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西地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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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耶律光虽然不是同母兄妹,但因同在大羽为俘的原因,二人的关系也算是不错。
耶律光也因为被俘虏至大羽的原因,早就失去了争夺汗位的资格,他的势力早让自己的两个大哥瓜分了。
若不是有耶律嫣然保着他,估计他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现在的他,也只能是成为耶律嫣然知道王都消息的耳目。
“父汗如今的情况并不好,不过,应该还可以撑几个月。只是,大哥和二哥动作频繁,他们怕是免不了会有一场对决!”耶律光叹了口气道。
说到这,他目光凝重的看向耶律嫣然道:“他们不管是谁上位,只怕……都会将你苦心经营的一切给颠覆!我们北辽,怕是又要回到以往了!”
耶律嫣然的主张是先强国,强兵,再想着称霸。这也是为什么,耶律嫣然会主张跟北辽商贸往来的原因。
可他们的两位兄长,野心勃勃,他们只知道掠夺,只信奉武力抢夺。
若真是这样的话,北辽跟临渊城这一年多来的商贸为百姓带来的富足生活,只怕会转瞬就烟消去散。
耶律光更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坐上汗位。这样,北辽才会有未来。
“他们……目光太短浅了,父汗其实也是跟我的想法相同,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大羽那么久,我归来之后,还能够促成跟苏渊的商贸合作?!”
“可惜,父汗年龄大了,力不从心,这才让他们钻了空子!如今,我……也只能是等……”
耶律嫣然点了点头,说到这,她的目光悠远,似是透过距离,看向了某人。
…………
西地,方原城,春节过后,百姓们在接到方原守将沈星云告示的消息后,不少人开始陆续的离开故土。
三月阳光,正午的日头带了股暖意。
方原城却仿佛提前坠入了数九寒冬,一股森然的冷意钻入骨髓,冻得人牙齿打颤。
随着守将沈星云召集全城百姓,用他那沙哑而沉重的声音宣告,如同淬了冰的投枪,狠狠钉在城楼之下黑压压的人心上:“西维……大军,恐不日将至!”
“恐不日将至!”
这五个字,带着沈星云盔甲缝隙里渗出的铁锈腥气,混着守城将士脸上未干的汗与尘,沉沉地砸进方原城闷热的空气里。
起初是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连聒噪的夏蝉都噤了声。
这死寂只维持了心跳漏掉一拍的时间,随即,无形的恐慌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近百万人的城池与周边两府的土地上,“轰”地炸开!
消息像无形的瘟疫,乘着灼热的风,瞬间燎遍了方原城、平泽府、临川府的每一个角落。
方原城东市,金玉满堂的“瑞昌号”绸缎庄后院,王掌柜那张保养得宜的胖脸瞬间褪尽了血色。
他猛地丢开手中把玩的上好羊脂玉貔貅,玉件砸在青砖地上,发出清脆又绝望的碎裂声。
他顾不上心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嘶力竭地冲向后院:“套车!快!金银细软!能带的都带上!走!立刻走!”
仆役们狼奔豕突,沉重的箱笼砸在车板上砰砰作响。
那辆平日里用来显摆身份的紫檀木镶金嵌宝大车,此刻成了逃命的方舟,被几匹健马拖着,撞开侧门,汇入街道上陡然汹涌起来的人流车马之中。
恐慌的涟漪急速扩散,在粮行米铺聚集的长街上掀起惊涛骇浪。
“西边要打过来了!粮食!快买粮!”不知谁凄厉地喊了一嗓子。人群瞬间发了狂,挤塌了“德丰号”米铺的门板。
白花花的米粒倾泻而出,和着人们鞋底的泥污,被无数只疯狂的手扒拉着、争抢着。
粮价?那贴在墙上的红纸标价成了废纸,在混乱中被撕扯得粉碎。
粮商刘老抠死死抱着钱匣子,脸上却无半点喜色,只有一片绝望的死灰——他知道,这恐慌的狂潮之下,再多的银钱也换不来明日的一口安稳饭。
他那平日里精明算计的小眼睛此刻茫然地瞪着混乱的街市,嘴唇哆嗦着,徒劳地喊着:“别抢!别抢!都有!都有……”声音却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
恐慌同样无声地漫过了城西青石巷那扇虚掩的乌漆木门。
门内小院,一株老槐树投下浓密的阴影。
老儒生周文清端坐堂屋太师椅上,捧着一卷《春秋》,手指却抖得厉害,泛黄的书页簌簌作响。
院墙挡不住巷子里越来越响的嘈杂——重物拖拽的摩擦声、妇人尖利的催促声、孩子受惊的啼哭声……
隔壁李阿婆佝偻着腰,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另一只手拖着个半旧包袱,正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她那间住了大半辈子的低矮瓦房。
她浑浊的老眼望向周家紧闭的门扉,带着一种哀伤又决绝的神情。
周文清的目光穿过敞开的堂屋门,与李阿婆的目光在空中仓促一碰。
李阿婆嘴唇嗫嚅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说,低下头,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生命,瘦小的身影踉跄着,像一片枯叶般被巷口涌来的人潮卷走,消失在通往城外官道的方向。
周文清猛地闭上眼,书卷“啪嗒”一声掉落在脚边。他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太师椅冰冷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墙外,是他坚守了一生的“诗书传家”、“故土难离”的信念;墙内,是令人窒息的、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和那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实的铁蹄踏碎山河的幻听。
他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衰老的心脏,在死寂的小院里,沉重而紊乱地跳动着,像一面即将破碎的鼓。
方原城巨大的南城门,此刻成了炼狱的入口。
沉重包铁的城门被守城兵士费力地推开半扇,仿佛打开的不是生路,而是沸腾的油锅。
城门一开,积蓄已久的人潮车马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冲出!
官道瞬间被塞得水泄不通。
装载着箱笼细软、甚至整个家当的牛车、骡车、驴车,还有零星几辆富户的马车,互相倾轧着,车轴发出不堪重负的、濒死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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