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启航
刘季他们上岸后,英布带着几个人离开,其他人被一名当地人引到一处宅院中居住。
早餐还是鱼羹泡饭,梅盐都备得很足。一个人悄声叹息道:“复将月余不知其味矣!”刘季望过去,有些不明其意,挨挨擦擦地走到那人身边,问道:“月余将复何食?”
那人看了刘季一眼,道:“吃住于船上,惟果品耳!”
刘季微微颔首道:“谨领!”
吃过早餐,英布等人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名身着长衫的商人。英布对着大家喊了一声:“迎东!”众人皆起,拱手行礼。
那名商人面色和善,低首俯身,罗罗一拜,道:“敝东得请诸英雄相助,诚幸也。船行艰难,愿英雄勿弃!”
英布代表大家道:“吾等得东家惠赐,相携出海,而得衣食。吾等定不负所托,保一船平安。”
船东带来的人担过来一大筐铜钱。刘季也算是见去世面的人,但这样装铜钱却从来没有见过。英布道:“佣价三千,先与一千,俟归再与余者。若伤若亡者,另有恤。”
刘季从旁人的眼神中知道,大家对这次的佣金还算满意。每人走过去,从英布那里领取了一串铜钱,也不仔细数,就放入怀中。
大家领完钱,船东又抬过一个筐来,里面放着的是矛头和戈头。英布又道:“矛与戈,战时所用,各以所需自取。矛价二百,戈价三百,缚革一百。”
刘季望了望众人,见有几个人走过去挑选,自己也走了过去。矛与戈都是铁制的,并非青铜,造型并不精致,但材料却还不错,都是由百炼之钢制成,不是一碰就碎的那种,显然是下了功夫打造的,不是随意拿来骗钱的东西。他选了一支矛头和一支戈头,又选了一根牛皮绳,大约有一丈长。将自己刚刚拿到的一串铜钱都递过去,问道:“其有剑乎?”
船东道:“百炼钢剑,一千五百钱!”
刘季道:“愿贷之,以佣价偿之。”
船东道:“汝之价皆以购戈剑,何以养家?”
刘季笑道:“一人足食,举家皆足矣!”
船东道:“善!”即令身边的人取来十余柄剑,任刘季挑选。刘季打开看时,也都是百炼钢剑,长约三尺;普通的木鞘,也未包皮,只以麻布缚住。他选了一柄,插在腰间,将矛头和戈头打在行囊内,一丈长的缚绳则绕在腰间系好。
除了刘季,还有一些人也购买了矛头,毕竟矛比戈便宜;有人买了绳,有的没有买。刘季一一观察,将那些购买了武器的人记在心中。他觉得这些人是明智的,当护卫,自然要生死相搏,有一支好武器,就是多出一条命来,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这些事办完,众人在船东的带领下往那艘巨大的船只走去。
那艘船真的很大,几乎相当于一座城。不少挑夫挑着担,将一筐筐果品、梅盐等物挑到船上,又下到舱底。
船东带着英布一行从船尾的跳板登上了这艘巨船。刘季上了船,那一股惊讶之情更加明显,宽阔的船面几乎可以走马,和刘季心目中的狭窄的“船”完全不同。
巨大的船舱犹如一个大地窖,先前挑上来的数百筐果品和盐梅,只占了舱中很小一块地方。而且看上去船舱还有更深层,下面还不知道有多深。
这么大的船需要多少人来划?刘季这么想着。刘季看着甲板上,有人在摆弄粗大的皮绳,有人在整理船帆,有人则攀到高高的桅杆上,多数人则躺在各自的房间内外休息。
英布一行在船尾的客舱中被指定了两间舱室。客舱是二层的,左右开间,总有二十间客舱。英布一行二十来人,只分到了两间客舱。刘季估量,这船上怕不得二百来人。
英布将自己的人召集到一起,将他们分成三班,一班在甲板上守卫,两班进入房间内休息。英布道:“班中有故人,有新入。吾再告之,船行波浪,颠簸为甚,人于舟上,站立为艰,甚费精力。是故以二时为限,轮班登舟,余者必静息以养其神。慎勿误也!”众人皆应喏。
英布安排了守卫甲板卫士们的位置。他们并没有武器,只能用手中的棍棒进行攻防。瞭望的工作不由卫士负责,自有桅杆上的水手负责瞭望。
随着食物逐渐到位,挑夫们渐渐离开,货舱也被装上木板,表面与甲板一样平。留在在甲板上的人现在看来只有百余人。少时,一行大约二十来人也从船尾登船,为首的就是那名船东。他们上船后,许多人直接上了二楼。刘季这才看明白,二楼并不是十人一间,而是一人或两人一间,至多三人一间。看来,住二楼的都是高贵的人。
那些高贵者上了二楼后,船长下令启程。水手们各自离开,分赴各人的岗位。缆绳被解开,风帆升起来,后舵解除卡位,由四五个人执掌。瞭望也飞快地爬上桅杆,瞭望周围,并挥动手中的旗帜;舵手们按照旗令的指示,调整舵位。船长站在船头,注视着前方。
刘季被安排在第一批上甲板。随着风帆的升起,缆绳的解开,船开始缓缓前行。刘季站在前甲板货舱的前方,可以饱览两岸壮丽的景色。随着舵手的操纵,舵发出巨大的咯吱声;舵声中,大船在江面航行,一一避开激流险滩,以及遍布的江洲。
水手们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开始轮换。又过了一个时辰,卫士们也开始轮班。刘季现在已经开始累了。虽然有多名水手瞭望,其中也包括对水匪的瞭望,但刘季他们也不能松懈,必须时刻警惕突然发生的情况。水匪要抢劫,未必会杀水手,但一定首先击杀护卫。两个时辰的值勤,让刘季身心俱疲。
下班后,刘季一身疲惫地倒在舱外的甲板上,躺成了一个“大”字。英布立即提醒他道:“未可懈也!吐纳调息可也。”刘季悚然一惊,立即坐起来,箕坐于地,开始吐纳。
吐纳是楚地一项传统功夫,在贵族中流传极广,民间也有广泛的传承,它被赋予了敬神的含义,有着多种方法,但每种方法大同小异。刘季在李园府中当门客时,就被传授了这一功法,十年下来,刘季虽然谈不上有多深的功夫,但也经常习修。传说,功夫深的人,可以拿吐纳代替睡觉,但刘季没修炼到这一层,但以调息缓解紧张,解除疲劳,却还能行。吐纳了片刻后,刘季睁开眼睛,疲劳缓解了许多,腹中感觉到饥饿。他想找些水喝,但英布告诉他,水和食在船上都是定量的,不到十分饥渴,不要轻易饮用。喝水时,不能像平常那样大口猛灌,而要小口喝,每次最多喝三小口。刘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英布问他道:“汝得戈矛,胡不具装。”
刘季道:“吾观众人皆持棍,未可异于众人也。”他又反问英布道:“汝胡不具兵?”
英布道:“吾多行于江湖,兵常随身,未及具也。”
刘季道:“何时当具?”
英布道:“必待其时也。”刘季这才知道,那些不购买兵器的人,其实是自己早已有了兵器,并不是舍不得钱。
等刘季再次上岗时,天已经黑了。但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前进。风一直在吹,船的速度已经加快到一个平衡点,只见两岸迅速后退,刘季估计,船的速度已经不比车的快步慢了。
半夜里,刘季隐隐约约地听到巨大的轰鸣声,如万马奔腾。他问旁边的水手道:“此何音?”
水手一副鄙夷道:“此海潮也。”刘季本来还想问,何谓海潮?但见水手那一副鄙夷的神情,知道对这些人来说,海潮声就是常识。为了避免被人看着是没有见识,他也只好闭口不问了。
船渐前行,声音越来越大。水手们降下风帆,放慢了航速,瞭望一点点指引航向,最终在一处津口处放下巨大的碇石,将船停下。一些水手下了船,用粗大的缆绳,将船束缚在几棵大树上。
停船后,水手们放下跳板,船东等几人下了船,向黑暗中走去。不多时,许多挑夫挑着担,又往船上补充着水和食品。英布悄声对周围的人道:“可矣!”
那些人立即从背囊里取出自己的兵器,往木棍上安装。刘季也从行囊中取出矛头和戈头,用缚绳固定在木棍上。
安装兵器也是一个技术活,刘季在李府中学习过如何安装,而这些护卫也都熟谙此道,显然不是初次干这种事。安装兵器需要两片竹片协助,刘季的这两片竹片是购买兵器时附送的,而那些没有购买武器的人,竹片则是自备。见他们熟练地安装兵器,刘季心头的疑虑被打消了:这些人应该都是身经百战的,绝不是新手。
安装好矛头和戈头,刘季手中的木棍就成了一柄手戟。刘季挥舞了几下,感觉十分满意。他又束了束腰带,将剑抽出来擦拭了一遍,重新插回腰间。
显然,前面将进入一片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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