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只有宝奎和老丁活着吗？”

李卉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追问道：“我家老徐呢？他也……也没了？”

季霄悲痛点头：“嫂子节哀。”

“嗐，不哀，我一点都不哀。”

李卉泪如泉涌，摆摆手道：“他死了也好，自从嫁给他，我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反倒是没了他以后，我要活计有活计，要儿子有儿子，吃香的喝辣的，别提过得多滋润了。”

说完，抹了把鼻涕，李卉又问：“老徐他……他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

季霄：“徐大哥让我转告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也答应过徐大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照顾你们。”

“我阿爹呢？我阿爹真的回不来了吗？阿霄叔叔……”

阿香也哭着上前，追问季霄。

季霄本想摸一摸阿香的头，但见阿香已经长成十几岁的大姑娘了，终是收回那伸到半空的手，点头道：“你们阿爹很惦记你们，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

“哇……呜呜呜，阿爹！阿爹！”

一旁的阿月忍不住大哭起来，她的阿爹，再也回不来了。

而随着阿月的哭声响起，其他人也终于忍不住，纷纷放声大哭。

一时间，哭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

安小暖和季霄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时不时给大家伙儿倒杯茶，递一递湿毛巾。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的情绪才慢慢得以平复。

有人开始问季霄细节。

自家亲人是怎么死的？死的时候是否痛苦？可曾留下过什么话？

季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告诉众人，并跟众人说：“朝廷给了抚恤金，每一个战死沙场的将士，都有二百两银子。

只是北方遭了大难，上饶村早被烧成了灰烬，朝廷根本找不到你们的下落，所以这笔抚恤金便一直由我收着。

如今我既回来了，遇到了你们，那这笔抚恤金自然是要交到你们手里的。”

说罢，他看向赵里正：“干爹，明日吧，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我将抚恤金都给您，由您负责分发下去。”

赵里正听言，想开口询问季霄。

但看了看季霄的眼神，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也是上过战场的。

什么抚恤金，每个将士竟有二百两？

是，战死沙场的将士是有抚恤金没错，但根据职务的高低，抚恤金也有所不同。

一般情况下，普通士兵的抚恤金只有五十两。

更别提季霄等人是被抓去充军的，慌忙之中，恐怕连家人的信息都没填！

而那些年，动荡不已，不仅要对付外敌，还要推翻旧朝。

这种情况下，抚恤金很难到位。

况且，朝廷是不可能把死去将士的抚恤金交给私人保管的。

所以啊，先不说有没有抚恤金这回事，即便有抚恤金，只要朝廷找不到死去将士的家人，抚恤金就会充公，化为乌有。

季霄所说的，每个将士二百两的抚恤金，只能是季霄自掏腰包。

想到这，赵里正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阿霄这孩子啊，为了能让大家伙儿好好活下去，也是煞费苦心了。

……

接下来几日，季霄每日都要招待不少乡亲，反反复复回答乡亲们问的问题，安抚乡亲们的情绪。

抚恤金也如数交给了赵里正，由赵里正分发下去。

赵里正把其他人家的抚恤金分发完，便将自家的那四百两银票退了回来，说什么都不肯收。

也是这时候安小暖才知道，原来朝廷根本就没发什么抚恤金，这些钱都是季霄自己掏的。

一时间，她对季霄的印象都好了几分。

——果真是个重情重义的！

时间来到七月初八。

由于季霄赶着要去宝山府跟刘氏等人团聚，所以便跟安小暖一起，告别了杏花村的乡亲们，启程前往宝山府。

这一路，季霄归心似箭。

当马车行驶进宝山府，他一个正五品的将军，竟激动得双手都忍不住发颤。

路过一家客栈时，更是喊停了车夫。

安小暖不解，疑惑地看向季霄。

结果，就听季霄说：“我得到客栈里洗漱一番，收拾得精神一些再回去。”

安小暖：“……”

她想说：洗那么干净有什么用？到时候见了娘，该跪还得跪，衣裳还得脏。

但看着季霄紧张的模样儿，终是点点头：“行，那你在这下车吧，我先回去。”

季霄一愣：“你不收拾收拾？”

安小暖扫了季霄一眼：“我只离开家一个月，又不是七八年，没你那么讲究。

再说了，我习惯在家洗漱，更舒服。”

言毕，又道：“大宝在学院，二宝和福宝在武馆，我得先去把人接上，让他们回家吃团圆饭。

住址我告诉过你的，到时候你自己过去吧。”

“也好。”

季霄没有勉强安小暖，跟安小暖道别后就下了马车。

除了把自己收拾干净外，他还得去街上逛一逛，给家人们买点礼物。

……

安小暖先去了武馆。

马车刚在武馆门口停下，她就看到二宝兴致勃勃跟在东方靖风身后，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二宝！”

她赶紧将人喊住。

天大地大，回家吃团圆饭最大！

多多哈利也跳下马车，朝着二宝的方向汪汪汪叫了起来。

二宝听到熟悉的声音，忙回头看。

这一看，惊喜不已：“阿娘？多多哈利！”

他丢下东方靖风就往安小暖这边跑：“阿娘，您回来了！”

“回来了。”

安小暖拍了拍二宝的肩膀：“怎么一个月不见，你黑了这么多？”

“有吗？”

二宝挠挠头，憨笑道：“可能是最近总跟师父去骑马，被晒黑了。”

这时，东方靖风也走了过来，朝安小暖打招呼。

安小暖笑看着东方靖风，问：“你们师徒俩这是要去哪？”

“去骑马！”

不等东方靖风回答，二宝便抢先道：“我和师父现在每天下午都要去骑马，我骑术都进步了不少。”

“是吗？”

安小暖表现夸张：“不愧是我儿子啊，学什么都学得快，还学得好，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不过啊，今天家里有事，我得帮你请个假，你恐怕骑不了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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