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杀招已经用出，摩尼亚赫号在风浪中无助地摇晃。

    船上没有能用言灵硬撼龙类的强者，也没有能手持冷兵器直接屠龙的勇士，他们如同被困在铁罐中的蝼蚁，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诡异的笑声从惊涛骇浪中浮起，低沉而轻佻，仿佛带着某种孩童般的欢快，在船周围回荡。

    “你们.都听见了吗？”三副的声音在颤抖。

    “你没有听错……”曼斯的声音干涩，“是龙在笑。它在……嘲笑我们。”

    龙侍悠然地摆动着长尾，它享受着这场猎杀。就像猫在吃掉老鼠前总要尽情戏弄，它要让这些胆敢惊扰君王安眠的人类，在极致的绝望中迎接死亡。

    突然，一抹赤色流光划破雨幕。

    那光芒如长虹贯日，似彗星袭月，带着天罚般的威严贯穿龙侍浮出水面的头颅。巨龙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疯狂翻滚的身躯在江面掀起巨大漩涡。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侵蚀它的生机，暗红色的纹路在鳞片下迅速蔓延。

    “什么东西？”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船上的众人惊骇。

    不一会儿，水中的庞然大物停止了挣扎，它变成了一具尸体，随着波涛起伏，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塞尔玛这才看清那道红芒的真容——

    一柄造型奇古的青铜剑！

    剑身宽约三指，长三尺左右，像是从某个战国时期墓葬中出土的青铜剑。护手处铸着一只睁开的怪眼，瞳孔纹路纤毫毕现。

    往下延伸的剑脊两侧，嵌着两排暗红色的指状凸起，扭曲的姿态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诡异，仿佛沉睡的活物。

    只是与那只怪眼对视片刻，塞尔玛等人就感到头晕目眩。层层叠叠的呓语在耳畔响起，疯狂、嘶哑、冰冷……仿佛有什么怪诞诡异的存在于耳边说着污秽又让人难以理解的语言。

    她赶紧挪开视线，提醒道：“不对劲，别看那把剑！”

    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叶胜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之前为了确定水下那个追逐他们的怪物的行踪，他一直维持着“言灵·蛇”，此时，“蛇”与剑接触，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这股联系，侵入他的脑海，重创了他的精神。

    “叶胜，没事吧？你怎么了？”亚纪赶紧蹲下来察看叶胜的情况。她和塞尔玛两人手忙脚乱地合力将他架进了船舱。

    曼斯凝目远眺，只见雨幕苍茫的江面上，一个小点正破浪而来，速度惊人。

    那是一个道人，身形飘逸，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足尖每一次轻点水面便跃出十余米，让人联想到武侠小说中一苇渡江的达摩。

    不过瞬息之间，道人已至船前。他身形微沉，轻飘飘地跃起，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落在甲板上。

    平阳子环视四周，见是一船老外，单掌竖起行了个道礼，用生涩古怪的发音说道：“哈喽，矮、艾慕、拼阳子。”

    曼斯·龙德施泰特怔了片刻，才听懂这带着发音极其不标准的“Hello，  I  am  Pingyangzi”。

    他连忙用流利的中文回应：“道长客气了，我们会说中文。”

    平阳子眼中掠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料到这个西洋人中文如此地道。

    “诸位是卡塞尔学院的吧？”他拂去袖口的水珠，语气恢复了从容。

    “正是。不知道长来自……”

    “贫道出自真武观，现任真武荡魔学院副校长。”平阳子微微一笑。

    真武荡魔学院……曼斯目光微凝。他早有耳闻，中国正统正在效仿卡塞尔筹建屠龙学院。可以预见，这所学院日后必定会与卡塞尔争夺生源，与卡塞尔是竞争对手。

    曼斯收敛心绪，郑重道谢：

    “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只望诸位莫怪贫道多事。”

    塞尔玛连忙接口：“怎么会！若不是道长，我们恐怕已经变成那鬼东西的食物了。”

    平阳子颔首道：“青铜城中之物，贫道不会过问。但这孽龙既为贫道所斩，其尸身便由真武观处置了。”

    他袖袍轻拂，望向江面上那具庞然的龙尸，目光深邃如古井。

    在平阳子的请求下，卡塞尔的人着手帮他转移龙侍的尸体。

    当摩尼亚赫号拖着龙尸缓缓靠岸时，一架黑色直升机如夜枭般掠过江面，悬停在拖船上空。

    绳索垂落，昂热利落地滑降而下。

    他的目光扫过平阳子背上那柄重新裹好的古剑，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

    有那么一瞬间，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流下一丝冷汗。他感觉自己仿佛在与某种不可名状的怪物对视一般。

    昂热从模糊的幻象中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对着平阳子颔首致意：“幸会。”

    “有礼。”平阳子执礼回应。

    这时曼斯与大副抬着康斯坦丁的骨殖瓶从船上下来。由于有平阳子这个外人在场，他们用帆布包裹过后才往外搬的。

    虽然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绝对不一般，曼斯隐隐能感觉到，这东西才是让那条龙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原因。

    “这是在青铜城中发现的。”曼斯低声汇报。

    “做得很好。”昂热轻轻抚摸帆布包裹。

    曼斯望向江边漂浮的龙尸：“我们或许……已经斩杀了青铜与火之王？多亏这位道长出手。”

    昂热摇头：“这只是一位龙侍，守护龙墓的武士罢了。”

    他凝视着包裹，轻声道：“真正的君王……还在沉睡。”

    从曼斯手中接过黄铜罐，昂热利索地攀回直升机。旋翼搅动风雨，黑色机身很快消失在黑色的天幕中。

    一队黑衣人无声地出现在江岸，为首的是一个唐裙少女，她的身后跟着一位唐装老者。

    救护人员将昏迷的叶胜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另一群人则用特制吊索将龙尸运上重型卡车。

    娲主对曼斯等人道：“辛苦了……接下来，此地由我们接管，我们已经与昂热达成共识，请各位立即撤离。”

    一旁的唐装老者，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曼斯犹豫片刻，终究挥手示意登车。

    平阳子则对舒适的豪华轿车视若无睹，拿起一个头灯，径自跟着龙尸钻进了集装箱。

    旁人劝阻道：“道长，没必要那么心急，等回去再研究也不迟。”

    平阳子摆摆手：“这么新鲜的龙尸可不多见，贫道已经心痒难耐了。”

    因为龙尸本就是他的战利品，其他人也不好强求，就由他去了。

    当集装箱门轰然关闭，与外界隔绝后。平阳子脸上的云淡风轻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癫狂的炽热。

    他颤抖着抚摸龙尸冰冷的鳞片，头灯在黑暗中划出晃动的光轨。

    “真龙为引……真龙为引……哈哈哈哈……会是这样吗？”压抑的笑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控制中心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摩尼亚赫号的信号在三十分钟前彻底中断，监控屏幕上只剩下令人不安的漆黑。施耐德教授来回走动，这样的等待令人坐立不安。

    而在后排的座位上，阿蒙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他在游戏里被对手推平了高地，对方还嚣张地放出狠话要“血虐他一百遍”。

    这能忍？

    他阿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不服输的他当即要求再战，结果第二局输得比第一局还惨。对方操作精准，战术犀利，让他全无还手之力。

    在只言片语的交谈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对面传来的淡淡的怨念。

    他直接怀疑起自己最近唯一得罪过的人。

    真相只有一个！

    小魔鬼，是你！

    在原著中，也曾用“游戏宅”这个形容词描述过路鸣泽。

    “路师弟！”阿蒙突然转身，朝一旁路明非露出灿烂笑容，“这家伙好嚣张，快来帮我教训他！”

    不管是不是小魔鬼，我有上将路明非！

    路明非一个激灵，总觉得师兄这笑容深藏着恶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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