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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醉酒


李母不大,四十一二岁,因保养的好,看起来更显得年轻。她这次入宫,还带着接生的嬷嬷。如今嬷嬷还在宫中被检查,过些日子才能入后宫,进入抚辰殿守喜。若不是乳母不好安排,也定无法带入,她定是会连乳母都安排好的。宫中人多手杂,总是让人不放心。

李母同李诗道,“这个接生嬷嬷,是杜尚书夫人推荐给我的,她的几个孩子,几个孙儿,都是由她接生的。”她一一检查过饭菜,才允许李诗用。“宫中不太平,上面没了两个孩子,于你而言,也是好的。”她装了一碗汤给李诗,“你这胎生下来,无论男女,都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子,自是尊贵。”

算起来,这并非是李母第一次见皇上皇后,她年少还未定亲之时,也曾进过宫,参加过各种宫中宴会。

吃过午饭,李母同李诗以及儿媳说起了以前的事。“后来,你外祖母便不给我参加这些宴会了。”

“为何?”李诗的肚子很大,便是坐着,也总顶的难受。她以竹制夹膝垫腰,这才舒服了一些。

李母眼眸微转,李诗挥手屏退了紫檀以及其他伺候的人。待人都离开,李母才压低声音道,“因为萧兰溪死了。”

李母年长萧兰溪两岁,她年少时,与萧兰溪玩的最好。当时,两人还曾相约一同出嫁,还曾戏言,最好两人嫁予一人,这样便可永远不分开。

李诗一惊,幼时她却是听母亲无数次说过儿时有一个玩伴,言语间无限怀念。“怎么死的?”

李母的目光垂落,幽然道,“谁知道呢?”

李诗的嫂子看了看婆母,低声道,“此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些。”都是京中长大的女儿,许多事,便是不可以去打听,也总有人在耳边说。“一说是皇后杀了她,一说是萧兰溪暗害皇后不成,自食恶果。”当年这事查了许久,问了无数的人,最终便如婆母的“谁知道呢”一样,不了了之。

李诗下意识问,“皇上也知晓吗?”

嫂子又看了一眼婆母,缓缓点头,“萧兰溪害人不成自食恶果,便是皇上所言。”皇上极其厌恶萧兰溪,明着偏向皇后,根本不管因果。少年气盛,又骄傲自大,甚至在萧兰溪下葬那一日,在京中放了一整日的鞭炮、烟火。当年,太上皇也只是不轻不重的斥责了他。“是与不是,都只能是其二,不能是其一。”

嫂子轻叹一声,“娘不让你入宫,也是有这一层考量。”入宫先去拜见皇上、皇后,也有这一层考虑。“幸好,时间久远,许多人皇上已经淡忘了。”时间不如刀剑锋利,却比刀剑更残忍。一点点,满满的磨着,未到血肉模糊,甚至感受不到疼痛。待感到疼痛了,便已经是伤筋动骨,即便是医治及时,也会留下深深的伤疤。

肃宁过目不忘,怎会忘。

蓝姑姑与梅姑姑站在殿中,低垂着头,沉默不言。桌面上放着一个铜蟾香炉。蟾蜍丑陋,口大眼凸,后背鼓包无数,偏偏有人追捧,说它是金蟾,背负金银无数。

艾草、青松与菊花做成的香在香炉中燃烧,烟气顺着蟾蜍背上的孔洞缓缓飘上,很快消弭与无形。

“朕厌恶蟾蜍。”

蓝姑姑与梅姑姑不言,小七一步上前,捧起香炉,小心道,“皇上,奴才这就将它撤下去。”他转身将香炉递给一旁伺候的侍女,而后又道,“皇后娘娘前些天也说蟾蜍丑陋,特地去尚寝局选了一枚点金香炉,让奴才给皇上换上呢?”他跪地,“奴才该死,疏忽了此事。”小七伺候他也有三十年了,不说将他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也是明白这种时候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不被迁怒。该自己的责任自己担着,加之他特地提了一句皇后,忘换香炉一事,便无足轻重了。

小七见他沉默,只是看似很舒适的坐着,指尖不时点在桌面上,便十分机灵的爬起来,“奴才这就将香炉换了。”

没一会儿,捧了一柄九层错金博山香炉来,“皇上,夏日蚊虫多,皇后娘娘吩咐,多用艾草熏熏,奴才给您点上艾绒香,这味道清。”

点好香,小七看了一眼两位姑姑,退到了一边。他们这个皇上的心思,越发难猜了。

又过了一会儿,宗大与长松走入。长松直接问,“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不抱着他的小妻子睡觉,将他们给叫来。宗大本就住在宫中,倒是无妨,他大半夜进宫不容易。

肃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将王湘湘的尸体送回她娘家,由刑部与东西二厂联合,彻查王湘湘之死。”

王湘湘的尸体还冻在墨河,自接收到她的尸体,已经好几年了,他们一直在按着消息,秘而不发。

小七小八搬来椅子,长松与宗大坐下。两人对视一眼,长松问,“有人翻起当年萧兰溪淹死之事了?”

肃宁缓缓开口,“曾怡汝。”

长松微愣,“谁?”

宗大想了想道,“曾经同萧兰溪一起欺负小安的国子祭酒曾留时之女?”收到王湘湘尸体之后,他曾差人去查过与萧兰溪交好的人,哪怕是只说过几句话的人,他都摸了一遍。曾怡汝与萧兰溪关系最好。两人总是一起欺辱宁安,萧兰溪死时,她因生病并没有参加那次的宴会。

肃宁点头,“就是她。”她改了名字,所以在选秀之时,他们没有察觉到李诗的母音曾氏便是曾怡汝。“她入宫陪李诗生产,见李诗之前,还特地来拜见了小安。”她的容貌变了不少,若非离开时,眼角噙着的那抹若有似无的嘲讽,他还认不出她。“我怀疑她与为唐瑯嬛改眼睛,为未央公主换脸皮的人有关。”萧兰溪本就比他们年长,曾怡汝又比萧兰溪年长,她的长相早已定型,为何不过三十年不见,她那张脸,便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率先拜见小安,是尊敬吗?分明就是要看看小安好不好,嘲弄小安认不出她。”越是想,胸腔之中便越是如同一团火在烧,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疼了。“我不去找她,她竟还敢自己找上门,很好!”他握拳,猛然锤了一下桌子。

小七小八等人,惊吓之余忙跪下。长松微微拧眉,“她既然来了,更好,方便了咱们。”王湘湘以及树林中字条之事,本就查不下去了,或许她便是个突破口。“她以前同萧兰溪欺凌小安,如今刚好,你们欺凌回来就是了,在宫中一切还不是你们说的算。”当了皇后,他这脾气倒是越来越狗了。“你若怕小安想起幼时的事伤心难过,便私下做了就是。”就这点事,还专门差人去叫他。

肃宁微微偏头,蓝姑姑从梁柱后端着一个托盘,上前一步。宗大问,“这是什么?”酒与糕点?他拿过闻了闻,闻起来只是寻常的甜酒,糕点看着也没问题。

蓝姑姑将酒倒了一些在小骨碟上,长松伸手沾了一些,放在唇边舔舐了一下。“这是三白酒。”以云南白花、梨花与糯米所酿,看似寻常,实则酒劲极大,若是再用些酒酿糕,两两相冲,若是极少饮酒或酒量差的人喝了,定会酩酊大醉。

宗大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糕点,“这糕里加了三白酒。”

肃宁点头,“这些是曾怡汝下午送来的。”宁安并不会随便吃东西,所以她将酒给了司膳房的一个野心勃勃,意图向上爬的典膳,并教了她糕点制作的方法,而后借由太子妃的手,将酒与糕点送到了宁安面前。

宗大道,“她今日刚入宫?”

肃宁道,“可她已经入京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足以她借由各种人脉,搭上并买通宫中的一些人。宫廷之中最卑贱的便是宫女太监,任凭主子们呼来喝去,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可宫廷之中势力最大得也是这群卑贱之人,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倘若大家合起来算计一人,即使那人有三头六臂又如何?防不胜防。

宗大有些不明白,他问,“小安吃了?”

“吃了。”

“醉了?”

“醉了。”闹了许久,好不容易哄睡了。

阿朱一路小跑过来,来不及通报,直接道,“皇上,娘娘做噩梦了,一直在哭。”那惊恐的模样,似当年在钱塘时,太子与定国公主用蛇吓她那次。她们叫不醒她,也险些按不住她。

宗大有些不解,“若要害小安,下毒不好吗,弄这些酒做什么?”

长松浸淫深宫也久,尝出是三白酒便知晓李母打的什么主意了。“我若醉了吐了你一身,你会如何?”

宗大露出一抹嫌恶,“找打吗?”

长松耸了耸肩,同他并肩走出书房,“你只是听便觉得恶心,若是真吐你满身呢?”皇上整日陪着皇后,宫中人人均知。皇后肠胃弱,也是少有人不知的。她送酒,一来酒并非毒,真被追责,她也可以说不清楚不知道;二来若是宁安喝了又恰逢发了酒疯,吐了肃宁一身,惹得肃宁厌恶,她的目的达到了;三来,即便是宁安没吃,日后她离开了,也可以在女眷中、民间宣传皇后瞧不起她,连她送去的甜酒以及糕点都不吃这些话,破坏她在民间的威望。一箭三雕。

第二日一早,李母扶着李诗在园中散步,见宫女们脚步匆匆,便问,“这是怎么了?”

紫竹去打听消息。李诗道,“许是皇后又病了。”她微微偏头,对母亲道,“身子孱弱的很,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整日里喝药,那药味,都快将皇上腌入味了。”随即又一笑,“不过这样也好,省了我们日日早起去请安。”

紫竹很快就回来了。“昨夜皇后娘娘也不知怎么醉酒了,皇上照顾她一夜没睡。”她丝毫没注意李诗脸上一闪而过的心酸,继续道,“早上,皇上匆匆去上朝,说是回来后才发现皇后娘娘生了疹子,痒的厉害,皮肤都抓破了,这是忙着配药、熬药,给皇后娘娘药浴呢。”

李诗眸光垂落,抿紧了薄薄的唇,“皇后病了,咱们也该去看看。”

除了李诗,史芊等人也来了,众人等在偏殿中。史芊看着李母笑道,“这位便是李夫人吧?”

李母同嫂子起身,按着妃嫔位份一一行礼,让人挑不出错。

连墨白走进内殿,李母低声哎呀了一声,“那是谁,怎么那么可怕?”

史芊轻摇着扇子道,“那是皇上特意请来的神医,寻日便住在宫中。”

李母低声道,“那也不能任由男子进了皇后娘娘的寝殿。”

史芊看着她似笑非笑,她的视线缓缓落到李诗的肚子上。她以为她的计谋旁人不知吗?她以为皇上便会因此嫌弃了皇后吗?她更想知道,李诗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是真的不知母亲所作所为,还是任由母亲做出这些而故作不知?

昨夜,她也在。本是来送账本,却刚好撞到了皇后醉酒,吐了皇上一身,皇上没有一丝嫌恶,有的只是心疼。

谭宝林问,“好好的怎么醉酒了?”

史芊的侍女玉箫道,“谁知怎么回事,只是听说一大早的,司膳房杖毙了一个典膳。”

史芊扫了她一眼,她自知失言,向后退了一步,低垂下了头。

谭宝林道,“打死了也活该,明知道皇后娘娘身子不好,还送酒过来。”

宁美人有些惴惴看过众人道,“我听说打死之前,厂卫的人也去了?”

谭宝林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送酒给皇后娘娘是故意的?”

宁美人忙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宁安不知是对酒敏感,还是对酿酒中的白花敏感,一大早起来便起了满身风疹,痒的受不了,细嫩的皮肤没一会儿就被她抓破了。

“她以前也醉过,从来没这样过。”他喜欢她微醺娇憨的模样,也爱她酒醉后的呆傻傻,问什么说什么的模样。有时她心中藏着事不肯说,他便会哄她喝些酒。

连墨白拧眉,看向钱元华,“不像是酒精敏感,倒像是……桃毛与山药黏液所致。”

连墨白道,“当年既然有人能将手伸到宁州,在小安衣服上做手脚,今日便也有可能。”她身体本来就不好,酒精的催化,加之桃毛与山药,自然比旁人看起来要厉害的多。“你们昨日换下的衣裳呢?”

自宁州失火险些烧着宁安后,她的每一件衣裳在上身前都会经过仔细的检查。“还有禾苗与想想的衣裳,也要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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