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老地方”，是南城一处毫不起眼的四合院。从外面看，这里与周围的民居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显得更为破败。但院内，却是别有洞天。

暗哨遍布，机关重重，这里是贾环在京师真正的核心据点。

当贾环和叶天士推门而入时，一个身材精悍、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青年立刻迎了上来。他便是风枭，贾环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专职情报与追踪。

“公子！”风枭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我们找到‘老鬼’的藏身之所了！”

“老鬼”！

听到这个名字，贾环的瞳孔猛地一缩。

老鬼，本名不详，是裕王麾下最神秘、最歹毒的谋士。此人智计过人，心狠手辣，许多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都出自他手。

当初贾环义兄一家被害，便是此人一手策划。更重要的是，在之前的数次交锋中，此人如泥鳅般滑不溜手，总能提前嗅到危险，金蝉脱壳。上一次贾环设局围杀，虽然重创了他，却还是被他拼着一条性命逃脱了。

此人不死，终是心腹大患。

“他在哪里？”贾环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西山，黑风口的一处废弃矿洞里。”风枭立刻回答，“上次他被公子重创，肺腑受损，经脉断了数条。

这种伤势，必须用‘七星草’和‘血菩提’这两味奇药来吊命。

属下便派人盯死了京城内外所有可能出售这两味药材的药铺和黑市。就在三天前，一个形迹可疑的采药人，用高价从黑市买走了这两味药。我们的人悄悄跟了上去，最终确定了他的落脚点。”

叶天士在一旁补充道：“七星草与血菩提，药性霸道，确是治疗内家真气反噬所致重伤的猛药。但这两味药合用，虽能续命，却会在七日之内造成气血逆行，让伤者功力尽失，痛不欲生。算算日子，今夜正是他伤势反噬最严重、最虚弱的时候。他躲在山洞，想必也是为了熬过此劫。若让他熬过去，再想找他就难了。”

“天意如此。”贾环缓缓吐出四个字，身上那股刚刚因为刺杀裕王而稍稍平复的杀气，再次升腾起来，比之前更加凛冽。

裕王是摆在明面上的仇敌，而这个老鬼，才是隐藏在暗中毒蛇，是真正的元凶之一。

“他身边还有多少人？”贾环问道。

“只有两个护卫，都是寻常角色。想来他也是怕人多嘴杂，暴露行踪。”风枭答道。

“好。”贾环站起身，将包裹好的沧浪剑重新背在身后。“风枭，点齐十名好手，带上弓弩。叶先生，你在此坐镇，以防城内有变。”

“公子放心，”叶天士点了点头，“不过，那老鬼为人最多疑，山洞内外，恐怕会有些布置，你须得小心。”

“我明白。”

……

夜色更深，京师西郊的西山，如同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

贾环带着风枭等十一人，如十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山林之间。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

黑风口，地势险要，怪石嶙峋。风吹过山谷，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狼嚎。

风枭指着远处半山腰一处被藤蔓和灌木掩盖的洞口，压低声音道：“公子，就是那里。洞口百丈之内，我们检查过，没有明显的陷阱，但不能掉以轻心。”

贾环抬手，做了几个手势。

身后十人立刻会意，其中四名善于弓射的，迅速散开，占据了周围的制高点，手中的劲弩对准了洞口。另外六人，则抽出兵刃，分列两翼，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缓缓向洞口逼近。

贾环自己，则与风枭一起，如两道轻烟，径直朝着洞口掠去。

越是靠近洞口，空气中便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味。贾环的眼神愈发冰冷，他知道，他们找对地方了。

洞口守着两名汉子，正靠着石壁打盹。他们显然没有料到，在这深更半夜，会有人找到这个鬼地方来。

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贾-环和风枭便如闪电般掠过。

“噗！噗！”

两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两名护卫的喉咙便被匕首划开，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解决了哨兵，贾环没有丝毫停留，身形一闪，便冲入了山洞之中。

山洞内，点着一堆篝火，火光摇曳，将洞壁照得忽明忽暗。

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正盘膝坐在一块石床上。他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许多地方依旧在向外渗着暗红色的血迹。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此人，正是老鬼。

听到洞口的动静，老鬼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阴鸷和狡诈，只剩下无尽的惊恐和绝望。当他看清来人是贾环时，那份绝望更是达到了顶点。

“是你……你……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老鬼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策划了那么多阴谋，害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贾环一步步逼近，手中的沧浪剑缓缓出鞘，剑身的寒气让洞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呵呵……呵呵呵……”老鬼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怨毒，“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但贾环，你别得意！你杀了一个裕王，朝廷不会放过你！你杀了我，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对付你！你永远都活在被追杀的阴影里，直到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是我该考虑的事。”贾环走到石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你只需要考虑一件事，那就是下去，向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忏悔。”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老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一拍石床，整个人向后弹射而去，同时手中洒出一大片黑色的粉末。

“小心，是尸毒粉！”贾环厉喝一声，屏住呼吸，身形不退反进，剑光一卷，便将大部分毒粉荡开。

然而，老鬼的目标并非贾环。他真正的目的，是山洞深处另一条狭窄的岔道。只要能逃进那里，借助复杂的地形，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贾环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老鬼即将冲入岔道的瞬间，贾环的身影如影随形，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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