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接受审讯
“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不得离开此地。” 查尔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如鹰隼般紧锁陈阳。
陈阳没有争辩,只是极其配合地、以缓慢到几乎刻意的动作,一步步向后退去,最终安然落座在之前的椅子上。他双手置于膝上,眼帘微垂,仿佛一尊入定的雕像,将所有的情绪和言语都封存于沉默之中。
查尔一边用锐利的视线牢牢钉住陈阳,确保他没有任何异动,一边提高音量,朝着房间深处仍在检查的队员沉声喝问:“死因!查明了吗?”
“报告长官!” 队员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死者背后及肩胛处有多处剑伤,伤口深度适中,并非致命伤。但其胸腹部位缠绕着大量浸透血迹的绷带!初步判断,真正的死因是严重失血导致的生命衰竭!”
“他身上可有任何能证明身份或携带物品的线索?” 查尔追问,眉头紧锁。
“没有,长官!” 队员的回答斩钉截铁,“彻底搜查过了!没有收纳石的踪迹,甚至连任何能证明其身份、所属组织或任务的纸片、徽记都没有!干净得……像是被刻意处理过。”
“干净得过分了……” 查尔低声自语,这异常的情况让他心中的疑云更重。他猛地转回头,锐利的目光再次刺向静坐的陈阳,或许是现场发现的棘手和毫无头绪让他心烦意乱,语气失去了之前的克制,带上了一丝压抑的急躁:“先生!你在这里!你看到了什么?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陈阳缓缓抬起眼帘,平静的目光迎上查尔带着压迫感的视线,反问道:“如果此刻我开口辩解,阐述一个与你所见所闻截然不同的‘真相’,你会信我几分?”
这直白的问题让查尔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才略显生硬地回道:“我…我会将你所说的一切,连同现场发现,如实上报给托维大人、希斯克利夫大人定夺!但如果你不想被当作首要嫌犯,” 他加重了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最好现在就把你所知的‘真相’,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说清楚!”
陈阳闭上眼,淡淡道:“那么,我还是等他们来了再说不迟。”
这油盐不进、彻底摆烂的态度,瞬间点燃了查尔压抑的怒火!一股被轻视和戏耍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他忍不住向前逼近半步,从齿缝里挤出冰冷的讥讽:“呵!想利用这点时间编造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尽管去编!但我奉劝你一句——就算是那位莫德大人,也保不下你!”
……
几分钟后,走廊里才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希斯克利夫和托维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是你?!”
托维的惊愕脱口而出,目光如炬般钉在陈阳身上。而他身旁的希斯克利夫,嘴角却噙着一抹冰冷的、近乎玩味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终于迎来了关键角色。
陈阳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说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但他强行将翻腾的情绪压入深潭,面上只余下一片近乎死寂的平静。他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晚上好。有劳两位亲自跑一趟。”
托维的脸色铁青,像覆了一层寒霜。“少说废话!”他厉声打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命案现场?”
希斯克利夫恰到好处地向前踱了半步,轻飘飘地接话,那语调却比托维的怒吼更令人心底发寒:“哎呀,托维队长何必动气?虽然‘真言’的效力暂时……嗯,出了点小状况,”他刻意拖长了尾音,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陈阳,“但我想,那些专门折磨别人的家伙,总归有办法让最硬的骨头开口的,不是吗?”
托维猛地扭头瞪向希斯克利夫,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这个傲慢的蠢货! 他心中怒骂。
将“真言失效”这种关键情报赤裸裸地抛给嫌疑人,无异于打草惊蛇!他本打算用巨大的精神压力碾碎陈阳的心理防线,逼其自乱阵脚。
现在被希斯克利夫这么一搅和,陈阳只会把嘴闭得更紧!严刑逼供?想到莫德可能的反应,托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贵族果然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
陈阳仿佛没听见希斯克利夫那充满恶意的“建议”,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与其问我,或许……你们该更仔细地搜查一下这个房间?说不定,能找到些被忽略的东西。”
他丝毫没有指认希斯克利夫的意图。
此刻,他是深陷囹圄的嫌犯,而希斯克利夫,则披着“同僚”甚至“受害者”的外衣,稳稳站在道德和权力的制高点上。
即使他此刻声嘶力竭地揭露希斯克利夫的全盘毒计,又有谁会信?谁能信?
他的大脑在冷静的表象下飞速运转。
关键不是眼前这死局,而是隔壁603! 如何在希斯克利夫这头恶狼的眼皮底下,把求救的信息递出去?同伴们是否还活着?这个念头像毒蛇噬咬着他的心。如果他们已经……希斯克利夫…… 一股暴戾的杀意在他心底轰然炸开,又被强行摁入深渊。我发誓,会让你百倍偿还!
他微微垂首,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那双纯黑的眼眸——即使此刻他眼中燃烧着地狱之火,只要脸上肌肉不牵动分毫,在旁人看来,那也不过是两潭深不见底、毫无情绪的死水
“再派几个人,将房间内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托维下令。
接着,他看向陈阳:“我们换个地方谈话吧。”
正当陈阳被几人“护送”着走向门口,即将离开602室时——
“咔哒。”
一声清晰的门锁弹开声,突兀地从隔壁603号房门传来!
这声响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这里出现任何动静都不算意外,但当他们看清推门而出的人影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打开门的人……是赛恩斯?
比陈阳更惊讶的是希斯克利夫。
这位此前一直挂着掌控全局、游刃有余神情的公爵,此刻脸上的轻松瞬间冻结、碎裂!他眉头紧锁,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疑和审视,甚至带着一丝被打乱节奏的恼怒。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在那个房间?!”
托维敏锐地捕捉到了希斯克利夫语气中罕见的焦急,无声地观察这位“同伴”的举动。
面对两位大人物的审视,赛恩斯的神情却平静得像一泓深潭。他微微颔首,语气平稳无波:“在下只是一名普通的访客,受朋友之邀,在此暂歇。”
希斯克利夫显然无法接受这个解释。他迅速上前几步,几乎与赛恩斯面对面,强大的气场试图压迫对方:“普通访客?我看你形迹可疑!这个房间,我必须立刻检查!” 他的急切几乎不加掩饰。
然而,赛恩斯如同生根般稳稳立在门口,寸步不让。他的姿态从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抱歉,公爵大人,” 赛恩斯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房间内尚有同伴需要静养休息。我不能允许任何打扰。”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越过希斯克利夫,落在了陈阳的脸上。那短暂的一瞥,仿佛传递着无声的信息。
这明目张胆的阻拦和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希斯克利夫。“托维!” 他猛地转向行动队长,声音拔高,带着命令的口吻,“此人百般阻挠,形迹可疑!我强烈要求立刻强制检查603室!”
然而,托维的反应却出乎希斯克利夫的意料。
他非但没有立刻下令,反而用一种近乎刻板的平静语调回应道:“公爵大人,您似乎忘了。就在不久前,您还特意强调过行动守则——‘面对拒绝配合的客人,我们必须先进行耐心询问,评估其理由合理性,再将情况完整上报。只有在得到明确授权后,方可考虑采取强制手段。’ 这可是您亲口定下的规矩。我们岂能自破其例?”
希斯克利夫语塞,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之前的自己绊住了脚,冷哼一声后,便没有再坚持调查了。
这短暂而激烈的交锋暂时告一段落。希斯克利夫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将矛头重新对准陈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托维!立刻把他押送到卡尔本阁下那里!再拖延下去,恐怕会生出更多难以掌控的变故!”
他必须尽快把陈阳这个关键“棋子”从赛恩斯可能的干扰下移开。
托维也深知时间紧迫,尤其是在当前混乱的局势下。
他沉重地点点头:“明白。眼下内城、外城两头起火,魔族这次攻势前所未有地凶猛。恐怕靠近外城门的区域……很快就要沦为废墟了。” 他话语中透露出对前线战况的深深忧虑。
就在托维提到“魔族来势汹汹”、“外城城门处建筑恐遭毁灭打击”的瞬间,一直如门神般守在603门口的赛恩斯,脸上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迟疑。
听到两人的对话,赛恩斯脸上流露出一丝迟疑,但一秒后又消失不见,像个门神一样,牢牢地守在603房门口。
托维不再耽搁。他留下查尔和几名队员继续看守602室现场,自己则与面色阴沉的希斯克利夫一道,带着两名精锐手下,押解着沉默的陈阳,快步朝着通往一楼的楼梯走去。
卡尔本此时正与未知贸易高层负责人谈话。
与守在门口的两名保镖说明了一下情况,其中一人无声地进入内室通报。
片刻,门内传来允许进入的指令。
由希斯克利夫和托维,将陈阳押进去。
于是,陈阳再次见到了卡尔本,只不过这一次,他变成了阶下囚,而卡尔本则成为了审判长。
卡尔本端坐主位,神色平静却自带不怒自威的审判者气场。
在一旁,还坐着一位服饰考究、脸覆奇异面具的神秘人。
能与卡尔本坐一块,显然对方是未知贸易的高层代表,陈阳心想。
那面具的样式虽与陈阳见过的U系列雇员略有差异,但其材质与流露出的冰冷气息如出一辙,昭示着其不凡的地位。
系统依旧沉默……连名字和性别都无法窥探。 陈阳暗自警惕。
得到卡尔本的示意,一名手持纸笔、眼神锐利的文书官开始了审问。他的声音刻板,不带感情:
“姓名。”
“陈阳。” 回答简洁。
“陈述滞留602号房间的原因。”
“被人带入。” 陈阳直视文书官。
“何人?”
“他自称维尼谢普斯。声称奉卡尔本阁下之命,护送我前往502号房间。” 陈阳清晰复述,目光坦然掠过卡尔本的脸,后者神色纹丝未动。
文书官笔下微顿,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嘲弄:“哦?你确定是卡尔本阁下亲自下达的指令?” 语气中的质疑几乎要溢出来。
陈阳不为所动,声音平稳如初:“你的职责是记录陈词,而非质疑其真伪。如实记下便是。”
“你……!” 文书官被这直白的顶撞噎住,怒火腾起,正欲发作——
“继续。” 卡尔本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文书官的躁动。房间内重归寂静,只有羽毛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陈阳继续陈述:“被要求滞留房间后不久,自称查尔者便带队闯入搜查。”
“房间内的死者,与你何干?死因为何?” 文书官紧追不舍。
“素不相识。敲门之前,他尚存气息。至于死因,我一无所知。” 陈阳回答得斩钉截铁。
愤怒的一剑并非致命,真正压垮他的,是那封信……可惜无人知晓内容,更无人找到它。
希斯克利夫算无遗策,人证物证尽毁,这口黑锅他背定了。
然而,这毒计唯一的变数——莱尔等人,竟被赛恩斯奇迹般救下!至于赛恩斯为何恰在603?此刻陈阳无暇深究,结果即是一切。
文书官眉头紧锁,笔下疾书:“嫌疑人否认与死者关联,声称未目击死亡过程。”
“今日,你为何出现在拍卖场?” 问题转向核心。
陈阳早有腹稿。真相不可言,但他有更安全的托词:“受朋友之邀。”
“朋友姓名?”
“一位商人。其名讳,恕我暂时不便透露。” 陈阳语气笃定,毫无闪烁。
文书官烦躁地用笔杆敲击桌面。他本期待陈阳会搬出莫德,却引出个神秘商人。虽无“真言”约束,但凭借多年审问经验,他观察着陈阳的面部肌肉、眼神稳定度及回答节奏,竟判断出此话九分可信!
罢了,先记下。 他无奈落笔。
“那么,从你进入拍卖场,到混乱爆发期间,” 文书官的问题陡然变得刁钻,“你具体在哪些区域停留过?”
这一次,陈阳没有立刻回答。微妙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
文书官鹰隼般的目光捕捉到陈阳指尖一丝几不可察的蜷缩——这个问题戳中了要害!是在掩盖隐私?还是在编织谎言? 文书官决定不给喘息之机。
“限你十秒内回答!” 他厉声道。
话音未落仅五秒,文书官猛地拍案而起!“回答我!”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饶是陈阳心志坚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吓惊得心神一荡,刚组织好的语言瞬间消散。
“大厅,走廊,楼梯口,洗手间。” 他迅速报出几个常规地点,语气保持平稳。
“你进入拍卖场的目的,并非参与竞拍?”
“不是。”
“那么,你在这几个地方‘停留’,具体在做什么?” 文书官刻意加重了“停留”二字。
“什么也没做。” 陈阳即答。
“放风?” 逼问。
“否认。”
“为他人接应?”
“否认。”
“安装魔导装置?” 尖锐的指控。
“否认。只是在……闲逛吧。” 陈阳给出一个近乎荒谬却难以证伪的答案。
文书官脸色铁青,将对话一字不漏记录,并在旁狠狠标注:嫌疑人行为逻辑极度反常,动机不明,需重点深入核查!
“在此期间,你与哪些人有接触?”
“几乎没有。如我之前所述,与602室那位,是首次见面。” 陈阳试图引导。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文书官粗暴打断,“至于你额外补充的内容,其价值由我判断是否记录!”
……
随后,文书官又抛出了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只问不记,如同猫戏老鼠,让陈阳一时摸不清其真实意图。
突然,文书官合上记录本,目光如锥:“以上所有陈述,是否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 陈阳迎上他的目光,坦然回答。
他确实没有撒谎,只是巧妙地裁剪了真相的拼图。至于对方如何解读这残缺的画面,编织出怎样的故事,那已非他所能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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