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未来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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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奕轻轻抖缰,策马沿着中轴大街的走向,朝着城外不疾不徐地行去。
此刻的道路两旁,景象与今年他率军从蜀地凯旋时,已然大为不同。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场规模浩大、声浪鼎沸的营建工事。
目光所及之处,漫天弥散的烟尘,如同笼罩着一层灰黄的薄雾。
那烟尘的源头,是无数忙碌奔走的人影——朽败的梁木在吆喝声中轰然倒塌,激起大团尘雾,碎瓦残木被粗糙地分类堆砌,等待着运走。
搬运土石、挥动铁锤的民工袒露着脊背,号子声此起彼伏。监吏打扮的人在尘土中穿梭、指点,手中的纸笔在风里哗哗作响。
运送新料的大车碾过被刨开、浸满泥水的临时便道,轱辘呻吟间,拉车的骡马喷着沉重的白汽。
东京城如同在经历一场蜕变,断壁残垣袒露着朽烂的内里,像是城市肌理上被粗暴剥开的疮痂,等待着焕然一新的那个时刻。
东京的御街,自北端的皇城宣德门起始,距离长达十余里,一路贯穿内城的州桥和朱雀门,笔直地延向外城南边的正门——南熏门。
这条通衢大道,沿袭至唐代的都城旧制,准确的说应该叫禁街。专供皇帝车驾通行的道路,附带明确的礼仪属性,彰显着皇家的尊严气派。
当然,乱世以来,很多规矩都没有被严格执行,并不像后来北宋时期有诸多限制。
平日里,除了御驾亲行、郊祀大典等重大礼仪场面,寻常百姓们还是被允许跨街行走的。
而且数十年来,沿街两侧鳞次栉比的民居、店铺,私搭乱建之下,侵占道路的情况很严重。
所以借此番扩建东京之际,朝廷会将御街拓宽至两百步,而沿街侵占道路的建筑,全部都要拆除后移,使御街能畅通大车、便行大军之所用。
“哒…哒…哒…”
李奕端坐于马背,信马由缰地前行,目光扫过四周景象,心底突生些许感慨。
他心道:世宗柴荣确有雄图伟志,不惜耗费人力物力,也要营建这东京新城,欲成不世之基业。
可谁又能料想的到,东京城才扩建好没几年,就被赵匡胤摘了桃子,并以此为基础才有了后来那“汴梁风华”的盛景。
然而史书上,东京城的繁华只会冠以“赵宋”二字,谁又能记得世宗柴荣所打下的这份基础?
思及此处,李奕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缰绳。
鼎新革故,规划京城……如今这东京城的营建,他也是出了大力的。
李奕绝不会容忍未来有人能轻巧窃据、坐享其成!
心念电转间,却听一阵马蹄声传来。
抬眼望去,前方城门方向,一队骑士卷着寒风迎面奔来。
当先一骑,身材魁伟,虬髯戟张,一身轻甲在日光下泛着幽深光泽,正是侍卫司马步军都虞候韩通。
远远望见李奕的卫队,韩通便勒住了坐骑,口中一声呼喝,声若洪钟,驱散了周遭的喧嚣。
等看清了李奕的身形,他双腿一夹马腹,座下骏马快行几步,转眼便到了近前。
“李都使!”
韩通的嗓门洪亮,率先开口道,“巧得很呐,我正有事要寻你商议,倒是在此处遇上了!”
李奕眉峰微挑,不动声色的坐在马上,拱手一礼:“韩公何事如此紧迫?莫非是工程出了什么变故?”
韩通也不绕弯子,见李奕提起工程,直接便说道:“工程倒无差池。只是听闻李都使前些时日,在城外购置了一片荒僻野地。这本是你的私事,我自然是管不着。”
“但昨日你调拨了筑城的人手和物料,前去那片野地整修场地和房屋……旁人不知内情,只道李都使倚仗职便,假公以济私。”
“韩某忝为营建东京的主管,因以职责所在,不得不来当面问个分明。”
韩通这番话语坦率,并无明显的问罪之意。
但对方在百忙之中,抽身来寻李奕询问,若不能给他满意的答复,以韩通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好在关于韩通说的这事,李奕并非是擅作主张,已经得到过向训、王朴的首肯。
“哦?原来韩将军是为此事而来。”李奕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倒要先谢过韩将军的关切警醒之情了!”
“但还请韩将军放心,此事我已详陈于向院使和王府事。而在那野地营建屋舍房宇,对于朝廷日后或有大用,相关奏报业已加急发往淮南行在。”
“至于营建所需的一切工费钱粮、砖瓦木石之料,皆由李某个人支应用度,其间账册分明,随时可查核勘验,绝无分毫侵公损国之处!”
“这——”韩通紧绷的浓眉骤然一松,但随即又微微蹙拢,脸上露出一丝少见的尴尬。
“原来如此!我近来忙于营建之务,未曾了解此事,倒显得我枉做小人了。”
李奕微微摇头,拱手道:“将军身兼京师卫戍与营建要责,自然没有闲心关切这等小事。反倒是在下疏忽了,没有及时告知此事。”
他言语恳切,将责任揽于己身,既给了韩通台阶,也显出对其的尊重。
韩通闻言,那粗豪的脸上顿时绽开爽朗笑容。他大手一挥,浑不在意地道:“既然向院使和王府事都已首肯,那李都使便只管去做吧,若有什么需要的,只要在我职责以内,跟我知会一声,能帮的我自然会帮。”
他心中的疑虑此时已经散去。
纵然是以韩通这般刚烈硬笃、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也从李奕的应答、态度和事先的安排中挑不出错处。
在他眼中,这位官家的姻亲妹夫,虽年轻而居高位,却没有任何骄矜之气,平日里为人处事都很谦逊,很难让人生出什么嫌恶。
“好了,既是一场误会,那韩某便先行告辞了!”
韩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一扯缰绳,干净利落地调转马头,对着身后扈从喝道:“走!”
李奕驻马原地,目送韩通那如铁塔般的身影远去,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
他倒是突然觉得,像韩通、史彦超这类人,并非看起来那般“愣头青”,他们的性格或许惹人生厌,但何尝又不是一种生存之道?
皇帝不怕武将们有缺点,就怕他们既没本事,又不够听话,到头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奕对韩通打仗的本领没有太多了解,但对方办事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
仅仅是在营建工程之事上,他就从韩通身上学到了不少,先前跟在对方后面转悠了一段时间,学习到了很多相关的知识。
否则李奕哪怕素描绘画技艺再高,也绝无可能做出那等详尽的街市规划图。
后世现代的建筑知识,他确实稍微了解一些,但古代的建筑技术,他纯粹是现学现卖。
李奕觉得自己也是有些天资的,不管是工程营造,还是战场打仗,他从各方各面汲取的知识,都能很快的学以致用。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的执行力才是最强大的战斗力。
任何事光去想,而不去做、不去实践,就算给你爱因斯坦的大脑,最后也是白白糟蹋了。
“走,去城外庄子看看。”
李奕轻夹马腹,身下骏马立刻迈开步子。一行亲兵也随之动身,马蹄踏在长街之上,向着城门方向迤逦而去。
……
东京城郊。
凛冽的寒气似乎比城内更为纯粹、更为刺骨。
离开了城内的喧嚣热闹、房屋林立,荒郊的朔风便毫无遮拦,如同冰冷的鞭子般抽打在脸颊。
原野之上,是望不到边的萧瑟冬景:大片收割后的田地裸露着灰黄的泥土,结着冰壳的水沟蜿蜒其间,枯草在风中瑟瑟抖动,显出顽固又脆弱的弧度。
偶尔可见几处稀疏的村落轮廓,蜷缩在光秃秃的树木后面,在苍白的天幕下显得格外渺小孤寂。
出了南熏门,向东行数百步,便是流经下水门的蔡水东段。许多搬迁到城外的灶窑、作坊等建筑,便集中在这一片。
沿着蔡水河畔分布安置,地界宽广又用水方便,还可以借助河流运输的便利。
一时间,河流两岸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营建工程,原本略显荒凉的河岸平野,骤然间便显出了几分粗犷而繁忙的烟火气。
为此,朝中已有人上奏提议,将此段蔡水更名为“惠民河”,以彰显朝廷意在行惠及民生之事。
只不过这事目前还没有确定下来。
说来也巧,符二娘那份丰厚的嫁妆里头,老丈人符彦卿赠予的那一千亩田契,其中大半田亩,所标注的位置,就正好位于这附近。
这些田地都由佃农所租种,主家只要按季收取租金即可。而为了方便耕种,围绕着田亩形成了聚居的庄子,承租的佃农也被叫做庄户。
“大伙儿卖些力,天黑前把这块地平整出来……”
李奕的舅舅刘大,正站在高坡上,指挥民夫丁壮们平整土地。转头却看见一群骑士正驾马向这边奔来。
他用手搭在额头瞧了片刻,突然发现当先一人竟是自己的外甥。
他忙快步走下土坡,迎上前去:“二郎,你怎的来了?”
“阿舅。”李奕应了一声,说着翻身跳下马。
“二郎啊,别怪舅多嘴……”
舅舅刘大忍不住说道,“你买的这片野地,既不能用来种粮食,平整起来也麻烦的很。若是想要建房造屋,东京城内眼下有不少空闲的土地,何必花大价钱买这里……”
刘大又絮叨了几句,但见自己外甥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只能在心底轻叹一声,便也不再多说了。
外甥如今已是极其显贵的人物,早不是年少时混迹乡野的浪荡子。
他心中所想所谋皆是国家大事,或许买下这片野地进行营建工程,乃是存了什么长远的谋划也说不定。
唉,算了……外甥是个孝顺的人,把自己这个舅舅接到身边奉养,让自己一家人过上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现在自己就不要再去操心那么多了,只管尽些绵薄之力帮他办好这些事吧。
想到这里,刘大开口道:“二郎若没什么事需要舅帮忙的,舅便去那边看着人干活了,可不能让人趁机耍赖偷懒,白白糟蹋了二郎的钱粮。”
李奕微微点头:“那便辛苦舅舅了。”
“哎呀,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客套话作甚?那我先过去了啊……”
“嗯!”
望着舅舅刘大离去的背影,李奕沉默片刻,笑着摇了摇头。
他自然知道,舅舅说的那些话是好意,但他心中的某些粗略想法,就连他自己暂时也没多大把握,而且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一切先等到有了成果再说吧……
李奕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投向那片被低矮山丘环抱的荒芜野地——那里,就是他先前购置的土地,也是未来某些筹划即将铺开的地方。
而之所以买下这里,一来是价钱便宜且紧挨着自家田亩,二来则是此处位于蔡水河道的旁边,今后的交通、运输都很方便。
而且他将要在此地建造的火窑、作坊等设施,或许也能借用得上这里天然的水力资源,以试验他脑海中隐隐产生的某些构想。
自从皇后符氏病情好转,并让人给他带了那八字口信。
李奕便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办好留守的差事。
而龙津桥一带的改建,还有那“东京第一楼”,以及暂未量产的水泥……等等事宜。
这些都算是他为此所做的尝试。
不过很多事情,想起来是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光是建造那栋“东京第一楼”,预算起码是要以万贯计。
再加之还要为生产水泥,提供必要的配套设施,以及眼前这片设想中的试验区。
这一切先不说成功与否,前期肯定是要大把撒钱。
李奕自己可掏不出来这么多钱,何况就算他能拿得出来,也不可能用自己的钱来为国建设。
难道府中上下不要吃喝用度,全都出门去喝西北风不成?
其中,关于龙津桥一带的规划,这是必须要办成的差事,而且还要办的漂亮,不然李奕夸下的海口,岂不是成了放屁?
最后若是落得个一地鸡毛,在皇帝心中又会怎么看待他?
而让原来的房主出资参与改建,倒是能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用来填补赎买地皮房契的那部分钱。
但目前还没有正式宣布这条政令,最终能有多少人愿意拿钱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同时地皮房契赎买回来,开工建设也要一大笔钱,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明显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所以招商引资非常重要,需要拉人投钱才行。
而李二娘家里,貌似挺有钱的,不就是现成的“投资商”吗?
现在李家出资这事还没定下来,但机会确实很大,若是能成了,立马就解决了李奕的一大难题。
当然,也不能全都指望李二娘家出资,因为在李奕的规划里,龙津桥一带的改造,李家主要负责那栋“东京第一楼”的资金。
剩下那些未知的缺口,最好能通过惠利政策,吸引更多的商贾参与其中。
毕竟李奕个人设想中的那些“试验”,未来还需要李二娘家的大力支持,总不能让对方把钱全砸在官方项目上。
除此之外,关于深化禁军改革的一些想法,也逐渐在李奕脑中成形。
他眼下权点检殿前司,但实际侍卫司的军务,平日里也由他兼着,因为韩通那货实在抽不开身。
而且关于禁军新加入兵员的安排、训练,还有协调殿前、侍卫二司的日常事务,这些方面确实是去年主导整顿禁军的李奕更为熟悉。
哪怕是把侍卫司交给韩通去管,他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弄得明白。
更何况,皇帝离开东京前,特意将新兵的训练交给李奕管着,无论是殿前司、还是侍卫司,他都能顺理成章的去插手。
皇帝不在东京,李重进和张永德也不在东京,那么留守京城的禁军之中,李奕的隐性权力就是最大的。
仔细想想,李奕认为自己没去淮南出征,而是留在东京守家,不失为一个放手大干的好机会。
也难怪自古以来,不管是想要谋取私利的人,还是心存大志、青史留名的人,都要费尽心思的去获取权力,得到后更不愿意轻易放弃。
因为没有权力,什么都干不成。
就好比李奕目前的种种设想,若是没有一定的权力在手,如何能调动这些人力、物力去实现?
沿着河畔巡视了一圈,李奕也不过多停留,跟舅舅说了一声后,便带人返回东京城。
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同步进行,并非只是干一样等一样……东京的扩建如此,李奕的谋划亦然。
李奕准备今天早点下值回家,去找左从覃聊聊自己的某些想法。
顺便给这位“古代化学家”安排点事情去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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