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傅铁牛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这个数字对他们这样的农村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以他目前干小工的每年两三千块钱年收入来说，二十万他需要不吃不喝干将近一百年才能挣得到。傅铁牛被这个数额惊到了，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根，双眼空洞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傅秀枝紧紧攥着父亲的手："医生，请您一定救救我妈，钱...钱我们想办法。"

回到病房，胡爱竹正在昏睡，呼吸微弱而急促。傅秀枝看着母亲凹陷的脸颊，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记得去年离家时，母亲还能在灶台前忙活一整天，给她做最爱吃的腊肉炒笋干。如今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瘦弱得像个孩子。

"爸，我给大姐打电话了，她正在想办法赶回来。"傅秀枝抹去眼泪，"建强和芳枝呢？"

"芳枝明天月考，我没敢告诉她实情，就说妈感冒了。"傅铁牛叹气，"建强在你大伯家，他还小，不懂这些..."

正说着，胡爱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色由黄转青。监护仪上的数字疯狂跳动，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医生！医生！"傅秀枝尖叫着冲出门外。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一场噩梦。医生护士推着各种仪器进进出出，傅铁牛和女儿被拦在门外，只能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里面忙乱的身影。

"肺出血，需要立即抢救！"有人大喊。

傅秀枝瘫坐在长椅上，浑身发抖："爸，妈不会有事吧？不会的...不会的..."

傅铁牛说不出话来，只是机械地拍着女儿的背，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胡爱竹投河被救起后，也是这样的抢救场景。那时他发誓要好好照顾这个苦命的女人，可现在...

李大夫终于出来了，白大褂上沾着血迹："暂时稳定了，但情况非常危险。我们需要下病危通知书，家属签个字吧。"

傅铁牛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病危通知书上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多脏器功能不全"、"预后不良"、"随时可能恶化"...

"大夫，求您了..."这个一辈子要强的农村汉子突然跪了下来，"救救她，她才四十六啊..."

夜深了，医院走廊渐渐安静下来。傅秀枝坚持让父亲回家休息，自己留下来守夜。她坐在病床边，握着母亲扎满针眼的手，听着氧气面罩里微弱的呼吸声。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傅秀枝想起小时候发烧，母亲整夜不睡，用酒精给她擦身降温；想起初中住校，母亲走十几里山路就为了给她送一罐腌菜；想起去年离家时，母亲偷偷在她包里塞了五百块钱...

"妈，您一定要好起来..."她把脸贴在母亲手背上，泪水浸湿了床单，"我们都需要您..."

窗外，雨还在下，仿佛永远都不会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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