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得万心里活动开了，房地产公司的事还在筹划，要等待那两个外商，他们去了邻县，要继续考察，投资意向尚未决定；不仅如此，他另一头通过关系采购的汽摩零部件很快就到口岸，接下来就是筹集资金准备付款了，得要早一点安排；还要腾出精力来全力以赴参与二轮承包；董华山这头还有砂石场牵扯着，有关回扣的事还没谈妥，三言两语说不清，还得要找时间，给他灌迷魂汤，然后拿出协议让他签字，这人贪得无厌，回扣费要价太高，还得想办法压下来，现在又有了项目，倒是不错的机会。

“好吧好吧，就看在我们合作的基础比较牢固，今天就答应你，再帮你们一回。”

董华山如愿以偿，拿到协议书，又喝到了念念不忘的咖啡。

季得万将公文包放咯吱窝夹紧了，催他起身：“改日我专门安排在锦绣餐厅聚会，还要请几个有头面的人来作陪。”

董华山把协议书送去开发办，秦晓瑧接了，说：“掌握好时间，三天后再来一趟，那时估计就有正式批复文件了。”

董华山点头哈腰，眼里放出光彩：“打钱的事，还望姑娘加大反映的力度，就说村里广大农户都这样要求，大家都愿意担当提灌站建设质量监督员，这样的积极性应该得到支持，所以，把钱直接打到村里，减少那些中间环节，是最好的选择，工程质量最可靠的保证。”

“好的，我都已经说过一次了。”

“再反映一次吧，争取到了的话，到时候，我们会重谢你的。”

“份内工作，无需感谢。”

送走董华山，秦晓瑧给邢毅打电话，把情况说了，施工单位的事，还请他过问一下。

邢毅说：“我推荐了宏达公司，他们的资质符合条件，技术实力也很雄厚，干这个项目不在话下。”

秦晓瑧说：“村里送来的协议书上，施工单位不是你说的这家公司。”

把公司名称与法人代表给邢毅念了一下。

听到季得万的名字，邢毅就说：“坏了。”

秦晓瑧问：“什么坏了？”

季得万不光打砂石场的主意，还把手伸向了提灌站，这么快就与村里把协议都签了，还真的让邢毅始料不及。

“村里办这件事没让你知道？”秦晓瑧音调压低。

“村里让不让我知道这不是个事，问题是这个季得万他不是干这行的呀。”邢毅语气反倒有点急。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众鑫总公司金属建材分公司的职工，搞购销的，常年都在外面跑，嘴巴挺会说，做生意的能耐倒是不小。”

“确定是他吗？”

“锦绣城里就他一个人叫这个名字，兴办不同类型的公司，出任法人代表，这种事他完全做得出来，今年内，也就是最近吧，分公司要搞二轮承包，他还会要参加竞争呢。”

“真像你说的这个情况，那我们就得干预一下了，我这就通知姓董的，叫他们重新找施工单位，就指明找宏达公司。”

邢毅道：“这不太好，他要问你原因，你恐怕说不出来。”

秦晓瑧说：“我们就这样要求，没啥原因，就是对这家公司不信任，手续不完备，资质不达标。”

“你查实了吗？”

“我当然要说查实了，实际查与不查，那是我的事。”

“好的，为了配合你，我这边还要做点什么。”

“安心等待就行了，有这个必要吗？你要怎么做？”

“就怕接通知后姓董的想不通，要去找姓季的问个明白，说不清楚可能要吵起来。”

“那才好呢。”

“也许不会吵，反而会联手……”

“你是说他们会联手来找我？”

“不会，他们连见面都恼火。”

“你的意思？”

“我刚才不是说了要做点什么吗？就是这个意思。”

“我懂了，你安排吧，谢谢配合。”

三天时间一过，董华山来到开发办，找秦晓瑧拿批复文件。

秦晓瑧安顿他坐下，神色凝重：“搬来昨天下午第一次会议要研究的，项目被搁下来了。董主任呀，我们判断，这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也看不出来，所以你们村里包括你个人，是不应该负一点责任的。”

董华山有点懵，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接过茶杯，先喝了口。

“烫！”秦晓瑧叫了一声，已经晚了，舌头尖就像被刺了，哇——吐回到杯子里。

秦晓瑧摇着头，拿个凳子，高高坐在他跟前：“协议书是你和对方签的？”

董华山吐出舌尖，点头。

“那对方盖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场看着的？”

赶紧缩回舌头：“是的，我在，怎么？公章不对头？”

“是的，公章出了问题。”

“出了啥问题？”

“是伪造的。”

“那公章是伪造的？怎么会？”

“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家公司，你是怎么签来的这份协议？”

“都是走正常程序呀，双方先是了解，然后交谈，最后形成统一意见。”

“之前你对他们有过很好的了解吗？”

“有过一些了解，这家公司刚刚开办，所以我们比较小心，做了一些考察，也征询过有关部门……”

“行了，不用解释了，我们已经核实了，这家公司还没有正式成立，连申请备案都没有，公章也是私刻的。”

“私刻的？”

“是呀，公章管理更是很严格的，没有经过公安部门审批就私刻乱用，要被追查的。”

董华山脸色发青，端杯子要喝水，秦晓瑧提醒他：“吹一吹，再喝。”

他吹了，水花溅到手上，又甩一下手，勉强喝了一口，紧皱眉毛，自言自语道：“他怎么要这样呢，难道一直都是……”

“你们怎么能这样办事情呢？要是我们没有提前预审查这个环节，正式会议上突然被端出来，那就必然被当场否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不想要这个项目？”

“怎么不想要，想要得很，姑娘帮我说点好话，要是项目被否定了，那我回去就交不了差，我这村主任就没法子当了，我还不如……”

说着捶胸顿足起来。秦晓瑧赶忙安慰：“董主任你不要干傻事，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还可以挽救的。”

“怎么挽救？姑娘你说。”

“今天下午一点第二次会议，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局长副局长们开完会就都要出差，以后就不会再召开专题会议了，你能不能在这个时间里另外找到一家具备条件的公司？”

“可是我一个乡下人，这城里头一家公司都不认识呀。”

“熟人呢？个把应该是有的呀。”

“之前这家公司就是熟人办的，结果乘成这个样子。”

“去找帮你们搞设计方案的人。”

“小邢？”

“不管他小型大型，搞这一行肯定有一定关系。”

“可是时间太短，怕三言两语谈不清楚。”

“我再帮你们想，先把别的其它事项拿出来研究，给你争取时间，你们谈差不多了打电话把施工单位名字先报给我，那时候我再提交会议，回头你抓紧将协议书送来，局长签字之前摆在他面前就可以。”

董华山走出来的时间里作了决定，先不找小邢，还去见季得万，要问个究竟，问完之后直接说不要他这个公司，要他另找一家，一定要符合条件，达到标准，解铃还需系铃人！

季得万家门关得紧紧的，门口蹲着个小青年，一边吸烟，一边翻看一本杂志。

董华山瞅了小青年一眼，上前敲门。

敲几下没声音，加把劲再敲，小青年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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