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不解的问道：“你真想效仿洪武大帝，为了一个祸害老二，把江山都折进去？都说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亏你还是永乐皇帝，一国之君呢。”

“当年洪武大帝追杀我，是因为我威胁了朱明江山。你又是因为什么？别跟我说纯粹是因为爱子情深，儿子在皇帝眼里没那么重要。”

朱棣沉默不语。

黄易嗤笑道：“依我看，是为了你那该死的脸面吧？让人从你家里把朱高煦带走杀头，你感觉被打脸了，所以宁死不屈？”

你……

朱棣心说这货真损，特么的杀人诛心啊。

“哼，你懂什么？虽然他的确作恶多端，但毕竟是我儿子，我只有这三个儿子，前不久老三已经没了，如果老二再出事，你让妙清怎么活？”

哦……这么说是为了夫人？

黄易恍然大悟，“其实我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借此机会把妙云和蓉儿也带来了，就是让她们去安慰妙清的，顺便看护一下，别真的出事了。”

你……你可真够无耻的。

朱棣忍不住骂了一句，“按你的意思，你让妙云和蓉儿过去劝住妙清，告诉她说要杀了老二，让妙清这个当娘的不要生气？不要难过？”

“合着我们全家还得感谢你的好心？”

黄易耸了耸肩，“那倒不用，顺手的事。做兄弟，在心中，你的担忧我全都替你考虑到了，所以现在没后顾之忧了，交出凶手吧？”

呸！二十年不见，你越发不要脸了。

看朱棣不为所动，黄易提醒道：“我可告诉你，你我可以在这里把酒言欢，讨价还价，但苦主是人家南明太子……不，现在应该是南明新君朱尚烐，他带着六万大军杀气腾腾而来，你觉得是跟你开玩笑？”

朱棣不屑道：“乳臭未干，也敢跟老子炸毛？换了他爹来也不敢如此。”

黄易白了一眼，“别这么自大，这是南明最精锐的六万兵马，而且是刚灭了倭国出来，浑身杀气还没散尽呢。”

“至于朱尚烐嘛，是我的关门小弟子，虽然教他没几个月，但确实是个天才，军政皆通，天分不亚于高炽。”

“如果你自恃主场作战，而且兵器精良超过了南明，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为了此次灭倭，我答应给他们无偿提供中原的火炮和武器。”

“虽然这些东西在中原已经是落后甚至淘汰的旧武器，但对于你的大明来说，呵呵……依旧要超出不少。”

什么？？

你……

朱棣气得差点摔了杯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好的不参与的，这不是拉偏手吗？”

黄易耸了耸肩，“可不要乱说。我们订立合作盟约在前，这些兵器在前太子朱尚柄入倭岛的时候就已经交付了，都是送去灭倭的，谁能想到半路你家老二杀出来了？这不是找死吗？”

我这……

朱棣越听越气，也不说话了，一味的灌酒，一杯接一杯。

黄易挠头道：“喂，好像是你在招待我吧？喝这么着急做什么？”

朱棣气恼道：“废话，换了你家蓉儿出事，你着不着急？”

打住！

黄易嘲讽道：“可别拿我家宝贝女儿跟你家老二比，我女儿菩萨心肠，从小虽然也娇惯，但大是大非上面从未缺过教养，从小打到还真没做过恶事，连路边的乞丐她都能彬彬有礼，哪像你儿子？除了朱家的，从未把其他人当人看过。”

“老四，不怕你不高兴，当皇帝固然重要，但教育好儿子更重要，别说你家老二不当皇帝，倘若高炽真的出事了，你让他这样的人当皇帝，再打的家业也顶不住他来败坏。”

“若让他身居高位，那就是天下百姓的灾难！你家老二有今日的下场，你这个当爹的要占一半责任。”

朱棣被一同臭骂，哑口无言，怔在原地，手里酒杯满举着，一时间失了神。

黄易嘴角微弯，自顾自吃喝起来，心说该你老小子想想了，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片刻之后，一向硬气的朱棣头一次服软，将酒杯递过去，诚恳的问道：“药师，你去跟老二家的孩子问问，什么条件能罢手？只要给老二留条性命即可。”

黄易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朱棣打断：“你就当是为了妙清如何？”

“你真以为我朱老四不明是非？单纯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逆子吗？”

黄易叹息一声：“好吧，你也是不容易。”

“别说我不讲义气，我选择不插手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大船就在后面，你们是叔侄，这是你们朱家自己的恩怨，你自己去问他吧。”

你……

朱棣气恼的瞪着黄易，“你特别想看着我被打脸，是吗？”

黄易白了一眼，没好气道：“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二十年没见了，好不容易坐一起吃顿饭，原以为能把酒言欢的，可你倒好……”

“行，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吃了！”

说着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站住！

朱棣叫住了他，嘴巴张了张，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怎么？还有什么没交代的？”黄易回头看着他。

犹豫片刻，朱棣带着一丝哀伤道：“在我死之前，记得来看我一眼。”

闻言黄易也沉默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那是一种对老友不舍的真挚感情。

长叹一声，“唉……是啊，一转眼我们都六十多的人了，有今天没明天，说不得哪天就入了土。要不，你退位别干了，随我在长安钓鱼教书如何？”

明知道对方是开玩笑，朱棣却笑着点头道：“好，等我把高炽安排好了就去。”

二人相视大笑，黄易转身背对着对方，摆了摆手，“放心吧，我会来看你的。”

“你的老胳膊老腿就别上船了，我帮你问尚烐一句，等信儿吧。”

朱棣感动的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酒杯，朝着黄易满饮一杯，看着对方飞身回到船上。

一路追来的朱高炽担忧的等了许久，直到二人酒宴结束，赶忙来到近前，“父皇，谈的如何？姨夫松口了吗？”

朱棣摇了摇头，朝着船上示意道，“等等看吧。”

就在这时，码头岸边传来车马的声音，护卫将军连忙迎了上去，“来着何人？速速停下，码头种地，不得擅闯！”

陪着朱高煦聊一路的张克俭早就不耐烦了，看到这个机会，连忙冲出车厢，掏出公主令牌大喊道：“放肆！本将乃是奉天戍卫将军张克俭，奉长安公主之命前来求见逍遥侯爷，还不给我让开？”

将军却不为所动，“请张将军在此稍后，末将前去通报。”

通报？怎么，我这令牌不好使？

朱高炽心头一惊，“这个蠢货，怎么这时候来了？这不是添乱吗？”

随即远远的看到马车中走下一人，身材魁梧、浑身霸气，朗声喊道：“逍遥侯何在？朱高煦在此！”

谁？老二？他来了？

朱棣猛然转身，一眼就看到了朱高煦，然后恼怒的质问道：“老大，老二怎么会在你小舅子马车上？”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呀！朱高炽直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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