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被婚姻雕琢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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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二十五周年的同学会,像是时光骤然倒流又急速前行的旋涡。老班长订的饭店包间里,水晶灯的光线柔和得恰到好处,映照着中年男女们或发福或精干的面容,空气里弥漫着旧日气息、菜肴香气和一种小心翼翼的、彼此打量的试探。
陈海坐在靠窗的位置,啜着温热的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当一个极其瘦削的身影出现时,他下意识地顿住了呼吸。
那女人穿着件明显不合身的、洗得发灰的旧款外套,肩膀处空荡荡地塌陷下去。她微微佝偻着背,低着头,枯黄稀疏的头发勉强扎在脑后,露出爬满细密皱纹的脖颈。她的脸很小,几乎只剩下嶙峋的骨架,皮肤是缺乏光泽的蜡黄,上面纵横着深刻的纹路,像被粗暴揉搓过的劣质纸张。嘴唇干裂起皮,紧紧抿着。她站在喧嚣热闹的门口,像一抹突兀而黯淡的剪影,与包间里重逢的暖意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闯入者。交谈声低了下去,疑惑的目光交织在她身上。陈海心头掠过一丝模糊的熟悉感,却又被眼前这张过于陌生和憔悴的面容阻挡。直到老班长试探着上前询问,那女人抬起脸,嘴唇嗫嚅了一下,报出一个名字:
“杨晓芸。”
“杨晓芸?!”
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难以置信的涟漪。陈海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高中时代的杨晓芸,是校田径队的明星,长跑项目无人能敌。她个子高挑,永远扎着充满活力的马尾,奔跑起来像一头矫健的小鹿。那张饱满的小圆脸总是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一笑起来,两颊便陷进深深的、甜美的酒窝,眼睛弯成月牙,仿佛盛满了整个春天的阳光。她性格爽朗,笑声清脆,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麻雀,总能轻易点燃周围的空气。
眼前的杨晓芸?才四十出头,竟被时光磋磨得如同深秋枯槁的落叶,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暮气。陈海目测她顶多七十多斤,那件宽大的外套下,仿佛只剩下一副摇摇欲坠的骨架。她坐下后,便像一座沉默的孤岛,淹没在喧闹的声浪里。昔日的灵动眼神变得空洞、浑浊,失去了焦点,只是茫然地望着面前精致的骨瓷餐具,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有人试图和她搭话,她也只是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甚至带着点惶恐的弧度,眼神迅速闪躲开去。
宴会过半,气氛正酣。杨晓芸却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动作迟缓得像个提线木偶。她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低着头,像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几乎是贴着墙根,蹒跚地挪出了包间。那扇沉重的门在她身后合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热闹与光亮。陈海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她孱弱的背影融入城市冰冷的夜色,像一滴水无声地消失在湍急的河流里,心口莫名地堵得发慌。
后来,是跟杨晓芸同乡的另一个女同学,在散场后等车的间隙,压低声音揭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谜底。她嫁了个在乡镇有点小权力的丈夫。起初还算安稳,后来那男人便仗着点身份,在外面花天酒地,风流韵事不断,在巴掌大的乡镇里传得沸沸扬扬。杨晓芸从最初的哭闹,到后来的沉默隐忍,最后被生生折磨出了严重的抑郁症。她无法工作,整日枯坐,像一盏熬干了油的灯,生命力被那无休止的背叛和冷暴力一点一点抽空、碾碎。
“唉……好好一个人,硬是给磨成了这样……” 女同学最后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里裹着深切的怜悯和一种物伤其类的寒意。众人听了,无不沉默,方才推杯换盏的欢愉荡然无存,只余下对命运无常的沉重叹息。
五年光阴,倏忽而过。又是一次大聚会,规模更胜从前。陈海步入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一个穿着得体枣红色针织裙、身材匀称丰腴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女人正侧身和几个同学谈笑,声音不高,却清晰悦耳,带着一种久违的、富有感染力的爽朗。
陈海走近几步,心脏猛地一跳。那张脸……是杨晓芸!可又分明不是记忆里那个枯槁的影子。她明显丰润了许多,脸颊恢复了饱满的弧度,虽然岁月的痕迹仍在,但那些深刻的愁苦纹路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大半,皮肤透出健康的红润光泽。曾经枯草般的头发变得乌黑柔顺,精心打理过,松松挽在脑后,别着一枚素雅的珍珠发卡。最令人心折的是她的眼睛,一扫往日的空洞麻木,变得明亮有神,眼波流转间,是沉淀过后的从容与平和。她时不时爆发出开怀的笑声,那笑声清脆、饱满,带着一种挣脱枷锁后的松弛,像阳光穿透云层,洒满整个角落。
巨大的反差让陈海和其他认出她的同学都惊愕得说不出话,只能愣愣地看着她。杨晓芸察觉到了目光,转过头来,看到陈海,脸上绽开一个温暖而坦然的笑容,主动伸出手:“老同学,好久不见!” 那笑容里,依稀可见当年甜美的酒窝,只是更深沉,更踏实。
聚会散场,依旧是那位知情的女同学,为大家解开了这翻天覆地变化的谜团。四年前,杨晓芸不知从哪里攒足了最后一点勇气,像挣脱蛛网的飞蛾,毅然决然地结束了那段蚀骨噬心的婚姻。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邻县一个开豆腐坊的男人。
“那男人,老实本分,没什么花花肠子,就一门心思做豆腐,再一门心思对她好。” 女同学语气里满是感慨,“豆腐坊里那些磨豆子、点卤水、压豆腐的重活,他从来不让她沾手,怕累着她。就让她坐在店里,穿着干干净净的围裙,负责卖卖豆腐,收收钱。卖完了,就回家歇着。”
“更难得的是,” 女同学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欣慰,“那男人信她,家里所有的钱,大大小小的进项,全交给她管着,怎么花,他从不问一句。”
或许就是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份实实在在的呵护,像春日里温煦的细雨,无声地浸润了杨晓芸那颗被冰封太久、龟裂干涸的心。被珍视的安全感,取代了终日悬心的惶恐;平顺安稳的日子,抚平了惊涛骇浪留下的创伤。她不再需要时刻警惕枕边人的谎言,不再需要独自吞咽屈辱的苦果。那曾经被绝望和抑郁压垮的精神,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木,一点点抽枝发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她的身体也随之响应,丰盈起来,脸颊红润起来,连声音都重新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陈海离开酒店时,城市的霓虹已经璀璨一片。他回望那灯火辉煌的大门,杨晓芸爽朗的笑声似乎还在耳畔回荡。夜风微凉,拂过脸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头盘旋着白天女同学那句带着烟火气的感慨:“所以说啊,好的婚姻,真比啥高级护肤品都管用,它滋润你,你想不水灵都难!”
他点点头,望着远处流光溢彩的楼宇,无声地接上了后半句:反之,亦然。那蚀骨的风霜,足以让一朵明艳的花,在盛年就凋零成枯槁的残枝。婚姻这座无形的殿堂,原来有着最锋利的刻刀,悄然无声,却深刻入骨地,重塑着一个女人的容颜,也重塑着她生命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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