕。

叶知秋踉跄着扶住倾斜的石柱。

他能清晰听见混沌锁链断裂时的脆响，识海里那道残魂的叹息还未消散，胸口却先泛起灼烧般的痛——夜行尘刚才那指，竟在他心口烙下了枚星纹印记。

"三万年。"夜行尘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星刃在掌心转了个圈，"三万年了，终于等到混沌之主的血脉觉醒。"他忽然笑了，暗红泪痣随着笑意轻颤，"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继承'你的力量。"

"放你娘的屁！"沈凝霜抹去嘴角血渍，冰枪往地上一杵。

她左肩的铠甲裂了道缝，露出底下青肿的皮肤，可眼底的火比任何时候都旺，"要动他，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夜行尘连看都没看她，抬手就是一道星芒。

沈凝霜冰枪横挡，枪身却像薄纸般被洞穿，星芒擦着她脖颈划过，在岩石上烧出个焦黑的窟窿。

"凝霜！"叶知秋想冲过去，腿却像灌了铅。

他这才惊觉，自混沌锁链断裂后，体内的灵气竟在疯狂流逝——那道星纹印记正顺着血管，将他的力量往夜行尘方向拉扯。

"没用的。"夜行尘歪头，"混沌之力本就该属于归墟教，你不过是个......"

"闭嘴！"白璃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她不知何时绕到了夜行尘身后，手中握着张泛着幽蓝光芒的"爆煞符"。

符纸燃烧的瞬间，整座岛屿都晃了晃，黑雾被炸开个缺口，露出底下翻涌的海水。

可那男人连转身都懒，反手一抓，白璃的手腕便被星芒缠住。

她疼得倒抽冷气，爆煞符"啪"地掉在地上，未燃尽的符灰被海风卷进黑雾，眨眼便没了踪迹。

"周而复始。"夜行尘捏着白璃的手腕，指腹摩挲她手背上的符咒纹路，"这就是你们蝼蚁的命——挣扎，然后死亡。"

"少得意！"林墨的吼声从另一侧传来。

他不知何时爬到了岛屿边缘，怀里紧抱着星盘残片，"太初归元阵虽破，但我用星盘残片引动了地脉！"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夜行尘脚下的岩石裂开蛛网纹，几缕金色地火从缝隙里窜出来，将黑雾灼得滋滋作响。

他皱了皱眉，松开白璃退后半步，星刃在身周划出防御圈。

叶知秋趁机扶住沈凝霜。

她的冰枪断成两截，左手还在流血，却硬撑着扯出个笑："我没事......你得撑住。"

他望着她染血的唇角，又看向白璃发红的手腕、林墨染血的指尖。

识海里那道混沌残魂的低语突然清晰："他们在为你争取时间。"

胸口的星纹印记还在灼烧，但叶知秋却感觉有股温热的力量从丹田升起。

那力量不似灵气般清冽，更像混沌初开时的雾气，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厚重感。

他低头，看见自己掌心浮起淡金色纹路——那是混沌道图的碎片，正顺着血管往全身蔓延。

夜行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猛地转头，星刃直指叶知秋："你......"

"轰——"

岛屿又塌了一角。

海水倒灌的轰鸣中，叶知秋闭了闭眼。

他能听见混沌道图在识海里转动的声音，能感觉到那股混沌之力正顺着每根血管翻涌，像要冲破什么枷锁。

当他再睁眼时，眼底的金芒比夜行尘的星刃更亮。

"该说'你'的，是我。"他轻声开口，掌心的混沌纹路突然暴涨，"三万年？

我倒要看看，你等的到底是混沌之主......"

他抬起手，指向夜行尘。

"还是混沌之主的拳头。"叶知秋喉间腥甜翻涌，却笑得更冷。

他五指攥紧，识海混沌道图轰地展开，金纹如活蛇窜遍全身。

夜行尘的星刃劈下。叶知秋不躲。

拳与刃相撞的刹那，虚空炸出蛛网纹。

岛屿边缘的礁石"咔嚓"裂开，被吸入漆黑的空间裂缝，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飘出。

"混沌隐步！"叶知秋低喝。

他身影在星芒里闪了三闪，竟从夜行尘左侧三寸的位置穿出，掌心金纹凝成尖刺，直戳对方后颈。

夜行尘旋身格挡，臂甲却被刺破寸许。

一道混沌印记烙在他肩胛骨，滋滋冒起青烟。

"你......"夜行尘捂臂后退，暗红泪痣因震怒而扭曲，"竟能伤我？"

"能伤第一次，就能伤第二次。"叶知秋抹了把嘴角血，混沌之力在经脉里翻涌如沸。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道混沌纹路都在吞噬星纹印记的侵蚀——那本属于他的力量，正顺着伤口回流。

"星陨风暴！"夜行尘嘶吼。

周身星辉暴涨成漩涡，万千星芒如利箭四射。

影蚀真人踉跄着躲进黑雾，赤焰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护体，白璃拽着沈凝霜滚进岩缝，碎石擦着她们发梢砸进海。

唯叶知秋立在风暴中心。

星芒刺到他三尺外便自动消散，混沌之力如胎膜包裹全身，连衣角都未卷起。

"怎么可能......"夜行尘瞳孔震颤。

他望着那道金纹流转的身影，忽然想起归墟古卷里的记载——混沌之主，万法不侵。

"林墨！"叶知秋转头。

瘫在废墟里的林墨猛抬头，染血的手按在星盘残片上。

太初归元阵的金纹突然暴涨，地脉灵气如江河倒灌，在叶知秋身周凝成半透明的混沌屏障。

"锁！"叶知秋双手结印。

两道混沌锁链从掌心窜出，穿透星陨风暴，缠上夜行尘脖颈与手腕。

锁链越收越紧，将他拽到叶知秋面前。

"归墟教目的。"叶知秋拇指按在夜行尘眉心，"说。"

夜行尘突然笑了。

他笑出眼泪，暗红泪痣被冲刷成模糊的血点："你以为困住我就能知道真相？

混沌终将吞噬诸天——包括你！"

"轰！"

他的识海炸开。

神魂碎片裹着星芒四溅，撞在混沌屏障上发出闷响。

叶知秋猛地偏头，一片星芒擦着他耳垂飞过，在岩石上烧出焦洞。

"混沌之门......将在飞升之前开启......"

残余的神魂波动撞进众人识海。

话音未落，夜行尘的身体已化作星屑，被海风卷向天际，连片衣角都没剩下。

"疯了，他疯了......"白璃扶着沈凝霜爬出岩缝，看着空荡荡的天空喃喃。

沈凝霜冰枪拄地站起，目光落在叶知秋染血的袖口："你没事？"

"没事。"叶知秋摇头。

他望着星屑消散的方向，混沌道图在识海里缓缓转动，"但他的话......"

"看这个！"林墨的喊声打断他。

染血的手指正戳着废墟里一块青黑玉片，表面还残留着未完全消散的星纹，"刚才风暴掀飞碎石时，我看见它嵌在岩石缝里。"

叶知秋弯腰捡起。

玉片入手冰凉，隐约能感觉到内部有微弱的灵力波动，像被刻意封印的讯息。

"这是......"

"归墟教的东西。"林墨扯下衣袖裹住手掌，"星纹的纹路和我家传古籍里记载的归墟密令很像。"

海风卷着血锈味掠过众人。

叶知秋捏紧玉片，指节发白。

他望着远处翻涌的海面，忽然听见识海里混沌残魂的叹息——那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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