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斗法台边捡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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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曦光堪堪刺破云层,给青石板铺就的斗法台镀上一层惨淡的金辉。
叶知秋借着王大嘴那张颇有些分量的脸,以及几句含糊不清的“奉命行事”,总算是在巡查弟子换防的间隙,猫着腰溜进了这昨日还血气冲天的内门禁地。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灵力碰撞后特有的焦灼与淡淡的血腥,地上零星散落着丹药瓶的碎瓷片,几截断裂的剑刃在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他压低了身形,像只觅食的土拨鼠,在断壁残垣间快速穿梭。
眼睛毒辣得很,专挑那些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往往有被人遗漏的好东西。
很快,几个沾染着药香的玉瓶残片,一小块不知名金属的断刃,便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入了怀中粗布袋里。
这些在内门弟子看来是垃圾的玩意儿,对他这个杂役而言,却是难得的修炼资源,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灵气残留。
就在他准备见好就收,溜之大吉之际,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哟,这不是外门的叶知秋吗?什么时候杂役也敢跑到内门斗法台来捡宝贝了?”
叶知秋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僵硬地转过身,只见陈浩然带着几个狗腿子,正双手抱胸,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阳光下,陈浩然那身华贵的内门弟子服饰显得格外刺眼。
不等叶知秋开口,陈浩然身旁一个尖嘴猴腮的跟班已经抢先一步,一脚踹向叶知秋背上的布袋。
“哗啦——”
本就不甚牢固的布袋应声而破,里面零零碎碎的东西散落一地,大多是些破碎的瓦砾和沾着泥土的草根,真正有价值的残片被他藏在了最里面。
“陈师兄,您看,这小子就捡了些破烂!”那跟班邀功似的说道。
叶知秋脸上瞬间堆满了惶恐与卑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陈师兄饶命!小人只是……只是见这里有些废弃物,想着清理一下,免得污了师兄们的眼!”他把姿态放得极低,头几乎埋进了尘土里。
陈浩然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他的鬼话,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清理?我看你是想偷东西吧!外门的杂碎,手脚就是不干净!”
说着,他那只穿着云纹锦靴的脚便高高抬起,带着一股劲风,毫不留情地朝着叶知秋的胸口踹去。
这一脚若是踹实了,以叶知秋如今这孱弱的身子骨,少说也得断几根肋骨。
电光火石之间,叶知秋看似慌乱地向一旁躲闪,双手胡乱挥舞,口中惊呼:“师兄饶命啊!”
实际上,他的眼神却异常专注地锁定在陈浩然抬脚、运劲、出腿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上。
昨日远远观战,陈浩然曾施展过一套名为《玄隐步》的身法,虽然只是一些基础步伐,却也精妙异常。
此刻,陈浩然这一脚的起势,与那《玄隐步》第一式“踏雪无痕”的某个发力节点,竟有七八分相似!
叶知秋脑中灵光一闪,身体的反应快过了思绪。
他躲闪的动作看似狼狈,却在毫厘之间避开了陈浩然脚尖的力道,同时身体顺势一歪,仿佛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着陈浩然的小腿侧面“滑”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陈浩然正值盛怒,出脚又快又狠,哪曾料到叶知秋这个平日里任打任骂的软柿子,竟能如此“凑巧”地躲开,并且还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撞向自己的支撑腿!
他只觉得小腿胫骨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倒。
“哎哟!”陈浩然狼狈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重重磕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眼前顿时金星乱冒,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几个跟班都看傻了眼,一时竟忘了上前搀扶。
叶知秋则以一个更加夸张的姿势摔倒在地,额头“不小心”磕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他却像是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远离陈浩然,嘴里发出带着哭腔的哀嚎:“陈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陈浩然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勉强撑起上半身。
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杂役“绊倒”,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那张平日里还算俊朗的脸,此刻因为剧痛和无边的愤怒而扭曲变形,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向叶知秋。
“杂……碎……”陈浩然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而狠戾,仿佛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他猛地一拍地面,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那股暖流,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孤灯,细若游丝,却坚韧不拔地照亮了叶知秋整个曾经灰败的世界。
希望!
这两个字,他已经多少年没敢奢望过了?
自从测出毫无属性的废灵根,被家族无情抛弃,扔到这青云宗当个任人欺凌的杂役,他就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像阴沟里的烂泥,永远见不得光。
可现在,混沌灵根!
虽然只是丹渣引动的一丝微弱感应,但那可是传说中万古无一的混沌灵根啊!
管他娘的是真是假,这一点点真实的暖意,做不得伪!
叶知秋激动得浑身都在轻颤,但他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冷静!必须冷静!
这个秘密,比他的命还重要!
一旦泄露,以他如今杂役的身份,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说陈浩然那种草包,就是宗门里随便一个外门弟子,都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他。
那丝暖意很快就消散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叶知秋睁开眼,眸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那一撮丹渣,不过是赵灵儿炼丹失败的残余,药力驳杂不堪,能引动一丝感应已是邀天之幸。
想要真正踏上修炼之路,他需要的还太多太多。
资源、功法、指点……这些,对于一个杂役而言,难如登天。
但,有希望,就比什么都强!
接下来的几天,叶知秋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任劳任怨的杂役,劈柴、挑水、打扫庭院,干着最苦最累的活。
只是,他的腰杆似乎比以前挺直了一些,眼神也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
他开始有意识地观察,默默地积蓄。
每一次路过外门弟子的练武场,他都会多停留片刻,将那些粗浅的拳脚招式暗暗记在心里。
每一次去膳堂领饭,他都会竖起耳朵,听那些弟子们高谈阔论修炼心得,哪怕只言片语,也如获至宝。
他就像一块干瘪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周围一切可能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混沌灵根的秘密,他藏得滴水不漏。
赵灵儿那天或许只是随手一拂,根本没在意袖口里多了点什么。
至于陈浩然,那个蠢货估计还在为自己莫名其妙摔了一跤而耿耿于怀吧。
叶知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旋即隐去。
时机未到,隐忍,才是王道。
这天,天刚蒙蒙亮,杂役房的管事李铁柱,一个干瘦精明的中年汉子,顶着一双惺忪的睡眼,挨个拍打着杂役们的床板。
轮到叶知秋时,李铁柱那双三角眼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嘿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莫测:
“叶知秋,你小子,今天别去挑水了。”
叶知秋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问道:“管事,那弟子今日做何差事?”
李铁柱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慢悠悠地说道:“今儿啊,有个清闲又体面的活计轮到你了。算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别人想去,还没这个门路呢!”
他顿了顿,似乎在吊叶知秋的胃口,那眼神看得叶知秋心里直发毛。
“宗门藏经阁的底层,今天轮到咱们杂役房打扫。”李铁柱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兮兮的强调,“那可是个难得的差事,你小子,机灵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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