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曲子晋轻轻擦掉小团子脸上不知何时沾到的灰尘：“老师，以后少和贤妃接触好不好？”

“为什么鸭？”小团子睁大眼睛，“可苏她很温柔鸭，像娘亲一样……”

“因为……”曲子晋犹豫片刻，决定告诉她实情，“陛下不喜欢贤妃娘娘，我怕老师被牵连。”

经过之前的事情，贤妃不可能再得宠了。

她能活下来，甚至所作所为没有被揭发，已经是陛下网开一面，不可多得的仁慈了。

公主是贤妃的亲生孩子，与贤妃亲近无可厚非，但小团子不是。

而且他也信不过贤妃，他害怕贤妃会伤害小团子。

“噢……”小团子低着小脑袋垂头丧气，没说听没听进去。

曲子晋还想再说两句，两个小男孩已经急不可耐地回来了。

看来是没机会了。

-

最后……

金兰月还是没有抄书罚站写检讨。

因为曲子晋看她今日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最终松口让她下次再说。

于是乎，小团子今天还是准时回了家。

姜希悦早已等在屋外，见女儿回来，连忙蹲下身接住这个飞奔而来的小团子。

小团子一头扎进娘亲怀里，毛绒绒的脑袋蹭啊蹭，蹭的圆圆的脸颊上的肉肉都东倒西歪。

小团子在娘亲怀里腻歪了好一会儿，闻着娘亲身上的香气，心情又重新振奋起来。

“娘亲！宫里出了好大好大的事情！”小团子仰着小脸。

“我家月儿怎么一回来就撒娇？”姜希悦轻轻擦去女儿鼻尖上的汗珠，声音温柔。

“因为想娘亲啦！月儿在宫里，好想好想娘亲！想娘亲抱抱！”小团子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脸贴脸互相蹭蹭脸颊，像只小松鼠一样。

姜希悦根本控制不住笑容，抱着自家女儿亲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原先要说的事情:“对了，月儿……陛下已经下旨，戚妃谋害皇亲、毒害未遂，其家族意图谋反，如今都已伏法。咱们家也得了赏赐，你爹爹在书房清点呢。”

小团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娘亲，谢哥哥好些了吗？”

提起这个，姜希悦语调低了些：“他还是那样……”

“那月儿去看看谢哥哥！”小团子扭着小身子从娘亲怀里溜下来，啪嗒啪嗒往后院跑去。

穿过两道月亮门，她远远就看见院子里的树下斜倚着个红衣身影。

“谢哥哥！”小团子边跑边喊。

谢文陵转过头来，苍白的脸色掩不住惊人的美貌:“慢些跑。”

他伸手接住扑来的小团子:“当心摔着。”

小团子急急忙忙从荷包里掏出刚拿到的强身健体丹：“谢哥哥快吃介个！吃惹就不痛痛惹！”

谢文陵接过，看着小团子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担忧，谢文陵依旧没有怀疑，仰头将药丸吞下。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他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血色，连冰凉的指尖都温暖起来。

“这……”谢文陵惊讶地活动了下手腕，沉重的无力感竟一扫而空。

他弯腰将小团子抱起:“县主，这药丸从何处得来？”

小团子摇了摇头。

她说不出来，但是药丸有用，看着谢哥哥恢复健康，她很高兴。

“是不是很辛苦才得到的？”谢文陵放柔了声音，“你一定努力了很久，很不容易。”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小团子的眼眶突然红了。

“月儿、月儿知道戚妃死了……”她搂着他的脖子，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月儿好害怕……”

小团子在他怀中抽泣，眼泪浸湿了前襟，磕磕绊绊：“谢哥哥，死掉，好可怕……”

谢文陵轻轻拍她脊背:“别怕，我不会死，我会陪着你。”

“真的嘛？”

“真的。”

小团子趴在他怀里掏出小手帕抹眼泪，如同每一个孩子一般，提出同一个问题:“谢哥哥，死是什么意思？”

她问过二哥哥、小公主、小皇子，但他们也不清楚。

谢文陵顿了顿，问她:“这个问题，你问过你父母与太傅吗？”

“问过爹爹娘亲，爹爹娘亲说，是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谢哥哥，那个地方在哪里鸭？戚妃还会回来嘛？”小团子懵懵懂懂。

“不会回来了，”谢文陵没有避讳这个话题，“县主，死亡并不可怕，你也不需要畏惧接触过的死亡。死亡是生命必要的一环，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只不过每个人只能经历一次而已。”

小团子似懂非懂。

“好了，县主，不哭了。”谢文陵声音平和温柔，抱着她席地而坐，让她坐在自己的衣摆上。

小团子靠在他身上，谢哥哥身上是和娘亲不一样的香香味道，但一样让她安心。

-

晚膳时分。

姜希悦正准备让人去抱金兰月过来，却见谢文陵牵着她出现在花厅。

对于这一幕，满座皆惊。

北定侯手中的筷子都掉在桌上了：“文陵？你……”

“多亏县主，我已无大碍。”谢文陵朝他颔首致意。

北定侯连忙拉过他上下打量：“真的好了？真是奇了，太医不是说这毒好不了……”

“娘亲，爹爹，谢哥哥能吃饭饭啦！”小团子爬上椅子，开心宣布。

“果然！我就知道妹妹最厉害了，小小中毒还不是随便拿捏？妹妹真是我们家的福星！”二哥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妹妹的脸蛋。

北定侯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认真思考：“我岂不是得为我家月儿建个神庙？月儿应该会是什么神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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