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秋瞳孔骤然一紧，完全没料到，往日里乖巧的人儿，会有这么胆大妄为的一天。

寂静的车厢里，他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湿湿的水声，和让人脸红心跳的舔舐声。

郁时秋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人强吻。

随着那柔软闯进来，他脊背发麻，抖了一下，整个人软下来。

潜意识里他知道要推开，手尚未伸出去，就被人先一步用领带缠住。

郁时秋身体绷直，喉头烟动，眼尾湿漉漉，泛着红。

他的眼底情欲和惊愕交错，面色更是变幻莫测。

闻清雅被他目光烫到，心底发怵，欲盖弥彰地捂住他的眼。

闻清雅第一次接吻，动作生涩而笨拙，偏偏这样举动，激起男人最深处的欲，交缠的呼吸，一寸寸侵蚀着神经。

发觉身下的不那么抗拒，闻清雅动作变得轻柔，吻清清浅浅，沿着嘴角，一路从脸颊到下巴，最后辗转在他的喉结。

郁时秋发出难耐地闷哼，眼睛因为情动，泛着潋滟的水光。

就在闻清雅要更近一步时，肩膀被人用力按住。

郁时秋不知什么时候解开领带，他表情严肃，目光冷冽，可潮红的面颊，让这份严肃里添了奇怪的东西。

“下来。”他声音喑哑命令。

粗重的呼吸暴露他真实情绪。

闻清雅抿唇不许，脸颊绯红，身体却不动如山。

郁时秋拿她没辙，单手将她抱下去。

闻清雅撅撅嘴，一屁股坐了回去。

郁时秋被她气笑，掐着她的腰，把人提溜回去。

闻清雅脾气上来了，无视他的怒火，死命往他身上蹭。

郁时秋太阳穴突突跳，再次把人扔回座位。

“闻清雅！”郁时秋又气又怒，声音都劈叉了。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得偿所愿，还是分道扬镳，闻清雅心底有杆秤。

她心底其实慌的一批，可一想到，今日自己不争取，他日两人就形同陌路。

她不是圣人，没有高尚情操。

只知道想要什么，靠自己争取。

闻清雅定了定神，抬手，强迫他看自己。

“哥哥刚刚不是很享受？”她抬手碰了碰他的唇，指腹在上面轻碾，“我们之间力量悬殊，除非哥哥心甘情愿，否则我根本就亲不到。”

闻清雅说这话时，小心翼翼打量他。

果不其然。

她看到他眼底的慌乱，无措，和心思被戳破的羞耻。

“哥哥，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闻清雅步步紧逼，试图打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正视自己的内心。

“雅雅。”郁时秋声音艰涩，矜贵面庞透着狼狈，“适可而止。”

怎么都带了鼻音？

听着委屈巴巴，像是被人欺负了。

闻清雅满意极了。

在别人眼里她是乖乖女，只有她自己清楚，内里是怎么的恶劣。无数次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愤懑的想把他拉下神坛。

“我要是拒绝呢？”闻清雅慢吞吞反问。

郁时秋身体怔了怔，瞳孔不自觉涣散，事情走向不应该这样，喉咙很干，发黏。

眼前人影轻轻晃动，记忆撕扯着，拉回过去。

那条幽深逼仄的小巷，她如光降临，给了了他慰藉温暖。

上一世，他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小心翼翼窥视着她的生活，又在她靠近的瞬间，惊慌失措逃跑。

无数的阴差阳错，让他没有靠近的勇气。

前世，那刻入骨髓的卑微爱意，让他只能远远驻足。

人生重新来过，他只想弥补。

在一切都还没发生时，让她健康快乐长大。

前世的那些爱而不得，他压抑，克制，不让火苗点燃。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她是妹妹，只能是自己妹妹。

对小姑娘起妄念，就真禽兽不如。

所以在发现小姑娘对他感情变质时，他不动声色退出她的生活。

可郁时秋做梦也没想到，小白兔一样的人儿，几个月没见会变化会如此大。。

看着郁时秋眼底的无措和挣扎，闻清雅亲昵蹭了蹭他额头。

“哥哥抛开那些偏见和世俗，你试着去接纳我好不好？”

“别看我现在年纪还小，你等我几年，我很快就会长大。”

闻清雅把脸埋在他肩膀，身体因为害怕颤动，“我会朝着哥哥看齐，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哥哥目光能不能只为我停留，不要去喜欢其他女人？”

灯影昏暗，郁时秋眸色晦暗。

他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手掌轻拍着她后背：“雅雅乖点，别耍脾气。”

“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很，不必追求任何人的脚步。”

“你要知道自己是独一无二，将来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影响你前进的步伐。”

郁时秋宽厚的掌心扣住她后脑，另一只修长的手指，温柔替她整理弄乱的长发。

“你今晚情绪受了刺激，哥哥知道不是你本意，晚上乖乖睡一觉，把这一切都忘记。”

闻清雅眼睫颤动，眼泪簌簌而下。

成年人的世界，拒绝都很体面。

她知道自己不该哭，很掉价，可就是忍不住。

车内的暖气开的很足，温清雅却冷得发抖。

郁时秋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猛地想起自己身份。

事情的走向超出闻清雅预料，那晚过后，郁时彻底消失在她视野。

就连容悦的朋友圈，也看不到他的人。

在她沉浸在悲伤情绪中时，期末考试如约而至。

好在她底子好，发挥的还算不错。

今年寒假闻父突发奇想，说是要带他们回老家过年。

刘女士问了闻清雅意见，得知她不排斥后，一家人张罗着回去过年。

闻奶奶是个身体硬朗的小老太，对唯一的孙女宠的不行。

老家的房子前面精装修过，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洋气。

闻清雅背着书包走在乡间小道，远远就看见蹲在马路牙子的奶奶。

“奶奶。”闻清雅挥舞着手臂，小跑着奔向老太太。

“我家乖囡囡，白了，高了，但是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奶奶家里养了鸡鸭鹅，回头每天炖一只，给咱乖囡囡补身体。”

闻清雅挽着老太太胳膊，脸亲昵在她肩膀蹭了蹭。

回老家的第二天，恰逢乡里赶集，闻清雅陪着老太太去凑热闹。

年前的最后一个集，街上人特别多。

别看闻老太太年纪大了，腿脚却很利索，牵着闻清雅的手，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

路过售卖麦芽糖的摊子，老太太一番讨价还价后，买了十斤。

乡下赶趟卖的麦芽糖，与网店卖的不一样，是实打实手工做的。

味道适中，甜而不腻。

闻清雅喜欢这种热闹，至少这种时候，不会那么想念那个人。

时间来到年三十，她例行给郁时秋发消息，与往年不同，她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

那夜之后，两人间仿佛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她能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也能够收到他送她的礼物，唯独私下底他们不再有任何联系。

整个寒假，她唯一一次和郁时秋说上话，还是新年那天，闻父与他打视频电话，他顺道和她打了声招呼。

闻清雅和郁时秋关系变得疏远，闻父粗枝大叶不曾觉察。

刘姿君倒是提过一嘴，被闻父笑着否定：“以前小郁公司规模小，涉及产业也少，现在不一样了，家大业大，要管的东西也多了。哪能像以前一样，隔三差五来串门？现在那些曾打压过小郁的人，想要见上他一面还要预约。”

听丈夫这么一分析，刘姿君也觉得有道理。

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闻清雅把思念画成画，厚厚一沓画册，里面全都是郁时秋的画像。

日子悄然过去，转眼就开学。

开学后第二个星期是闻清雅十七岁生日，那天恰逢是周末，闻父闻母的意思是给她大办。

最开始闻清雅是拒绝，只是想到那个人，又默默同意了父母的提议。

生日宴在五星酒店举办，全程都是郁时秋的人负责。

闻清雅这边邀请了同学朋友，闻父那边邀请了合作伙伴。

与闻清雅料想的一样，生日宴那天，郁时秋准时来了。

他穿着质地考究的三件式西装，大长腿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着，衬得腿长腰细肩宽，行走间，气场强大到让人不敢肆意妄为。

从郁时秋出现在大堂，闻清雅目光，不自觉追逐着他。

那些有意和郁时秋结交的人，笑呵呵迎上去，只一会就将人围得水泄不通。

闻清雅安静站着，看着他与人周旋。

与她记忆里的截然相反，眼下的他完美优秀，气场迫人。

可偏偏那双冷冽目光望过来时，浮光掠影，带着初雪消融的温柔。

闻清雅目光抬起，隔着人群与他对望。

视线一触即分。

郁时秋慢条斯理偏过头，与身旁的人交代了两句，长腿一迈，朝着闻清雅方向走过来。

皮鞋敲击着地面。

一声接着一声，直击她内心。

尽管心存妄念，可那晚不欢而散，还是让她惶恐。

她既盼着见到他，又怕真的与他碰面。

闻清雅面上端着优雅，内心已经乱成麻。

随着男人一步步靠近，闻清雅心脏狂跳，有种要跳出嗓子眼的错觉。

“生日快乐。”郁时秋站在她跟前，抬手递了个丝绒礼盒。

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是贵重珠宝。

闻清雅伸手接过礼物，视线黏住了一般，一瞬不瞬盯着他。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叫人？看到小郁高兴傻了？”闻父笑着从身后走出，抬手拍了拍郁时秋肩膀，“不忙的时候来家里坐坐，我和你阿姨都很想你。”

“闻叔。”郁时秋笑着打招呼。

闻俞白有阵子没见到郁时秋，乍然见到，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题。

郁时秋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不好相与，在闻俞白面前，谦恭有礼，是的教养极好的晚辈。

郁时秋今年二十四岁，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作为长辈，难免操心起他的婚事。

“小郁最近处对象了吗？”

郁时秋下意识看了眼闻清雅，发现小姑娘恰好也在看自己，喉结滚了滚，低声回应道：“我现在以事业为重，暂时没谈对象的想法。”

闻俞白扶了扶眼镜，“叔知道你事业心重，但身边也需要知冷热的人。遇到合心意的就追，缘分这种东西很玄妙，一旦错过就追悔莫及。”

郁时秋闻言，目光微顿，偏头看过去，方才站着的人，不知何时离开。

闻清雅是被司徒翘拉走，她今天染了一头白发，外面穿着白色西装，里面穿着黑色八甲和衬衫。

乍一看。

妥妥一个优雅贵公子。

司徒翘端了杯鸡尾酒，姿态慵懒靠在护栏，挑眉看了大堂中央的郁时秋，调侃道：“啧啧啧。你哥那暴力狂还挺有来头。”

“我哥性子其实很好，那天……”闻清雅卡壳了下，司徒翘笑着接话，“他把我当成诱拐未成年的芳心诈骗犯了呗。”

闻清雅腼腆笑了。

司徒翘揉了揉她脑袋，“是不是被我今天帅到了？该说不说，我也觉得帅。我的一品向来没的说。参加你生日宴的男生里，也就你哥那暴力狂，有和我一较高下的实力。”

司徒翘帅而自知。

她欣赏别人的美，也赞美自己的帅气。

两人凑在一起闲聊，没一会，周晋就笑着上前。

“哟呵。小同桌，你的烂桃花又来了。”司徒翘揶揄。

尽管闻清雅明确拒绝过他，但周晋却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这次闻清雅邀请的人里没有他，他却跟着他父亲一起过来。

好在他不是那种没素质的人，边界感拿捏的恰到好处，人也挺幽默风趣，并不会那么令人讨厌。

周晋今年白了许多，穿着高定西装，整个人大变样。

他笑朝司徒翘点头，紧跟着，笑吟吟送上祝福：“清雅生日快乐。”

闻清雅微笑：“谢谢。”

郁时秋在大堂转了一圈，没看到闻清雅人影，转到二楼转角时，远远就看到凑一起聊天的年轻男女。

他脚步一顿，眸色幽深，半晌，转身下了楼。

闻清雅余光扫到郁时秋离去的背影，瞳孔骤然一紧，偏头和司徒翘说了句，提起裙摆快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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