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芬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别急，现在说这些，谁信？她现在风头正劲，谁站出来说一句坏话不落得被泼脏水？得等她露出马脚，或者咱们手里有了实打实的东西。”

黄美琴点头：“徐姨，那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不可能就这么认输吧。”

徐秀芬咬着牙，目光阴狠：“这市场她说了算，科研院、氮肥厂她也能撒泼，那咱们就不上市场，绕道走！去乡下收菜，再从侧门进厂子，挨个食堂后厨去推，她走明路，咱们走暗道，看谁耗得过谁。”

黄美琴眼睛一亮：“可以啊，我就不信那些后厨全听她的，只要价格便宜、量稳，有哪个食堂不愿意抄近道？”

徐秀芬狠狠一点头：“关键是快，明天就开始去乡下收货，我记得你说你娘家那边有人在种菜？”

“是啊，我表妹她家种了十几亩黄瓜、茄子！”

黄美琴皱着眉算账：“我去打听一下价格，要是能包下来……我们就走农户路子，不进市场，直接对接厨房后门！”

徐秀芬像是想到什么，低声说：“记住，别走我那家口子的路，他现在工作保不住，姜远寒盯着魏家呢，稍微走漏风声，她就有理由告我乱供乱送。咱们暂时不露面，你去联系人、找车、拉菜，我来盯着厂子里的后门动向。”

姜远寒把他们家害得这么惨，现在还混得风生水起，看着能把人气死，徐秀芬说什么也不愿她继续嚣张下去。

既然魏家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不如就彻底一博，成了能把姜远寒压得翻不了身，败了也无所谓，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

黄美琴一边点头一边咬牙：“她不是说自己底气足嘛？咱们就让她看看什么叫底下捅刀子，抢了她的供货渠道，看她怎么稳得住！”

不过眼下有个关键的问题，进货需要资金，徐秀芬几乎身无分文，她根本拿不出钱来。

黄美琴见她有些犹豫，一咬牙，把床底那只铁皮箱子拉出来：“这些年我哪怕吃糠咽菜，也没动过这点钱，现在全砸出来，就为出口气！”

徐秀芬站在一旁，眼睛盯着那一叠叠皱巴巴的钱，心跳也加快了。

“你等我！”

徐秀芬回家后不到一刻钟又气喘吁吁冲回来，手里攥着块闪金光的东西：“这块表应该能买点钱，是我压箱底的本钱，要赌就赌大的！”

这块金表其实是魏振国的，他就剩这个值钱的东西，魏振国这段时间出去做苦力，不好戴着这么昂贵的东西，便脱了下来藏在铁盒子里。

两人一合计，越想越觉得这是翻身的机会。

姜远寒生意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女人，她一个人能管得了整个市场不成？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们只要靠关系插进合作社，再砸点钱进厂里的后门，拉上供菜的合同，那就能和姜远寒平起平坐！

可最后一个问题又来了，她们没有摊位，也没人脉。

这时候，黄美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阿强。”

她眼神一转：“之前在市场卖散菜的，跟姜远寒闹过几次别扭，还被她骂过一回，我听说他现在也不好过，整天蹲在摊后边抽烟，摊子都快倒了。”

“他愿意跟咱们合作？”徐秀芬迟疑。

“愿意不愿意，咱们给他钱，他就得愿意。”黄美琴冷笑，“他要名要利，我们给他利，他要出口气，那咱们就顺着他口气吹！”

两人偷偷摸摸去找阿强，阿强当时正靠在墙边抽烟，一听说她们要干大的，眼皮一挑：“你们想干嘛？”

“我们要进厂里供菜。”

徐秀芬把话挑明，“姜远寒不是现在风头正劲吗？咱们就是要跟她掰掰腕子。”

阿强看着她们，半晌没吭声，烟抽了一半，才慢悠悠开口：“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我们有钱，有货，就缺人牵线搭桥。你在市场混得久，合作社里头你也认识人……咱们合伙，你出人脉，我们出菜，挣了钱大家平分。只要你帮我们进了合作社，我们把你写在联名执照上！”

阿强“啧”了一声，似笑非笑看着她们：“你们真不怕姜远寒？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能怎么样？她再能耐，也不过是个女人，厂食堂又不是她家开的！”黄美琴冷哼一声。

阿强沉吟片刻，忽然点头：“行，那我就帮你们一把，不过话说在前头，要真出事，我可不兜着，而且事成之后，你们要让我三成的利。”

黄美琴有些犹豫，三成利不是小数目，他压根没出钱，就是牵牵线搭搭桥，凭什么拿这么多利润？

阿强倒是个爽快的：“不行是吧？不行就算了，你们找别个帮你们吧！”

“行！怎么不行？”徐秀芬赶紧拦住他，笑得脸都皱成了一团，“事成之后，你就是我们这摊的头儿！”

阿强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关门那一刻，眼底掠过一抹幽深冷意。

两天后，姜远寒这边忽然接到消息，说有人打着合作社的名头，把劣质菜偷运进厂子，混在了她供的货里，差点出了问题。她脸色沉下，立刻去市场找人查货。

刚踏进门口，阿强已经在那儿等着。

“你来了。”他朝她咧咧嘴，“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姜远寒目光一沉：“说。”

阿强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徐秀芬和黄美琴，花了大钱打通厂子那边的线，想抢你的供货合同，她们找我帮忙，想借我的名头混进合作社，还给了我好处费。说实话，我确实心动过，但你这边生意越做越大，我就琢磨，要不干脆投你一票。”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信封往桌上一扔。

“这是她们给我的钱，我没动，你看看。”

姜远寒盯着他，没说话，半晌才淡淡开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收你？”

阿强干笑了一声：“我不傻，你现在人手紧，想扩大供货范围，但市场摊主信不过别人，我帮你弄清楚这事，也算是立功，只要你愿意收我，以后你怎么吩咐我怎么干！”

看着姜远寒生意越做越大，他就想跟着她混口饭吃，识时务者为俊杰，过去的恩怨他就当没发生过。

姜远寒仍旧没表态，只是缓缓坐下，看着桌上那封信。

良久，她抬眼：“你要真是来投诚的，带我去找人，我要当面对质。”

阿强咧嘴一笑：“行，我这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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