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悦神色稍霁，但仍淡淡道：“两位夫人言重了。只是孩子们玩耍，原不该牵扯这些是非。”

一位贵妇人适时打圆场：“北定侯夫人消消气。今日宴会正热闹，何必为小儿女的口角扫了兴致？”

姨娘立刻接话：“正是正是！厨下刚做了新鲜的桂花糕，我这就让人给县主送来。”

在众人轮番劝说下，姜希悦终于缓和了脸色。

小团子听不懂那么多，只知道大家都在安慰她和娘亲。

手里被人塞了好吃的桂花糕，一口下去又香又甜。

小团子又把不高兴的事情抛之脑后了，认认真真地开始啃糕点。

只不过，旁边的大人们叽叽喳喳的，时不时还要和她互动一下，让她都没有办法专心吃好吃的了。

金栖之见状，轻声道：“母亲，我带妹妹去园子里透透气吧。”

姜希悦也觉得让孩子留在屋子里听她们聊天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左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各种八卦，孩子既听不懂又无聊。

反正有大儿子在，让他带着小女儿她也放心，她便同意了:“好。我记得这次宴会还有你的几个同窗？你的朋友应当都还不错，你带月儿和他们玩去吧。”

“好。”得到首肯后，金栖之牵着妹妹的小手走出屋子。

转过几道回廊，果然就遇见几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栖之兄！”一个蓝衣少年招呼道，“我们正要去投壶，一起吗？”

金栖之低头看了看妹妹：“妹妹，想去投壶吗？”

小团子啃着桂花糕点点头，含糊不清道：“香！”

“那我们就去玩吧。”

投壶场地设在花园东侧的凉亭边。

几个少年轮流掷箭，不时发出喝彩声。

金栖之技艺精湛，连中三箭，引得众人叫好。

“月儿要不要试试？”金栖之将一支轻巧的竹箭递给妹妹。

小团子兴奋地接过，学着哥哥的样子用力一掷。

竹箭歪歪斜斜地飞出去，连壶边都没碰到。

但她并不气馁，咯咯笑着又试了几次。

只不过投壶这种游戏对于一个三岁小孩来说还是有些难度，小团子玩了几次都没中，反而自己小胳膊先酸了。

于是便站在哥哥身边，看他们玩儿了。

金栖之正专注地瞄准壶口，手中的竹箭稳稳飞出，正中壶心。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

“哥哥好厉害！”小团子拍着小手欢呼，忽然余光瞥见一抹黄色从一旁闪过。

她好奇地转头，看见一只黄色的小奶狗正歪着头看她。

“嘤嘤！”小狗欢快地叫了两声，毛茸茸的尾巴摇得像风车。

“小狗狗！”小团子高兴起来，“月儿想和小狗狗玩！”

它像小时候的小白，但是胖嘟嘟的，还是黄色的。

金栖之扭头，见是只两三个月大的小奶狗，也便同意了。

一人一狗立刻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小狗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往某个方向挪了几步。

“咦，你去哪里鸭？”小团子也跟着挪了几步。

小狗见她过来，立刻蹦蹦跳跳地往后跑，又停下来回头看她。

“小狗狗……”小团子忍不住跟了上去，完全忘记了正在投壶的哥哥。

小狗带着她在花园里穿梭，一会儿钻过花丛，一会儿跳过石阶。

小团子追着小狗，不知不觉已经跑出了好远。

“等等窝鸭！”她气喘吁吁地喊着，忽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再抬头时，小狗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狗狗？”小团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竹林边。

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隐约还能听见远处投壶场的喧闹声。

“月儿妹妹……”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团子回头，看见林芙满站在几步之外，绞着手指，眼圈红红的。

“福福姐姐？”

“对不起……”林芙满突然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让八哥说那些话的……我、我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小团子愣住了。

林芙满咬着嘴唇:“对不起，姨娘已经教训过我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在北定侯府一家来之前，林芙满就被姨娘耳提面命过。

她知道这位福康县主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在皇子公主甚至于皇帝面前都是非常得脸的。

和陛下心腹曲太傅，以及所有人公认前途无量的大臣谢大人，关系都非常好。

姨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讨好这位小县主，和她成为好朋友。

说是只要这位小县主为她说几句好话，她们的名声就能大大改善，以后有的是好处。

就连爹爹安国公也让她一定要和小县主打好关系。

开始她还是搞砸了……好像还一不小心得罪了北定侯府。

林芙满很慌，她知道小团子的那个哥哥不会允许她再接近小团子了。

好在姨娘又教了她一个办法。

于是，她利用小狗一步步把小团子引诱过来，让她离开哥哥单独到她面前。

这样，她就有机会修复关系了。

林芙满好声好气地像小团子道歉。

小团子本就是软绵绵的性子，加上其实也没怎么搞清楚情况，见她道歉，便小声道：“那……那福福姐姐以后不可以再教鸟儿说坏话惹。”

“我保证！”林芙满破涕为笑，亲热地拉住小团子的手，“走，我带你去喂鱼！我知道鱼儿最爱吃什么！”

“好噢。”

两个小姑娘又变成了好朋友，一起趴在桥上的栏杆边，将鱼食撒入水中，看着锦鲤争相抢食。

小团子正开心地看着，忽然听见林芙满压低声音道：“月儿妹妹，你知道吗？大姐姐其实是个坏心眼的人。”

小团子惊讶地抬起头：“福福姐姐为什么这么说呀？”

林芙满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她总欺负我，还经常偷我的东西。上次我生辰时爹爹送我的金锁，就是被她偷走的！”

“真的嘛？”小团子皱起小眉头，有些不敢相信，“可素大姐姐看起来……”

“她最会装模作样了！”林芙满撇撇嘴，“她和她那个没用的娘一样，就会装可怜博同情。我娘说了，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取代她们，到时候……”

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到时候怎样？”

小团子吓得一哆嗦，回头看见林令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身后，看起来气急了，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很显然，林令蓉也是被正室夫人说了一通，让她找来和小团子道歉的。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林令蓉，林芙满先是一惊，随即扬起下巴：“早晚有一天，我娘会取代你娘成为正室夫人！我就是嫡出的小姐。到时候你们母女俩就等着被赶出府去吧！”

“你和你娘两个混账东西！”林令蓉气得浑身发抖，“我娘是明媒正娶的国公夫人，你娘不过是个妾室！你就是个庶女！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庶女！”

“你骂谁庶女？！”林芙满尖叫着扑上去，一把揪住林令蓉的头发，“我娘说了，你娘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要不是生了你这个赔钱货，早就被休了！”

“住口！”林令蓉猛地推开林芙满，眼中含泪，“不许你侮辱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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