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陷害,成为替罪羊?
说完,维尼谢普斯便转身朝里走去,将毫无防备的后背留给了陈阳。
怎么回事? 陈阳一头雾水,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布尼费西杰德刚才的位置,可那里早已空空如也。自从将信交给维尼谢普斯,布尼费西杰德就径直走向楼梯口,再未现身。
空城计?暗渡陈仓?还是鸿门宴?一连串念头在陈阳脑中翻滚,让他进退维谷。
进,还是不进?
挣扎数秒,陈阳最终推门而入。
房间异常宽敞。维尼谢普斯静坐在门边一把椅子上。
奇怪的是,室内明明灯火通明,他却偏偏点亮了手边桌上一支蜡烛,对着那点微弱的火苗出神。
那簇橘黄色的火苗极其微弱,在头顶强光的压迫下显得如此渺小,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维尼谢普斯微倾着头,深陷的眼窝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那点摇曳的光,仿佛那是他濒死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有温度的东西。
摇曳的烛光在他蜡黄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更添几分诡谲的死气。
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陈阳的脊椎爬升,这反常的举动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不安。
维尼谢普斯仿佛未曾察觉陈阳的到来,又或是刻意无视。
陈阳也默立着,冷眼旁观。
时间凝滞。维尼谢普斯如石像般枯坐良久,忽然他将手伸向蜡烛,没有半分犹豫,修长而冰冷的手指精准地探向那簇微弱的橘黄,指尖轻轻一捻——
噗。
一声轻不可闻的闷响。烛火熄灭,一缕带着焦糊味的青烟袅袅升起,迅速被头顶的冷光稀释殆尽。
昏黄的光线下,维尼谢普斯的脸呈现出一种非人的蜡黄,皮肤紧贴着颧骨,仿佛皮下的一切生机都被抽干了。陈阳断定,硬抗托维那一击后,这人已是风中残烛。
“你的上级,”陈阳的声音在寂静中突兀响起,带着刻意压制的冷硬,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这里?”
“士兵……” 维尼谢普斯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飘忽,每一个字都像在耗尽最后的力气,“……应当无条件……服从命令……”
他的目光依旧空洞地停留在熄灭的烛芯残留的那点黑色焦痕上,毫无焦距,仿佛这句话并非对陈阳诉说,而是某种刻入骨髓的信条在濒死状态下的自动回响。
陈阳的耐心在急速消耗。“我现在能离开吗?”
他紧盯着对方,试图从那死水般的眼神中捕捉一丝波动。
维尼谢普斯那颗沉重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左右摇了摇,“你……至少得待满……十分钟。” 语调平板,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禁锢感。
十分钟?! 陈阳的瞳孔骤然收缩,脑中瞬间掀起风暴。
十分钟……莫非外应……会强攻至六楼?! 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意识。这是计划的关键节点?还是……为我设下的死线?
“如果我硬闯,” 陈阳向前踏出半步,无形的压力向前迫近,右手拇指已顶开了剑格,“你会动手拦我?”
维尼谢普斯再次摇头,动作迟缓却异常坚决。“不……我的任务……是留在这里。”
他的气息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上陈阳的心。
“所以,” 陈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只是要求我留下,却不会用任何手段阻止我离开?这算什么?!”
陷阱!这绝对是陷阱!但机关在哪里?
“你的行动……是自由的……”
维尼谢普斯的声音越来越轻,如同梦呓,那双空洞的眼睛终于微微转动,极其缓慢地掠过了陈阳的脸,却没有聚焦,仿佛穿透他看向了更远的地方,“但有些人……会替你承受......”
陈阳脑海中浮现莱尔等人的模样。
可恶,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是跟着赛恩斯来的,还是被希斯克利夫“邀请”进来?
“他们,现在就在隔壁603......”
话音未落,寒光乍现!陈阳的剑尖已抵入维尼谢普斯肩头一寸。
“你的主子是希斯克利夫?!对不对?!!”
陈阳的咆哮震得空气都在颤抖,握剑的手因为狂怒和强行压制更深的恐惧而剧烈震颤,剑身在伤口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回答我!你这该死的傀儡!
维尼谢普斯被这狂暴的力量冲击得身体猛地一晃,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
暗红的血渍迅速在灰白的绷带旁晕染开,顺着手臂蜿蜒流下。
然而,他那张蜡黄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痛苦,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生理性的抽搐都欠奉。
深陷的眼窝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只是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解脱感,迎上陈阳燃烧着怒火的视线。仿佛那刺穿血肉的利剑,那汹涌的杀意,都只是拂过朽木的微风。
“所以,” 他极其缓慢地开口,声音依旧死寂,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你需要……留下。”
“嗡——!”
剑身发出不甘的悲鸣。陈阳死死盯着眼前这张毫无生气的脸,感受着剑柄传来的冰冷触感和对方脉搏透过剑刃传来的微弱跳动。
怒火在胸中翻腾灼烧,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将对方连同这该死的房间一同撕碎!
然而,那被挟持的同伴,那无形的“枷锁”,像冰冷的锁链瞬间勒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动弹不得。
不行,我不能冲动,他们对我还有利用价值,现在他们不能死!陈阳大口喘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终,那滔天的杀意如同被强行摁入冰海的火山,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挫败。
他猛地一咬牙,手腕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将剑从维尼谢普斯肩头拔出!带出一串细小的血珠,溅落在冰冷的地面。
“我,凭什么相信他们就在隔壁?!”
陈阳的声音陡然拔高,他身体微微前倾,灼灼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维尼谢普斯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试图从那片死寂的荒漠中挖掘出一丝破绽,一丝动摇,哪怕是一闪而逝的谎言痕迹。
“再过……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巡查……”
巡查? 陈阳脑中瞬间划过一道冰冷的闪电!所有零碎的线索——强行要求停留的十分钟、隔壁可能的人质、维尼谢普斯重伤垂死的状态、以及这恰到好处的“巡查”——在这一刻被这道闪电串联、贯通、点燃!
“所以!” 陈阳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洞悉而微微发颤,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残酷的真相,“你需要一个活着的‘凶手’留在这里!一个在他们推门而入的瞬间,就能完美顶罪的‘替罪羊’!是我,对吧?!”
时间仿佛凝固在他愤怒的质问中。
再过几分钟,先前被希斯克利夫和托维集结的队伍,就会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般涌上六楼。
届时,这扇门一旦开启,映入巡查者眼帘的,将是重伤垂危的维尼谢普斯,以及……手持利剑(即使已擦拭干净)、唯一在场的“可疑分子”陈阳。人证、物证、动机(营救同伴?)……一切都将“水到渠成”,成为钉死他的铁证!
笃、笃、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三声清晰、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公事公办意味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在厚重的门板上!如同丧钟,精准地敲打在陈阳紧绷的神经末梢!
陈阳暗咂了一下,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并收好。
“您好。例行安全检查,请开门配合。” 门外传来的声音平静、刻板,毫无情绪起伏。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节奏不变,力度却似乎加重了一分,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催促。
陈阳的视线迅速扫过维尼谢普斯,后者如同彻底耗尽的残烛,连呼吸都微弱得难以察觉,对门外的催促置若罔闻。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腾的怒火和惊惧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冰冷的平静。几步跨到门前,右手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咔哒。
门锁弹开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门扉洞开,三道笔挺的身影映入眼帘。
为首者目光扫过陈阳的脸庞时,原本公事公办的严肃神情里,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谨慎的缓和——他认出了陈阳,这位与莫德阁下关系匪浅的人物。
“例行安全巡查,打扰了。” 为首者开口,语气相较于标准的冰冷指令,明显多了一分克制的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意味。
他抬步欲入。
就在这时,队伍中那位隶属卡尔本麾下的亲信,极其自然地侧身半步,并非强硬阻挡,更像是一种提醒性的姿态,恰好隔在了同伴与陈阳之间,目光与为首者短暂交汇。
被拦下的为首者——查尔脚步一顿,心领神会,再次看向陈阳时,那份源于对莫德阁下关联者的顾忌更为清晰。
“先生,” 查尔的声音放得更低缓了些,带着确认而非质问的口吻,“如果我没记错,您曾与莫德阁下同行?” 他没有直接点破“关系”,措辞留有余地。
辩解?说我是被胁迫留下的?说隔壁有我的朋友被当作人质?说维尼谢普斯是希斯克利夫的弃子?
陈阳心中念头电转,但每一个解释在此时此地都显得苍白无力,缺乏任何实质证据,只会越描越黑,甚至可能提前激化矛盾,危及同伴。
他选择了最稳妥,也最无奈的方式——沉默。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他只是极其顺从地侧身让开通道,动作平稳得如同精密器械,将所有翻涌的思绪和可能的破绽都死死压在了那层平静的表象之下。
查尔对陈阳的沉默似乎并不意外,甚至理解为一种默认或不便多言。他不再追问,对身后两名队员颔首:“仔细搜查。”
两名队员迅速进入房间深处。
查尔留在门口,魁梧的身躯依然带着无形的压力,但目光中的审视多于直接的敌意。
他再次开口,语气更像是在完成一个必要流程,而非咄咄逼人的审讯:“我是查尔。可否告知,您此刻单独在此的原因?” 这问题更像是一种形式上的记录。
陈阳嘴唇微抿,依旧沉默。他在等待变数。
莫德是否知情?希斯克利夫和托维是否即将现身?在掌握更多信息、或见到能打破僵局的关键人物之前,任何多余的言语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他需要时间观察,需要等待一个能证明自己情报或立场的契机。
骤然!
“查尔长官!!”
一声带着极度骇然和走调的惊呼猛地从房间深处炸响!第二名队员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带着明显的颤抖:“报…报告!发现一具尸体!!”
“什么?!”
查尔脸上的那份温和与克制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度强烈的诧异所取代!
找到了?!竟然真的在这里?! 这个他们大规模搜索的重要嫌犯——居然就在这扇门后,而且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这简直是撞到枪口上的“头彩”!巨大的意外感冲击着他。
但这份诧异仅仅存在了不到半秒!查尔眼中精光爆射,如同最敏锐的猎鹰锁定了猎物!
他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陈阳,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和质问:“先生!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沉重的魔力威压,狠狠砸向陈阳,试图从他脸上或口中撬出哪怕一丝破绽。
查尔心中警铃大作,眼前这个与莫德阁下有关联的人,此刻已然成了命案现场的第一嫌疑人!
然而,查尔并未下令立刻拿下陈阳。
莫德阁下的影响力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在未得到更高层级的明确指令前,在未掌握确凿证据证明陈阳就是凶手前,贸然对这位“关系者”动手,后果难以预料。
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以强大的气息进行威慑和压制,将其牢牢控制在此地,防止其逃跑或异动,同时等待更高层的裁决!
陈阳在查尔爆发气息的瞬间,便感到周身空气骤然沉重,仿佛陷入深海。
那冰冷的质问更是如同重锤敲击。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辩解无用,只会徒增怀疑。他需要等待,等待莫德,或者等希斯克利夫、托维现身,局面才有可能出现转机。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地迎向查尔那凌厉的审视,仿佛那沉重的威压和刺骨的质问都不存在。
查尔见陈阳在如此威压和质问下依然沉默如山,眼神更加凝重。好深沉的定力! 这绝非普通人的反应。他心中疑窦更深,也更加确认必须立刻上报!
“你!” 查尔毫不犹豫,迅速指向门口那名等级最低的队员,声音斩钉截铁,“立刻去向托维大人汇报!地点六楼,目标……已发现,死亡!现场有重要关联者一人!请求大人速来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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