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杯倒扣在岩石上，水面最后一丝波纹抽搐着熄灭，密室影像终于断开。陈墨盯着杯底残留的枸杞，它们像被某种力量排列过，边缘微微翘起，仿佛刚从什么信息流里浮出。他没伸手去碰，而是把玉簪从发髻里拔下来，莲花状的机械结构紧闭，底座一圈微弱红光如呼吸般明灭。

“YH-013。”他低声念着吊床绳上那行编码，指尖在玉簪侧面划过，调出隐藏指令面板——这是他上个月用“甩锅符”从陆沉舟手里骗来的系统后门操作权限。输入代码后，玉簪突然震动，花瓣缓缓张开一道缝，投射出一片扭曲的星图。

星图中央标着一行小字：“银河猎户座β-7，筑基考核场临时坐标，误差±3光年。”

陈墨眯眼，“这地儿……怎么跟公司团建去的那个山顶天文台一个编号？”他记得那天暴雨，所有人挤在观测室吃泡面，只有他抱着保温杯蹲在门口刷报表。后来雷劈下来，他听见自己喊了句“请再给我一次996的机会”——再睁眼，就成了天道巡查使。

星图边缘有一行手写批注：“测试周期：2025.3.15-2025.3.17”。他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他猝死的日子。

玉簪忽然“咔”地合拢，红光熄灭。蓝牙耳机依旧沉默，像被拔了网线的客服工号。他试着点了两下耳廓，没反应；又敲了敲玉簪，机械莲花纹丝不动。

“行吧，带薪拉屎是吧？”他把玉簪插回头发，顺手从道袍内袋摸出那枚“996先锋”勋章。青铜质地，正面是洛九幽监制，背面刻着“防脱发灵液·第二批，编号17-001”。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忽然用指甲刮了刮边缘，发现内圈嵌着一圈极细的金属环，频率与玉簪共振。

“原来你是打卡机变的？”

他把勋章按在玉簪底座凹槽里，模拟指纹识别动作，“滴”一声，系统界面闪现半秒，弹出提示：“检测到未来端口授权，是否接入‘修真科技部·Beta版’？”

陈墨没犹豫，点了确认。

荒原地面瞬间裂开，一道环形阵法自下而上浮现，纹路竟是Excel表格线，横竖交错，角落还标注着“v1.8.6-加班优化版”。阵心升起一座星际传送门，蓝光嗡鸣，像老式投影仪开机前的预热。

他拎起保温杯，刚要迈步，杯底最后一粒枸杞突然滚到边缘，贴着内壁缓缓移动，拼出四个字：“小心测试”。

陈墨盯着那粒枸杞看了三秒，抬脚跨进光门。

空间折叠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一台卡顿的打印机，五脏六腑都被拉成A4纸宽度。等视野恢复，眼前是一片银白色金属大厅，穹顶极高，四周布满透明管道，里面流动着淡金色液体，标签写着“怨力浓缩液·批次17”。

大厅中央停着一架改装飞剑，剑身装了螺旋桨和摄像头，正原地盘旋。识别到陈墨后，机头红灯一闪，广播响起：“检测到未登记员工，启动驱逐程序。请立即出示工牌或打卡记录，否则将触发‘自愿奋斗协议’追缴机制。”

“我是陈墨！”他举起保温杯，“3月15号团建，我带了枸杞茶，你们系统应该有存档！”

飞剑猛地刹停，镜头“咔”地对焦，红灯转绿。

三秒后，侧墙滑开一道暗门，一个身影走出来。银色工装，腰间挂着发光餐箱，头发扎成利落马尾，左耳戴着和他同款的蓝牙法器。

“……队长？”她声音有点抖。

陈墨愣住。

这人他认识。不，准确说，是他前世记忆里那个总在深夜十一点给他送加班餐的外卖骑手队长。那天暴雨，她把餐盒塞进他手里，说了句“别太拼”，然后骑着电动车冲进雨幕。第二天，他再也没见过她。

“墨青璇？”他试探着叫出这个名字。

她快步上前，上下打量他，“你……真活着？系统说测试体全部报废了。”

“测试体？”陈墨皱眉，“什么测试？”

墨青璇没回答，而是打开餐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瓶枸杞茶，每瓶标签都印着“第17批·能量稳定型”，编号从17-001到17-360。

“这就是你收到的‘防脱发灵液’。”她抽出一瓶，“也是‘996飞升计划’的能量催化剂。我们叫它‘续命水’。”

陈墨低头看自己保温杯，里面那几粒枸杞早已失去颜色，干瘪如灰渣。

“所以，我不是飞升，是被你们……拉来当实验品？”

“不是我们。”墨青璇摇头，“是‘他们’。修真科技部，未来三百年后的部门。这个考核场是初代测试舱，专门筛选能在高压下持续输出怨力的个体。你前世猝死那天，就是第一轮数据采集结束的时候。”

她指向大厅尽头的一块全息屏，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后标注着“存活时长”“怨力峰值”“精神崩溃指数”。

陈墨一眼看到了自己：【陈墨｜存活时长：96小时｜怨力转化率：91.7%｜结论：适合作为系统绑定者】。

“他们用现代社畜的死亡数据训练天道AI，坤灵就是这么来的。”墨青璇低声说，“你不是第一个绑定者，但你是唯一一个喊出‘请再给我一次996的机会’的人。系统误判你为自愿接任，才激活了摸鱼权限。”

陈墨忽然笑出声，“所以天道巡查使，本质是售后客服？”

“准确说，是BUG修复员。”墨青璇调出另一份档案，“你看这个坐标——猎户座β-7，表面上是筑基考核场，实际上是跨时空怨力采集站。每一次‘考核’，都是在复现你前世的加班环境，收集更多数据，优化飞升算法。”

她顿了顿，“而你，是唯一成功反向利用系统的变量。”

陈墨沉默片刻，忽然问：“那枚勋章，是谁放在我手里的？”

“洛九幽。”墨青璇眼神冷下来，“他是项目早期研究员，后来黑化，带着数据叛逃，成立了堕仙集团。他现在做的事，不过是把测试流程商业化——用‘自愿加班契约’批量收割怨力。”

陈墨摸了摸耳畔的蓝牙法器，“所以影魅发的挑战书，也是测试的一部分？”

“不完全是。”她摇头，“那是他自创的模块，但底层代码依然来自科技部。YH-013是影魅的工号，也是系统复制权限的标记。他能读取你的战术，是因为你的操作日志一直同步到未来服务器。”

陈墨忽然想起什么，掏出玉簪，“那坤灵的休眠期呢？”

“不是休眠。”墨青璇盯着那朵机械莲花，“是被远程锁定。每次你接近真相，系统就会触发‘带薪拉屎’协议，强制进入维护模式——防止你调取核心日志。”

她伸手想碰玉簪，却被一道蓝光弹开。

“连我也不能接触？”陈墨挑眉。

“它是你的绑定终端，只认你。”她收回手，“但刚才你用勋章唤醒系统，说明未来端口还有漏洞。如果你能接入主控台，或许能改写权限。”

她指向大厅深处一扇标有“Beta-01”的金属门，“主控室在那边，但需要双重认证：工牌+怨力波形匹配。”

陈墨晃了晃保温杯，“所以这玩意儿不只是续命水？”

“它是你的生物密钥。”墨青璇点头，“你体内的怨力波动，和枸杞茶共振，才能解锁系统深层功能。”

陈墨笑了，“难怪我天天泡，原来是刷指纹。”

他正要迈步，玉簪突然震动，莲花瓣缓缓张开，一道全息提示浮现：【检测到高浓度怨力环境，自动启动摸鱼结界——倒计时：8小时】。

“结界？”陈墨一愣，“可我没激活啊。”

墨青璇脸色变了，“这不是你启动的。是系统……主动防御。”

话音未落，大厅灯光骤暗，所有管道中的金色液体开始逆流，主控门上方浮现一行红字：【检测到非法访问企图，启动数据清洗程序】。

改装飞剑重新升空，机头对准他们，广播冰冷响起：“请所有未授权人员立即撤离。三分钟后，区域将进行格式化清除。”

陈墨一把抓起保温杯，杯底最后一粒枸杞突然立起，直指主控门方向。

墨青璇低声道：“它在指路。”

陈墨盯着那粒枸杞，又看了眼玉簪上闪烁的倒计时。

八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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