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抿了抿唇：“那你呢？你给陛下下毒，命人推福康县主落水时，可曾手抖？”

“我没有！”戚寻鸢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都是那贱婢干的，与我何干？！”

“你不承认，但这不重要，”贤妃垂眸，不欲与她争论，“因为陛下不在乎。”

“什么不在乎？什么意思？……”戚寻鸢突然噤声。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难怪这段时间看守的格外严格，难怪贤妃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躲在屏风后的小团子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但是能感受到殿内紧张的氛围。

也能感觉到小公主的手突然收紧。

小公主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母妃在害怕……”

果然，贤妃转身捧起一个酒杯，手抖得更厉害了：“你喝了吧……陛下已经下最后通牒了……”

“你骗人！”戚寻鸢突然尖叫起来，打翻了酒杯，“我父兄乃朝廷重臣，陛下不会……”

“戚大人昨夜已在府中认罪自戕，”贤妃轻声打断，弯腰拾起酒杯，重新斟满，“至于小皇子……陛下亲自抚养，你还不放心么？”

“我父亲死了？！”戚寻鸢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

她终于明白了。

当时魏修明没有直接发落她，不是因为没有证据而放过她，而是要釜底抽薪，连同她和整个戚家都除去。

她完了！

她恶毒的计谋反而让自己送命了。

她早该料到的！

戚寻鸢面无人色，再疯的人在死亡胁迫下也一下子清醒了，她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姐姐……姐姐我知错了……”

她拽着贤妃的裙摆，涕泪横流:“看在我们一同侍奉陛下多年的份上……”

贤妃拿着酒杯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她下意识回头看向满殿的宫人。

昏暗的殿内，除了戚寻鸢的哭嚎声，和她因颤抖而造成的酒液晃荡声，竟一丝声音都再无。

那些掩盖在阴影下的一张张脸，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围绕着她们的侍卫，长刀已经出鞘。

贤妃心跳声急促，她回过头，自言自语开口:“我的朝云才五岁，她不能没有母亲……”

她低头看向戚寻鸢:“你也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嘉佑不能有你这样的母亲，这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就当是为了他……”

“我才不管他！”戚寻鸢失态尖叫，“我生下他不就是为了母凭子贵吗？他是个废物不能为我所用，如今还要我为了他而死？凭什么？！只要我能活，让他替我去死又何妨？！”

贤妃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爱女如命的她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能生出这种话，但她也意识到，小皇子对戚寻鸢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甚至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不是让你为了嘉佑牺牲，而是你做出的事情，本就该死。”

“凭什么要我死而不是他去死？！呃！——”

小公主突然转身，紧紧搂住了金兰月。

小团子的脑袋被她按在肩膀上，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没有挣扎，而是同样伸出胳膊抱紧小公主。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互相抱着对方，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抵抗恐惧。

“唔……咕咚……”

戚寻鸢的挣扎声渐渐微弱。

小公主拉住小团子往外跑，两个小姑娘慌不择路，在拐角处撞翻了一个花瓶。

“谁？！”贤妃的惊呼声从殿内传来。

隐身药水的效力恰好在这时消退。

小公主当机立断，拉着小团子钻进一处破损的墙洞，两人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后又一路狂奔。

终于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二人才精疲力尽停下来。

“小月亮……小月亮你没事吧？”小公主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却还强撑着给小团子拍背，“别怕……我、我在这儿……”

【任务已完成】

【你终于设计除了戚寻鸢这一心腹大患。】

【这是你复仇路上的一大里程碑！】

【获得奖励：强身健体丹】

小团子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牙齿咯咯打颤。

她想说点什么，却只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小公主一把抱住她，像小时候母妃哄自己那样轻轻摇晃：“没事的……母妃是为了保护我们……”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却还在努力安慰小团子:“那个坏女人……她害了好多人……”

小团子也抱住她:“戚、戚妃好像……死掉惹……”

她很害怕，虽然未曾亲眼看见，但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死亡。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带你来的……”小公主自己也被吓得不轻。

“没事的，不怪小公主，”小团子摇摇头，“是月儿要陪小公主的。”

她想，如果她不在的话，小公主一个人该有多害怕呀。

还好她跟着小公主一起来了，她们可以互相抱抱彼此，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小月亮，你真好……”

-

过了好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的两小只手拉手，悄悄溜回贤妃宫殿。

殿内只点着几盏宫灯，贤妃独自坐在窗前，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泪水浸透。

“母妃……”小公主站在门口，声音小小的。

贤妃猛地抬头，眼中泪光在烛火下闪烁。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朝云！我的朝云……”

小团子站在一旁，看着小公主被贵妃娘娘紧紧抱住。

贤妃的眼泪落在小公主的发间，小公主依偎在她怀里：“朝云……母妃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最爱你……”

小公主的小手紧紧攥着母妃的衣襟，抽抽搭搭地说：“儿臣、我也最爱母妃……”

小团子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她想娘亲了。

娘亲也会这样抱着她。

有时候她睡不着，娘亲就会这样把她搂在怀里，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她闻着娘亲身上的气息，很快就能安心入睡。

她好想娘亲啊……她也想被娘亲抱抱。

可是娘亲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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