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陷入了沉默，房间里的气氛愈发紧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冰冷的光影，映照着两人僵硬的身影。

良久，安景尧缓缓坐下，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抓了抓，疲惫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时间紧迫，但安氏现在的情况，我真的……我有我自己的规划。”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林婉儿能看懂他眼底的恐惧和愧疚。

林婉儿的心微微一动，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冰冷的距离感：“所以你就拿林氏的未来，去换安氏的喘息时间？安景尧，你有没有想过，林氏不仅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也是我妈生前注入的希望。”

她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夜景，霓虹的光芒映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暗沉：“你以为周启明真的会放过安氏吗？他现在帮你，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等他彻底掌控了林氏，下一个被吞噬的，就是安氏。”

安景尧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林婉儿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不愿面对的恐惧。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饮鸩止渴。

“我知道，”他低声说道，声音沙哑，“但我没有退路了。婉儿，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林氏，更没有想过要对不起你。”

林婉儿转过头，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模样，心里的愤怒渐渐被无力感取代。她知道安景尧的难处，也知道他并非真心投靠周启明，可他的妥协，无疑是在给周启明递刀，将林氏推向深渊。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的保证，”林婉儿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冷漠，“从你签署那份协议开始，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已经作废了。接下来，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守护林氏。”

安景尧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婉儿，你要做什么？周启明手段狠辣，你不能冲动！”

“冲动？”林婉儿自嘲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比起坐以待毙，看着林氏落入他人之手，就算是冲动，我也认了。至少我试过，不会后悔。”

她拿起沙发上的包，转身就要走，安景尧急忙起身拦住她：“你到底要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就算我们的约定作废了，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林婉儿看着他焦急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却还是用力推开他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以后，林氏的事，也请你不要再插手，免得最后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说完，她不再看安景尧的反应，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的瞬间，冰冷的晚风灌了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安景尧僵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恐慌。他知道，林婉儿是真的要和他划清界限了，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恐怕会极其危险。

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急切：“查到了吗？周启明最近和哪些人有接触？”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安总，周启明最近行踪很隐蔽，很少外出。而且他在国外的势力……不过我们发现，他的助理经常和一个海外账户有资金往来，而且最近有一批不明来源的货物，通过港口运进了明市，收货地址是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

“海外账户？货物？”安景尧的眼神沉了下来，“查清楚账户的归属，还有货物的具体信息，越快越好。”

“明白，安总。另外，我们还发现，顾明轩回来了，就在明市。”

安景尧的瞳孔猛地收缩，语气瞬间变得紧张：“顾明轩？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在哪里？他没有死？”

“具体回来的时间不清楚，我们也是今天才查到他的踪迹，目前无法确定他的具体落脚点，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回来的目的，恐怕和周启明有关。”

顾明轩回来了……

安景尧挂了电话，靠在墙上，脑海里翻江倒海。顾明轩竟然没有死，那他跟顾启明之间到底存在着怎么样的联系。他的回来，无疑会让明市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是敌是友？

安景尧无法确定。如果顾明轩的目标只是周启明，或许他们可以联手，但顾明轩当年和周启明的关系匪浅，而周启明现在的立场，根本搞不清。

更重要的是，顾明轩现在还是京圈的通缉犯，一旦暴露行踪，不仅会引来周启明的追杀，还会引来京圈的势力，到时候场面会彻底失控。

安景尧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四面八方都是危险，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加密的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他这些日子偷偷收集的关于周启明的证据，大多是一些商业操作的漏洞和资金往来的异常记录，虽然不足以彻底扳倒周启明，却也是重要的突破口。

只是这些证据，还不够。

周启明做事极其谨慎，核心的犯罪证据都隐藏得极深，想要拿到，难如登天。

他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管林婉儿信不信他，不管顾明轩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加快速度，尽快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否则不仅是林氏，安氏也迟早会被周启明吞噬。

与此同时，顾明轩的公寓里，林萱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看到顾明轩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周身散发着浓重的压抑气息。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在床沿，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还是睡不着吗？”

顾明轩回过神，看向她，眼底的戾气和痛苦渐渐褪去，换上一丝温柔：“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来就没睡沉。”林萱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顾明轩沉默着，点了点头。那些过往的伤痛，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越是临近复仇的时刻，就越是清晰，越是让他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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