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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情未了(五)


在咸福宫度过了半个春秋,嬿婉不知贵妃为何将她从钟粹宫要过来,又不曾指派她做什么事。

她只是在外头,冬扫新雪,秋收落叶。

死鬼或被她搂在端着的水盆里,或任她揽在扫帚与怀抱中间,日子安静而又祥和。

死鬼进忠劝过年轻气盛的蠢蛋几次,而那个蠢货却因为他千般催促去见一个宫女起了疑心,只怕这是一个恶毒的陷阱,千方百计绕过咸福宫去。

算了,鬼魂懒得理这种妄想症人类,在嬿婉日日哄着的幸福下,他只想缠在她的生命里。

没有旁人打扰的话,少一个人知道她的好,死鬼自然高兴。

他身上的血气一直附着在嬿婉的身上,又不曾真正落在她的肌肤之中。一个人带着一层柔和的辉光,再外面一层是黑色流淌其中的血色。

这是她亲手杀死的怨念、恨意以及爱意混合,形成一种诅咒。

没有人来打扰就好。

死鬼进忠每度过一日都要暗自庆幸一次,只要嬿婉的身边只有他就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

该死的、活着的进忠,正碰上被打发去纯妃那给大阿哥送些展示慧贵妃仁慈的玩意儿。

他隔老远就看见一个人身上顶着一只鬼,那红到发黑的怨念的气息明晃晃提醒了这人的身份。

因着职责他只能僵硬地靠前,祈祷那个宫女别转头或者是冲上来搭话。

但她只是经过。

带着那些鬼魂的迷雾,仅有进忠本人能见到的惊悚途径他的身躯。过去的进忠碰到了未来的一些边角,他的心突然狠狠跳了一下。

像是……疯狂的毁灭和圣洁的爱意互相攻击,再加上一些恶意的纠缠。

活人进忠本还在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并没有直视某个宫女的面容,没有神魂颠倒、没有神魂颠倒。

可他现在分明是祈祷某种错乱的发生,若是看上一看也无妨。

反正他注定要爱上她的,不是吗?

上苍再度垂怜了这位活生生行走于世间的人,她让他心想事成。

于是那名少女安静的向他走来,少女身上的厉鬼也觉察了进忠的期盼,她每踏出一步面颊上都消失和涌现无数的黑红色烟雾。

但这些挡不住进忠的视野,因为她和他是注定遇见的。

鬼魂嫉恨地嘶吼起来,他猛然冲向活人进忠,阳气的灼烧比他从前每一次钻进自己的身体里都要足,他发现他不能更改这个身躯的视野。

难道这是命定的相遇?

进忠清楚地看到了她。

纯洁的面容,樱花色的唇瓣,双颊都洋溢着高兴,带着一缕香风从他身边轻盈地走过。他无法避免地陷入她的双眼,那样水汪汪的眼睛,他不由得挺直了身子,想要说些什么,或许要问一下她是谁。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进忠长久地注视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忽视了她上头怨毒回视自己的厉鬼。

那个死去的进忠,脖子上还带有金簪穿透的痕迹,皮肉绽开,黑红色的血液从里面流淌,他毫无生机的眼球里是极致的黑白分明,从眼角流淌下来两行血泪。

随着轻盈的步伐,在生机勃勃的进忠的注视下,一滴暗红色的水珠突破了实质,掉在嬿婉留下的脚印正中。又很快被洒扫的太监除去,只有略深的地面痕迹。

死鬼还能感觉到附着在灵魂上的灼痛,他面上的血泪像流水一样滴落,又在嬿婉抬脚的时候化作青烟消散。

死鬼进忠泣血,觉着实在是不公平。

活着的进忠凭什么有这样的殊荣?凭什么那个活着的人一定有窥见神女的机会?为什么鬼魂入体也无法让进忠的头转动,凭什么无法更改?

死去的是因为被她亲手杀死才得以陪伴在她身边,那活着的又是凭什么?

死鬼进忠肉体消散了,连带着消失了一些“人”的特质。他只想要独占,接受不了再来一个人介入她们之间,哪怕这个人是从前的自己。

就算是自己,也是另一个自己。

死鬼亲昵搂着嬿婉的肩膀,在她耳后呼出血雾,“嬿婉……”

“好嬿婉,离那个进忠远一点。”

“你有我一个就够了。”

……

“嬿婉,真是好名字。”活人进忠面上的笑都收不起来,他念着从前听死鬼提起的名字。

双喜有些无语,看着进忠说道,“她喜欢什么咱怎么知道?你不是说嬿婉姑娘是你的老乡吗,自己去问去。”

进忠突然清了清嗓子,用一种醇厚的声音道,“这可是你说的。”

双喜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进忠这种装装的声音有点令人恶心,“……有病似的。”

……

“娴妃在冷宫里头烧纸诅咒大阿哥,从前用蛇毒不死她,反而那个海兰不知道怎么争起宠来,天天在皇上面前提起来如懿那个贱人。”高晞月无聊地拨弄面前的珠子,“弄得皇上心里头不痛快,最近很少来后宫。”

“海兰天天跟着她的姐姐,如今进了冷宫也不消停。”高晞月越想越气,又说,“臣妾就不明白,她怎么有那么大的魅力,让这一个两个的都成日惦记。”

听了此话,琅嬅心里头愈发不痛快,只是借着品茶强压下去。

却又听见慧贵妃仍自顾自地说,“皇后娘娘,她当时可差一点儿就成了嫡福晋。”

这便戳到皇后的痛处了,琅嬅神色冷淡,只道,“自从王钦没了,皇上的心思本宫是愈发猜不透了。或许只是国事繁忙,无暇顾及后宫罢。”

琅嬅看着摆弄珠子玩的贵妃,想起皇上已经月余未曾去咸福宫,方才的不虞转而消散,她面上又带了一点儿笑意。

皇上再不去后宫也总会来长春宫坐坐,这就是皇后的体面。

深宫里头压抑着的痛处,一个女人的宽慰与满足,不从皇朝最尊贵的人身上获取,反而和同处于鸟笼的同伴互相比拼。

看那细小的、讨好他人的窄孔,谁能削掉脑袋钻进去博取欢心。

争夺极少量鸟食,为了减少竞争对手,所以啄破血肉。而意识不到为何狭小的笼子里有一大捧鸟,为何饲养她们的人也不肯给予舒适的环境。

所以只能,讨好、更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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