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夜幕低垂，月华如水银倾泻，洒满寂静的峨眉后山。

    竹海之上，顾少安立于一根翠竹顶端，双目轻阖，白日杨艳顿悟之时所用的轻功一幕幕不断的在顾少安的脑海之中浮现。

    少顷，顾少安倏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如冷电乍现。

    在他体内罡元运转的瞬间，顾少安的身影已然是出现在五丈之外。

    也是在身形滞空尚未结束时，顾少安足下在一片竹叶轻点。

    足尖落处，空间仿佛产生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就在这第二步踏下的同时，一股沉稳而内敛的气息如同潜龙初醒，自他丹田气海深处悄然升起，融入四肢百骸，气势陡然雄厚一分。

    紧接著，是第三步、第四步，顾少安的身形并未如杨艳施展时那般留下难以捕捉的残影，好似龙游太虚，缥缈无定。

    但不同的是，此时的顾少安每一次踏出，都牵动著周围的气流，无声地朝著他汇聚。

    每迈出一步，他周身无形的压力就增加一分，周身凝聚的罡元都会凝练几分。

    若是古三通或孙白发等高手在此，定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顾少安周身充斥的劲气，同样也在随著顾少安每次迈步而变得躁动。

    待到第八步踏出，这后山之中的风势，竟是快速的向著顾少安聚集而来。

    使得原本山风不断的后山，变得竟是如幽谷。

    周围成百上千的竹叶都被无形的力场缓缓吸起，悬浮在他周身半尺。

    终于，顾少安凌空而起的身形带著一股决然的意志，抬起了左足！

    待到第九步后，顾少安身形已如流风骤然落于竹林边一块一丈高的山石之前。

    右脚如惊风而起对著这一块山石点去。

    也是在脚尖触碰到山石的瞬间，这原本坚硬的山石从被「点中」的位置开始，寸寸瓦解。

    顷刻间半块的山石便已经碎成了齑粉。

    然后被重新充斥在后山之中的山风吹散。

    顾少安身形飘然落地，衣袂被残余的气流吹拂得猎猎作响。他静立在原地，看著面前骤然缩小了一半的山石，顾少安眉头轻皱。

    乍一看，顾少安方才一脚，成功的以足代剑用出了《峨眉剑经》中的「剑八」。

    可实则方才蓄势到了最浓的时候，顾少安周身刚刚凝聚的罡元以及威势竟是如被扎破的气球一样忽然间就逸散的干干净净。

    完全没有做到如杨艳那样，通过《流星十八莲步》达到蓄势后让自己的攻击威力骤增的效果。

    否则的话，刚刚那足尖一点，面前这一块山石已经是整块都化作齑粉，而非是留下了一半。

    「轻功的不对，还是说达不到蓄势，是因为我在《云龙太虚游》的轻功上，还未达到由形转意的层次？」

    想了想，顾少安摇头道：「看样子，过几日倒是要抽空向艳儿师妹了解一下她创出来的《流星十八莲步》了。」

    能够以轻功蓄势，然后增强自身的武学，单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一名武者的实力大幅度的提升。

    顾少安自然也好奇个中的奥妙。

    想到今日杨艳展现出来的绝妙轻功，顾少安轻轻笑了笑。

    原本半年前的刺激，不过是为了让周芷若和杨艳武学上有所突破。

    没曾想两人的提升都如此的大。

    两女现在不但都将《峨眉剑经》里的一招掌握到了「势」的层次，杨艳更是将《流星十八莲步》这种轻功创了出来。

    而且同样触及到「势」的层次。

    不说其他，仅凭两女现在武学上的造诣，等到过几天服用了「菩提玲珑丹」让内功迈入到凝气成元的层次后，同样内功造诣的武者之中，能够胜过两女的不过双手之数。

    即便是灭绝师太和绝尘师太在实力上，都要比周芷若和杨艳逊色不少。

    也能算独当一面了。

    并且以两女的年龄，再搭配顾少安后续将会炼制出来的药物，十年内在内功境界上必然也能跨入凝元成罡的境界。

    再想到灭绝师太，绝尘，绝缘以及梅绛雪几人的情况。

    现在的峨眉派，真的可以称得上蒸蒸日上。

    「接下来，就是孙老前辈那边的事情了。」

    念头落下，顾少安双目轻闭，体内的罡元再次按照《金刚不坏神功》第五层圆满的路线运转了起来。

    次日。

    巳时初。

    日头已驱散了薄雾，金灿灿的阳光铺嘉定府的大街小巷。

    城中主街早已喧嚣起来，两侧店铺纷纷卸下门板，各色幌子在微风中招摇。

    吆喝声、叫卖声、车马轱辘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孩童追逐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城北，孙宅院落。

    与街市的喧嚣截然不同，这处闹中取静的院落里，只有木棍划破空气的「呜呜」轻啸。

    孙小红一身利落的淡青色劲装，身形在院中闪展腾挪，手中一根普通的枣木短棍在她手里翻飞不定。

    「天机初现」、「星挪斗转」、「棍锁八荒」等属于《天机棒法》内的招式一式式地被孙小红使出。  

    她动作干净利落，劲力也颇为到位，一招一式衔接之间虽略有一丝迟滞凝涩，却也能看出下过苦功。那张清秀小脸上满是专注，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旁的竹椅上，天机老人孙白发正叼著个黄玉烟嘴的老旱烟，「吧嗒」、「吧嗒」地吞吐著烟雾，眼神似眯非眯地落在孙女身上。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嫌弃？

    待孙小红将一套棒法使完，气息微喘地站定收势时，孙白发的声音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啧啧，「天机初现」气机流转滞涩，招式也零散不够凝练，「星移斗转」移是移了，你倒是转啊，好歹让你手里的棍子转一圈啊丫头啊，照你这个练法，没个五六年，哪里可能达到「圆润如意」的层次啊？」

    孙小红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不服气地嘟囔：「爷爷，我从卯时到现在，都练了两个时辰了。」

    孙白发吐出个大大的烟圈，语气中添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时辰？哼！功夫是时间堆出来的，但更要脑子去悟！你看看人家顾小子。」

    一说起这个，老头的语气陡然拔高，带著十足的「别人家孩子」的感慨。

    「那小子跟你才差几岁？嗯？现在倒好，人家都已经是「凝元成罡」的境界了，实力都快赶上你爷爷我这把老骨头了，你再瞧瞧你，内功，内功还在后返先天的层次，这《天机棒法》更是连「势」的门都还没摸著。」

    「唉，爷爷我这张老脸啊，往后在顾小子面前可往哪儿搁哟！」

    这一套对比法砸下来，孙小红顿时泄了气。

    她跺了跺脚，将那根讨厌的枣木棍拄在地上，有些委屈地反驳道：「我一个女孩子家，干嘛非要学这打打杀杀的棒法啊？还不如学我们家传的其他掌法和剑法，再不济学二伯、三伯他们练点穴手法或是长刀也行。」

    「现在练这个《天机棒法》，总不能以后让我也跟你一样走到哪里都带著一杆旱烟枪吧？我还要不要嫁人了？」

    「嘿！」孙白发乐了，旱烟管在竹椅扶手上磕了磕烟灰，慢条斯理地反驳：「你这是揣著明白装糊涂。」

    「《天机棒法》怎么了？等你哪天把这《天机棒法》练到『由形转意』的境界，信手拈来，草木竹石皆可为棒。」

    「到时候你别说拿棍子了，就是拿根绣花针，或者抄起把剑来，那棒法的精髓一样能发挥出来。

    「就拿那顾小子举例，你信不信他拿根筷子都能用出峨眉派的《金顶绵掌》？」

    孙小红一听，简直哭笑不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你都说了顾大哥是数百年难遇的天骄奇才，你非要拿他来跟我比，这不是成心为难你亲孙女嘛！」

    她小嘴一瘪，脸上写满了无奈。

    孙白发看著孙女气鼓鼓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咂了咂嘴里的烟嘴，最后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倒是软和了些：「唉，爷爷我也知道这不公平，可没办法啊！」

    他摊摊手，一脸无辜加感慨。

    「谁让你爷爷我这些年来混迹江湖，见到的最妖孽的就是这小怪物，而且举例找榜样不给你找个厉害的，难不成和江湖中那些酒囊饭袋比？」

    他一番歪理说得振振有词，孙小红虽知道是爷爷强词夺理，却也找不到有力反驳，只能气哼哼地瞪著他，手里的枣木棍攥得更紧了，恨不得在地上戳出个洞来。

    「叩叩叩」

    然而，就在这时，大门的位置忽然传来了三声敲门声。

    敲门声入耳的瞬间，孙白发神色一变，可下一秒又恢复如常。

    随后对著孙小红摆了摆手道：「去开门吧！那小怪物来了。」

    听到孙白发的话，孙小红先是一喜，紧接著又狐疑地看著孙白发：「你怎么知道来的是顾大哥？」

    孙白发翻了个白眼道：「能够悄无声息的摸到院门口，直到敲门时我才发现，这嘉定府范围内，除了昨日返回到峨眉派的那小怪物，还能有谁？」

    孙小红想了想点头道：「也是！」

    说完，孙小红将手中的棍子随手丢在一边，然后快步向著门口走去。

    待到房门打开，看著立于院子身后一袭黑衣劲装的顾少安，孙小红眸光一亮甜甜招呼道：「顾大哥。」

    「孙姑娘。」

    门外的顾少安含笑回应。

    如沐春风的声音以及俊逸的面容，顿时将孙小红方才修炼残留的不愉吹散干净。

    待进入到院子里面后，顾少安对著躺在椅子上抽著旱烟的孙白发主动招呼道：「孙前辈。」

    孙白发坐起身来，看著一袭黑衣且手上还拿著斗笠，哪里不明白顾少安是隐藏身法暗中过来的。

    「你小子，倒是小心。」

    顾少安笑道：「前辈在这嘉定府内便是想要过安生的日子，晚辈在嘉定府内熟人太多，要来前辈这边自然要小心一些。」

    待顾少安和孙白发移到院里的石桌坐下后，孙小红主动的拿起桌上的杯子给顾少安倒了杯茶然后才坐在孙白发的身边。

    喝了几口茶水后，顾少安看著满头大汗的孙小红：「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孙姑娘修炼。」

    孙小红连忙摇了摇头道：「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嗯？」

    听著孙小红这话，顾少安稍稍怔了怔。

    只觉这话，莫名的耳熟。  

    似乎是明白这话有些词不达意，孙小红顿时小脸一红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正好修炼累了，顾大哥来的时间正好，不打扰，不打扰。」

    看著一边瞬间乖巧的亲孙女，孙白发就感觉心中一阵吃味。

    连著砸吧砸吧了几口旱烟，看著顾少安时，眼神中都带著几分幽怨。

    「行了，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说事吧！」

    面对孙白发所言，顾少安开口道：「既然前辈开口了，晚辈也就不客套了，今日晚辈过来，是想要和前辈做一场交易。」

    孙白发面带疑惑道：「交易？什么交易？」

    顾少安开口道：「前辈体内的伤，晚辈或许可医。」

    此言一出，孙白发拿著旱烟枪的手当即一顿。

    几息后，孙白发方才开口道：「你小子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顾少安如实道：「上一次与前辈见面时。」

    第一次见孙白发的时候，顾少安的医术尚且不精。

    可上次再见孙白发时，顾少安自身的医术已经达到了宗师级。

    在顾少安拒绝了林仙儿回到酒楼大堂内，与孙白发距离离得稍近一些时，顾少安便察觉到了孙白发的面色有异。

    对此，孙白发询问道：「只是看几眼，你就这么自信能够治好小老儿身上的病？」

    顾少安说道：「所以晚辈只是说了或许可医，具体如何，还需要晚辈号脉后方能确定。」

    末了，顾少安询问道：「不知前辈可方便？」

    孙白发吐出嘴里的烟雾，然后随意的将左手抬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顾少安也未多言，右手抬起，三指搭在了孙白发手腕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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