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站在氮肥厂食堂后门的小库房边，边等边嘀咕着：“阿强怎么还不来？他不会临时变卦吧？”

“怕什么？他那种人，最见不得别人好。早就对姜远寒不服气，这回我们给钱，他还不巴不得借机踩她一脚。”

黄美琴撇撇嘴，手里提着一包样菜，嘴角露出一丝自以为算计得当的笑，“等他来了，我们就直接进后厨，让他们厂里尝尝这新菜，一尝就得点头。”

可话音未落，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

“阿强，你怎么……”

黄美琴刚转过头，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就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瞬间僵住。

姜远寒穿着干练的深蓝工作服，步子稳得像钉子，她就站在阿强身后，目光如刀锋扫过两人，冷得令人发抖。

黄美琴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来了？”

徐秀芬比她更快反应过来，脸色扭曲，瞪着阿强就骂：“阿强，你个两面三刀的东西！拿了我们的钱，还带着她来？！你没良心！”

“你们的钱我一分没动。”阿强连连摆手，“你们这买卖太毒了，我哪敢真干，我投姜姐，是我看得起自己。”

“你放屁！”黄美琴气得直颤，“你答应得好好的，还帮我们出主意！”

阿强耸耸肩：“我可从头到尾都没签字，也没拿你们一斤菜，要追究，我最多是听你们发牢骚。”

“闭嘴。”

姜远寒冷声打断他，走上前一步，站在两人面前，声音铿锵。

“你们还真是穷疯了，拿着几十年积蓄，就想来抢我的供菜线？徐秀芬，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她目光犀利地盯着徐秀芬：“魏家那点老底都被你折腾干净了吧？儿子离婚残废，丈夫差点坐牢，家徒四壁，你还不死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儿子还欠黄超一笔钱，是不是？”

徐秀芬被戳中痛处，脸色变得像锅底灰：“还不还钱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一家独大？！市场又不是你开的！”

姜远寒哧地一声冷笑，掏出一份盖着红章的文件，啪地扔到破旧的木桌上。

“不是我开的？行，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市里最新批下来的文件，合作社筹备组组长是我，厂里供菜项目唯一对接人也是我。”

她手指敲在文件上，每一下都像锤在两人心头；“以后但凡菜想进厂门，先得过我这道。”

徐秀芬彻底傻眼了。

她仗着自己在厂里有点旧人脉，还真以为只要能绕过姜远寒，搞一搞关系、送点钱，就能插队进来供菜。

没想到人家早已经不是那个靠着推车摆摊的小姑娘了，现在连市里都认她的章。

“你们的钱我没兴趣拿，信封我也不会退。”

姜远寒把信封往怀里一塞，抬眸冷冷看过去：“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市场那边我会报备，氮肥厂也会记档，你们这辈子别想再在市场里混。”

她顿了顿，缓缓靠近桌边，语气骤冷：“听清楚了，从明天起，不许你们再踏进市场半步，不许在氮肥厂门口晃悠，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说完，她转身就走，步伐稳如钢铁，毫不留情。

阿强愣了两秒，赶紧追上去：“姑奶奶，那我呢……我刚才可是立了功的。”

姜远寒头也不回，声音淡淡从前方传来：“你可以跟我供菜，不过记住，你今天能来投我，是你运气好，要是再玩花样，我不介意让你彻底混不下去。”

“是是是，我绝对不敢！”阿强冷汗直冒，连连点头，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黄美琴和徐秀芬呆在原地，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她、她真能一手遮天了？”黄美琴声音发抖。

想到自己赔了钱，徐秀芬咬牙，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完了，都完了！”

当天下午，市场张贴了一张公告。

由市场管理正式盖章，公告写明：因有人暗中勾结他人试图扰乱供菜秩序，现永久取消其摊位租赁资格。

纸上第一行就写着两个名字：黄美琴、徐秀芬。

消息一出，整个市场哗然。

“黄美琴跟徐秀芬被禁封？真的假的？”

“我刚从公告栏看来的，白纸黑字盖了章，还能有假？！”

“早说了她俩不是干实事的料，一个眼红小姜，一个死缠烂打，活该！”

摊主们议论纷纷，不少人回忆起前几天她们偷偷摸摸拉人、许愿给回扣的事，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就是扰乱供菜秩序。

而此刻，黄美琴坐在筒子楼的台阶上，满脸灰败，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徐秀芬则已经瘫在墙角，抱着胳膊不停地哆嗦，嘴唇都在打颤。

“我那五百块，全赔进去了，要是被我男人知道，他得打死我，那是他存给他老娘养老的钱……”黄美琴嘶哑着嗓子，哭也哭不出来。

“我那块金表也没了，我、我就想捞口饭吃，怎么就……”徐秀芬语无伦次，整个人失魂落魄。

这时，有人从她们身边经过，是正好下班回来的刘阿姨，看到这场景也不掩讽刺：“早干嘛去了？刚看小寒起步，你们一个个笑她，说她菜贱，说她没人要，现在她手里有了供菜线，你们倒想舔着脸来分一杯羹？真当她是你们随便拿捏的？”

黄美琴涨红着脸，嗓子发哑：“我、我哪知道她真能做到这个地步……”

刘阿姨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自量力的人，活该！

另一边，姜远寒回到市场办公室，正翻阅着新一批摊位调整名单。

“阿强那边安排得怎样了？”她问。

刘小婉低声答道：“他去金沟收菜了，说是这回不敢有半点马虎。”

“好。”她点点头，“盯紧他，他要是真想转性，我们可以给机会，但若是心里打歪主意，就让他滚。”

“好嘞远寒姐，明白。”

姜远寒将笔放下，走到窗前，看着市场外人来人往，嘴角却轻轻勾起。

她早就看出徐秀芬那股死皮赖脸的劲，也知道黄美琴报复心重。

这次她没打算手下留情，干脆一刀切，彻底斩断她们的念想。

她要的不只是这条供菜路，她要的是整个市场从此不再混乱，不再充满盘算和投机，而是服从规矩、认准实力。

她，正是这条规矩的定制者。

这时，霍衍从外面进来，拿着一份文件，走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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