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吊死在你家门前
陆临风瞬间噤声,脸色难看。
陆北湛再次看向苏溪禾,眼神中带着审视,声音依旧平稳:“所以?”
他听出了弦外之音,也看到了陆临风的异常。
“所以,我直接来找您!”
苏溪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陆北湛同志!您是首长,是陆临风的小叔,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有能力也有立场主持公道的人。我请求您给我一条生路!”
“庇护?”
陆北湛的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怎么庇护?送你去收容所?还是帮你告你大伯?证据呢?程序呢?这些都需要时间。”
“我等不了!”
苏家那些人随时可能追来,告状的时间太长,一无所有的她耗不起。
苏溪禾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我只要一个立刻、马上就能生效的护身符,一个让他们绝对不敢再动我的身份!”
陆北湛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大概猜到了眼前这个女孩想干什么。“你想要什么身份?”
苏溪禾挺直了单薄的胸膛,迎着陆北湛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抛出了她疯狂的要求:“陆北湛同志,请你娶我!”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陆临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苏溪禾的手指抖得像得了鸡爪疯:“苏溪禾,你疯了?你真是痴心妄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乡下泥腿子,敢肖想我小叔?!小叔,她就是个疯子!快把她抓起来!”
陆北湛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他活了二十七年,还从没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异想天开地对他提出这种要求!
这已经不是求助,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攀附!
“荒谬!”
陆北湛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溪禾同志,看在你父亲是烈士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收回胡言乱语的机会。立刻离开,我会让人通知当地公社,调查你大伯一家侵占烈士遗属权益的问题。这是我能做的。”
“调查?”
苏溪禾惨然一笑,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讥讽,“调查需要多久?十天?半个月?这期间我被抓回去,塞给那个傻子,生米煮成熟饭,甚至怀上孽种?”
“到时候,就算你调查清楚了,又能怎样?一个被玷污、被强迫嫁给傻子的烈士女儿?我父亲的脸都被我丢尽了!那还不如现在就死!”
她捡起旁边用衣服内衬搓成的粗糙布绳,猛地甩过梧桐树一根低矮粗壮的枝桠,打了一个死结,然后毫不犹豫地套在了自己纤细的脖子上。
“今天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吊死在你们陆家门前,让整个军区大院都看看,你们陆家,是怎么逼死烈士遗孤的!”
周围一片死寂,夜幕下,只有苏溪禾粗重的喘息声,和她脖子上那圈刺目的红痕,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陆临风脸色难看的厉害,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跟苏溪禾那些事儿,在别的地方他怎么说都行,但在小叔面前,稍微一查,保准什么都瞒不住。
陆北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高大的身影如山岳般矗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锁在苏溪禾身上,审视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和绝望。
她不是在开玩笑。她在赌命!
用她自己的命,用烈士遗孤这个极具分量的身份,在赌他陆北湛的声誉和前程!
空气凝固了,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陆北湛紧抿着薄唇,下颌线绷紧:“好,我娶你!”
“小叔!”
旁边的陆临风已经就要被逼疯了,恨不得直接把这个女人一脚踢飞。
这个女人曾经可是他的对象,怎么能嫁给他小叔?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难道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陆临风被这冰冷的质问钉在原地,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能有什么办法?
打晕她拖走?万一人真死了呢?赶她走?她转头去军区大门或者政府门口上吊怎么办?
他不敢赌!
陆北湛不再看他,目光重新回到苏溪禾身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对目前局势利害关系的权衡。
如果大哥不是因为救自己死了,这个侄子,他真是一点也不想管。
苏溪禾是烈士遗孤,又以死相逼,真闹起来,这个后果就算是他,都承受不起。
她的提议虽然荒谬,但比起离开,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情况更加可控。
两害相权取其轻。
相比于“烈士遗孤吊死在自家门前”的毁灭性后果,接受一个“名义婚姻”的麻烦和荒谬,是最优的选择。
况且,大院里的那些领导因为他单身,锲而不舍地介绍女同志,也确实让他不胜其烦。
眼前这个“麻烦”,也可以是现成的“挡箭牌”。
“解下绳子。” 陆北湛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命令的口吻,“跟我进来!”
苏溪禾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
成了?他真的答应了?
巨大的狂喜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涌上,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她颤抖着手,迅速解开了脖子上那粗糙的绳圈,随手丢在地上,看也没看旁边面如死灰、眼神怨毒的陆临风,快步跟上前面那道挺拔冷硬的背影。
陆临风眼睁睁的看着房门在苏溪禾身后关上,眼中燃烧着屈辱和疯狂的恨意。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屋内,客厅的陈设简单到近乎冷硬。
一张旧沙发,一个茶几,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军用地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种属于军人的、冷冽刚硬的气息。
陆北湛走到茶几旁,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刚想点燃,目光触及到跟进来的苏溪禾——
单薄狼狈的模样,布满灰尘的脸上毫无血色,脖子上那道被粗糙布绳勒出的红痕显得格外刺目。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最终还是把烟塞回了烟盒,扔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没有坐,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溪禾,开门见山,声音冰冷而清晰,仿佛在宣读一份作战计划。
“结婚可以。但有几条,你必须清楚,也必须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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