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试镜继续，姜远寒最近在处理演员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赶去剧组的时候，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好在一路上顺利，她到剧组的时候，还剩出点时间填肚子，吃饱没多久，剧组那边传来消息，今天所有来试镜的演员都准备好了。

打头阵的人叫江岚。

这个名字姜远寒没有忘，她是邵鹏推荐的学生，虽说只是学生，但邵鹏开这个口，她自然得给几分面子。

姜远寒吩咐人把江岚领进试镜厅，同时也叫上摄影师留下影像资料，她要公正，也要有证据。

江岚站在灯光下，一身素净的灰蓝色裙子，皮肤白净，眼神里带着少女的清澈和一丝倔强。

“我叫江岚，是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应届毕业生，很荣幸能参加这次试镜。”

她声音不大，却极其稳。

姜远寒点点头：“角色你知道，来一段自己准备的。”

江岚深吸一口气，突然整个人像变了样。

她演的是剧中一个女研究员被栽赃诬陷，在老家田间地头与母亲诀别的场景。

原本温柔的脸庞，慢慢浮出恐惧与隐忍的情绪。

“娘，我不走，不走！你们想把我送去劳改？不行，我没错！”她的声音哽咽，眼泪控制得恰到好处，仿佛那一刻，她就是角色本身。

不需要外力煽情，不需要特别配乐，整个试镜厅鸦雀无声。

一分半钟后，她缓缓站直身子，声音平稳：“表演完毕。”

姜远寒微微眯起眼，脑中迅速分析刚才的细节。

眼神有情绪递进，语调起伏自然，节奏控制精准，不油腻、不卖惨，没有一丝多余动作……像极了早年间某位女演员在胶片电影里的表现。

宋婉在一旁轻声问：“你觉得怎么样？”

“干净、克制、有张力。”姜远寒斟酌着说，“不像新人。”

“不错。”宋婉点头，“起码比那个整天打扮得跟春晚主持人一样的自然多了。”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助理快步进来：“姜导……翟曼来了，她说自己是来参加试镜的，还说和您有交情，非要插队。”

姜远寒眼神一冷，果然，来得倒快。

“让她等着，按顺序。”

姜远寒话刚说完，翟曼就推门而入：“宋阿姨、远寒姐，下一个该轮到我了吧？”

她声音很傲，江岚还没走，就站在她一侧。

江岚也许是知道翟曼不好惹，默默给她让了一个身位。

翟曼嘴角带笑，一脸从容：“姜导，我听说女二号还没定，我来碰碰运气。”

她说得自然，一点都不见前两天风波后该有的谨慎。

姜远寒淡淡看她：“你确定想要试镜？”

“当然！我是演员，不试镜才奇怪。”翟曼回答得快，还挑了一下眉，眼神落在江岚身上。

“这位是？”她的笑里藏着轻蔑。

“江岚，试镜前一位。”姜远寒也不介绍，直接道，“剧组选角不分背景、资历，只看演技，公平竞争，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

翟曼一转身，站到试镜台中央，似乎早就排练好一套情绪。

她选择的是剧中一场激烈哭戏，用的是情绪爆发型的方式，甫一开始便声泪俱下，语调高亢，表情夸张，甚至下意识地推了周围道具桌一把。

“你们谁也不能剥夺我说话的权利！你们没有资格！”

语气极具冲击力，然而三十秒后，房间内仍旧寂静无声。

姜远寒没说话。

宋婉直接开口：“翟曼，这段戏你在表演什么？”

“角色的愤怒啊！”翟曼不解，“不是女二号被冤枉后爆发吗？”

宋婉轻轻放下手中的本子，语气淡得像一杯温水：“你是在吼，不是在演，你有没有读剧本？她不是那种会高声反抗的角色。”

“宋阿姨的意思是……我演砸了？”

翟曼脸色僵硬，她是第一次从宋婉嘴里听到如此直白的否定。

“不是演砸，是不适合。”宋婉的声音毫不拖泥带水，“你表演的逻辑，是舞台剧那一套，太满太硬。”

翟曼的脸瞬间变白。

她习惯了靠资源和人脉压倒其他女演员，却没想到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宋婉，竟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江岚站在一旁，脸色沉静，目光始终未曾移开。

而姜远寒笑了笑，站起身：“今天的试镜差不多了，翟曼，既然试过了，那也请尊重导演的判断。”

翟曼几乎要咬牙：“行，我会等通知的！”

“通知我们会发，但不一定是你想要的那个。”姜远寒没有留情。

翟曼一甩头，踩着高跟鞋走出门去，助理立刻跟上，门“咔哒”一声合上。

试镜厅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宋婉看着外面渐渐黑下去的天色：“远寒，这丫头怕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姜远寒淡淡道：“她早就不是第一次想踩着别人上位了，只不过这次，我不让她赢。”

宋婉扭头看她，眼中多了几分欣慰：“那你准备怎么选？”

姜远寒指了指江岚的档案：“我希望江岚演这个角色。”

宋婉没有意外：“邵鹏的眼光确实不错，她干净、真实、不做作，关键是，观众不会先入为主地厌烦她。”

“是啊。”姜远寒点头，眼神清澈，“一个角色不能毁在名声上。”

选角结果最终定下，江岚出演女二号，邵鹏出演男配角之一，其他的配角也确定了下来。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早上不到八点，就传到了翟曼的耳朵里。

她怒砸了化妆台，脸色狰狞：“她居然真的敢选个新人压我？！我就不信，她抗得住我爸的压力！”

无声剧组的立项公告，以及初步阵容也登上了京报的头版角落，姜远寒导演，宋婉监制，剧本来源原创，演员表未全公布。

下面只写了一行字：“以导演选角为主。”

这一行字，像是一把刀，直接切断了权势干预的企图。

市政厅大楼里，翟副市长看着报纸，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脸色沉沉。

“这个姜远寒……她到底凭什么这么硬气？！”

“不识好歹的东西！”

翟曼抽噎着说：“爸，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你得替我做主呀！你那天都亲自登门了，她还不领情，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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