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装甲火车”，都停止议论，扭头看向了我们。

秃老六站起来，大声说：“哎呀，都跟他们唠八百遍了，这群兔崽子就是不相信。都瞅瞅，这是刀爷，钱爷，他们可以证明。”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崽子站起来，大声问：“刀爷，钱爷，大当家被崩过一炮，是不是真的？”

钱麻子招呼他坐下，自己往木桩子上一站，冲着众人挥挥手：“日本人那个炮厉害呀，一炮过去，老六就飞了。当时可把我吓坏了，赶紧去找，嗓子都喊哑了，就是找不到。我心里就想，这回完犊子了，秃老六一世英雄，最后被日本炮轰的渣都不剩，多可惜。”

众人哈哈笑了。

“你们想想也知道，都是凡胎肉体，谁能挨一炮？我都想放弃了，就听一声哼唧，扭头一看，旁边的矮树上躺着一个人，老六没死！”

刚才的小崽子大喊：“大当家说，当时他是喊了一嗓子，我乃关东秃老六，死不了！”

钱麻子一愣，低头瞅了瞅秃老六，赶紧说：“对，就是喊了一嗓子，时间太长，我给忘了。后来，老六一个鲤鱼打挺，从树上跳下来，大步流星走到山头上，毫发无伤！”

众人一听，纷纷叫好。

秃老六乐开了花，站起来大声说：“我这事儿，也不算啥，关键是刀爷厉害。”

钱麻子赶紧说：“众位兄弟，刀爷绰号‘鬼见愁’，这个‘鬼’，就是小鬼子的“鬼”。”

下面的兄弟都围了上来，帐篷里的人也出来了，有人大喊：“钱爷，唠唠你们的事儿呗。”

我坐在了秃老六身边，钱麻子蹲在木桩子上，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

“兄弟们，我们这一路经历的事儿太多了，真要是细致说下来，那得说到过年。这样吧，我随便挑两件事儿说说。”

众人一听，都赶紧找个位置坐好，一声不吭等着。

钱麻子敞开棉袄，大手一挥，先讲了废弃医院大战黄枪会，扔头还唱曲儿的故事。

说完这一段，又讲了向善屯灰仙杀人事件，以及临石镇追查鼠疫的事情。

这几段故事本来就很精彩，再加上钱麻子添油加醋，一惊一乍，讲得众人目瞪口呆，不断叫好。

说完这些，钱麻子喝了半壶水，摆摆手说：“这都是小事儿，你们刀爷去年跑了一趟长白山，当上了十八路绺子的大掌柜，更厉害！”

我赶紧起身说：“兄弟们，那都是虚名。咱们胡子呀，砸窑绑票，有钱有粮才是实在的。”

钱麻子顺着说：“对，咱们只要跟着刀爷，啥好东西没有？不光有好东西，等咱们干完这一票，你们也有的吹了，对不对？”

后面一个高个子大声喊：“刀爷，我力气大，以前是码头扛包的，也不怕死，您看着安排个合适的活！”

他旁边的小崽子跟着说：“钱爷，我跑得快，你看能安排个啥活？”

众人哈哈大笑，刚才的高个子嘲笑道：“你这个本事，就适合逃跑的时候用。”

钱麻子赶紧站起来，大声说：“兄弟们，我可是听说了，前面那个日本人的基地里，大洋堆成山。咱们一起干这一票，论功行赏，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这时，秃老六和西边好也站了起来，大声吆喝起来。

气氛很好，非常热闹，钱麻子就是会忽悠。

当天晚上，我们几人在帐篷吃饭，三镖告诉大家，已经有了接下来的计划。

连水月用木棍在地上画了地形图，对我们说：“这次要打一场大仗。老罗判断，明天可能会变天，我们决定明晚动手。”

三镖点点头：“时间紧张，来不及准备太多了。”

连水月接着说：“首要目标是两个暗堡，明晚安排一部分人从正面佯攻，吸引他们的火力。然后派出两支队伍，从两侧偷偷接近暗堡，先用爆破筒，再用炸药，打掉这两个心头大患。之后，敢死队会冲下去，炸他们的山炮阵地。”

我和钱麻子互相看了一眼，他低声问：“万一打不下来呢？”

三镖摇摇头：“没有万一，两个暗堡必须打掉，最少也毁掉他们一半的火炮。”

我赶紧说：“老大，我觉得可以，干吧。两个暗堡，我负责一个！”

三镖和连水月互相看了一眼，都摇摇头。

“老大，是让我带敢死队？”

连水月说：“小刀，刚才的这些作战计划，都是佯攻，目的是掩护咱们摸进这个基地。”

我恍然大悟：“就是说，前面打起来的时候，咱们要从那天看到的铁门摸进去。”

“对。那两个日本工兵今晚就会过去，他们有本事爬上去，提前给咱们绑好绳子，方便咱们明天行动。”

“咱们几个人都去？”

三镖摇摇头：“老罗当然不去，我需要在正面指挥战斗，也去不了。”

钱麻子低声问：“就我们四个？”

“我和水月也商量了，没有其他值得信任的人，能跟你们一起进去。老钱，你要实在不放心，让秃老六跟着？”

“算了，他要是跟着，我更不放心。”

“就是嘛，你们这次的任务，不是把里面闹个天翻地覆，是探一探里面到底啥情况，那个本野大佐到底跑了没有。”

连水月也说：“老钱，咱们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只要能确定本野大佐还没来得及跑，就可以撤出来了。”

钱麻子点点头：“三镖，水月，你们也了解我。说实话，我是嘴上怂，干事儿从来不含糊。”

“那是，我们这个队伍，不能没有你。”

我也上前搂住钱麻子的肩膀：“咱们也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爬爬山，钻钻山洞，也舒坦。”

“拉倒吧你，赶紧吃，吃完睡，明天还得忙活。”

李半拉子一手拿着饼，一手拍拍钱麻子：“麻子，这回我可算赶上了。抓紧吃，吃完磨刀去。”

“一说干架你就激动，行吧，一会儿我帮你，不然你那一袋子的刀，得磨到天亮。”

说实话，我还真是睡不着了。

吃完饭，三镖和连水月要带着两个日本工兵去爬山绑绳子，我本来也想跟着去，还没收拾好，赵大眼忽然找过来，说有要紧的事儿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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