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傅铁牛带着小儿子傅建强来了。十三岁的男孩看到母亲的样子，吓得扑到病床边抱着母亲的胳膊嚎啕大哭，傅秀枝见弟弟痛哭，站在一旁的她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妈怎么了？妈是不是要死了？"傅建强突然大哭起来，"二姐，我不要妈死！不要！"

傅秀枝赶紧把弟弟搂在怀里："不会的，妈只是睡着了，医生在给她治病呢，你不要再哭了，免得吵醒妈妈……”

听二姐这么一说，傅建强虽然还小但是蛮听话的，他立马就止住了哭声，抽噎着用手抹干净脸上的眼泪。

傅铁牛走到窗前，也悄悄抹了把脸。他掏出皱巴巴的存折，上面有六千块钱，是他们家全部的积蓄。相较于二十万元的医疗费用来说，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还差得远。

"秀枝，我寻思着……把家里的猪都卖了……"他声音低沉，"虽然不值钱，但凑一凑，总能撑一下..."

"爸！家里只有六头猪，有四只还只是半大而已啊，就算卖了也卖不了几个钱。"

“要不咱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傅铁牛再说。

傅秀枝急了，"卖了房子我们一家以后住哪里？总不能露宿河堤吧？爸，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正说着，护士进来换药，看了眼监护仪："患者体温还是高，39度2。家属注意观察，有情况立刻叫我们。"

傅铁牛的眼神黯淡下来："唉，还有什么比你妈命更重要……办法？我是想不出办法了？……"

中午时分，一个意外的访客打破了病房的沉闷——傅秀枝的小姑，也就是在兰水市开宾馆的傅淑珍来了。

"哥，嫂子怎么样了？"傅淑珍放下水果和营养品，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胡爱竹，眼圈立刻红了，"怎么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她拉过傅秀枝到走廊上，塞过一个厚厚的信封："这里是五千块，你先拿着。我宾馆最近生意也不好，只能凑这些..."

"小姑..."傅秀枝哽咽着说不出话。

"别说了，都是一家人。"傅淑珍拍了拍侄女的肩膀，"噢对了，我托人联系了省城江雅医院的一个肺科专家，看哪天送你妈去江雅医院复诊一下..."

希望的火苗在傅秀枝心里微微亮起，谢过小姑后她回到病房，发现母亲醒了，正虚弱地睁着眼睛。

"妈！"她扑到床前，"您感觉怎么样？"

胡爱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如蚊呐："花...花了...多少钱..."

"您别操心这个，"傅秀枝强忍泪水，"您只要好好养病，其他的有我们呢。"

胡爱竹艰难地摇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不...治了...回家..."

"胡说！"傅铁牛突然提高了声音，"就是倾家荡产，也得把你治好！"

胡爱竹看着丈夫通红的眼睛，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无奈与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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