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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澈视角(10)


我有些意外。自从冬奥后那场风波,我们再没说过一句话。

“没事。”我不愿和他计较,点了点头,“没关系的,我先回家了。”

“等一下等一下。”他拦住了我欲开车门的手,语气带着愧疚,“程哥,之前我太冲动了,露露被抓进去,是她活该,怪不了别人。我们已经分了,她骂我没本事捞她出来…我一想,确实够贱的,她作死让我擦屁股。我不陪她演了。”

“嗯…”我点头,淡淡一笑对他说,“都过去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没生你气。”

我拉开车门之时,江序也像往常一样,自来熟一般钻进了我的副驾,他凑上前问我:“趁你家那位公主不在,晚上要不要一起去个club?Elements怎么样?我出钱,就当,我给你赔罪。哥,去吧去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乱来,不会让你在你的姐姐那边交不了差。”

我本想拒绝。但鬼使神差,我答应了。

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太需要一个喧闹、毫无逻辑的地方,把关于她的一切声音,全都盖过去。

车停在夜店门口时,我一瞬间确实想转头离开。

音乐轰鸣,空气里混着香水、酒精和廉价的欲望味道,我站在门口,手指握着方向盘,下一秒就准备开车离开。

“程哥,这儿可不比雪场。放松点。”江序笑着拔掉车钥匙交给了泊车门童,把我拉进去。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任由他把我推进一个包厢。灯光暧昧,红蓝交错,沙发上已经坐了几个不认识的女孩,浓妆艳抹,一双双眼睛像是贴了钩子一样往我身上黏。

我坐到角落,拒绝了所有递过来的酒和烟,自顾自点了一杯威士忌。

有些人天生不属于这种地方。我大概就是。我想到,Iseylia也不喜欢嘈杂的地方,她休息的时候喜欢喝酒放松,但从不会去夜店或酒吧,只会自己在家,或是去日本,找她的好朋友一起去居酒屋。

我低头看表,刚过十一点,想着过半小时就走。可就在我抬头的那一瞬,江序的声音忽然响起:“程哥,你看那女的——是不是有点像Iseylia?”

我一震,下意识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吧台那边,一个女孩在收拾酒瓶,动作利落,穿着却不合这场合:白色衬衫,黑色牛仔裤,高跟鞋的鞋跟都磨破了,长发随意绑了个马尾。她看起来有点累,眼神警惕又专注。

我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她微微上挑的眼角,还有左眼眼尾的泪痣,呼吸停了一拍。

“眼睛有点像,其他不像。”我轻声道。

这个女孩没有颂颂与生俱来的矜贵优雅,更没有她的随性松弛,她很紧绷,眼睛里没有那种对万事万物都了然于心的笃定,只有疲惫和木然。

她低头收拾着桌面,一手抱着空瓶,一手还灵活地拎走了几个杯子,手腕很细,像随时可能折断。

我没有再多看,垂眼喝了一口酒。

再抬头,她忽然走向我。

“打扰一下。”她低声说,“可以收一下您这边的杯子吗?”

我抬头,她也看见我了。愣了一下,但没说话。

我点点头,“谢谢。”

她一愣,礼貌地点了点头,走了。

但我没有想到,等我坐够四十分钟、起身准备离开时,摸了摸口袋,钱包不见了。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丢钱包没关系…但是,里面有妈妈的照片,还有…颂颂的唯一的拍立得,她坐在江陵海边,夕阳西下,她裹着大围巾回头对我笑。

我整个人都有些发冷。

我立刻折回去,告诉经理我丢了钱包,“我丢了一个钱包,goyard黑色短款。我要清场。”

经理瞪大了眼,“程先生,不好意思,清场需要提前预约,还要要承担今晚的营业额,这个,费用有点高…”

我沉声:“多少钱?”

“……初估500万人民币。”

我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妈妈和颂颂的照片对我来说,无法用金钱衡量。

那个有泪痣的女孩正好在这时朝我跑来,手里就拿着我的钱包,左手上还拎着两个酒瓶,“程先生,你的钱包忘拿了。”

经理露出了如释重负般地笑,对我说:“太好了太好了,找到了就好,程先生,那个,还需要清场吗?”

我来不及回答他的话,打开钱包,里面的证件银行卡现金一张不少,妈妈的照片也还在,但是…偏偏少了,那张拍立得。

“需要。”我看向经理,语气很急切,“我可以现在就付清场的费用,但我现在要你们所有的工作人员,帮我找一样东西。”

经理咽了口唾沫,表情更惊讶,“找什么?”

我看着他:“一张拍立得照片,如果有人找到了——十万。”

女孩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眼神仿佛在说:这人疯了吧?

“你刚刚是不是在我们那包厢?”我看着她。

“……是。”她显然还没回过神。

我拿着钱包问她:“有没有见到里面有一张拍立得?里面的照片是,一个金色长头发的女孩子,很漂亮。”

“……没有。”她犹豫了一下说。

我立刻回头对经理说:“清场。现在。”

她在我身后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我没搭理。站在原地,只觉得指尖越来越冷。那是我唯一没有删掉的关于她的东西。

我曾以为分开了就该彻底切断,可始终舍不得那张照片,那一刻的她,是真实而温柔的。那个笑,是她被海鸥吓到,抱着我摔在沙滩上,在夕阳下看着我哈哈一笑,揉着我的头,帮我清理头发上沾的沙粒时,最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一度以为,已经不需要了。可现在才发现,我连一张照片都不想失去。

女孩最终帮我找到了那张照片,她蹲在沙发底下,满手灰,一边擦手一边递给我,“是这个吗?”

我接过来,轻轻吹了吹。照片背后有点磨损,我指腹摩挲那一角,仿佛能再感受到她手的温度。

我看着她的眼睛,淡淡说了一句:“谢谢你。”

她点点头:“……不用谢。照片找回来了,那10万呢?”

我点点头,对她说:“收款码。”

她看着我,好一会才说:“算了,不用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谁为了照片花五百万。”

我坚持着要把钱给她,她却怎么都不肯收,最后我只能拿出钱包里仅有的应急用的五千瑞郎给她,她接过了纸币,笑着对我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钱,这是…瑞士的?”

“嗯。”我点头,坐在夜店昏黄的灯光下,手中攥着那张刚刚找回的照片,低头看着她的笑容,她笑得那么明媚,是我一生也不可能忘却的记忆。

“值多少啊?”女孩又问。

“差不多四万。”我回答,“我现在身上没现金,你要现金的话,我现在让人拿给你。”

“够了。”女孩没再说什么,只是对我说,“以后别再弄丢了。”

“嗯,谢谢你。”

我把照片轻轻收好,又翻了翻钱包,确认没有丢下别的什么,准备离开的时候,女孩忽然问我:“照片里的人,是你女朋友?”

我怔了一下,没回答。只是低头喝了一口酒。苦味在舌根蔓延,我知道自己喝得不多,但整个人已经像是被剥光了防备。光是“女朋友”这三个字,就让我心口发紧。

她看我不说话,也不追问。只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是熟悉的那款——蓝绿相间的薄荷爱喜。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盯着那烟看了几秒。她问我:“介意吗?”

“不介意。”我摇头,她的话让我想到了,三年前Iseylia第一次在我面前抽烟,也是这样,拿出一包薄荷味细烟,手指夹着一根问我介不介意。

“可以给我一根吗?”我低声问。

她一愣,把烟和打火机递给我。

我含在唇边,刚吸了一口,就被呛得眼泪都咳出来。

“你不会抽烟还抽什么?”她皱眉看着我,“你们公子哥可真奇怪。”

我没有回她,只是低头盯着手里的烟——细细的白色烟支上,有Iseylia的味道。那是她最常抽的,常常一边写论文一边猛抽,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自言自语一般,“算不出来!!烦死了,不算了死了算了活不下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总会在第二根烟结束时,重新投入计算,每次,都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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