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东京第一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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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都使!”
李全着实吃了一惊。
方才他心头念及这位李都使,谁知一抬眼,对方就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福至心灵?
念头电转间,只见李奕脸上带着一丝浅笑,已是大步流星迈进了后院。
他步履沉稳,口吻听起来颇为亲近,如同招呼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李掌柜,别来无恙啊。”
李全哪敢有半分怠慢?
他也顾不得再多想,连忙放下手中毛笔,三步并作两步趋身上前。
拱手作揖道:“李都使尊驾亲至,小人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话音未落,徐胜已率领着数名凶悍的亲兵悄无声息的鱼贯而入。随后客气但不容抗拒的将院子里几个伙计“请”了出去。
伙计们一见这阵仗,脸色都变了,连大气都不敢喘,如同从虎口脱险一般,忙不迭地躬身贴着墙根溜了出去,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前堂。
李奕对身后的动静毫不在意,目光落在院中堆积的货物上,开口道:“李掌柜这是准备搬离此处铺子了?”
他随意扫过的视线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因为龙津桥一带的改建工程,由他亲自负责督办,周边店铺住宅的搬迁事宜,他自然是心里清楚,现在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但这话落在李全耳中,却明显产生了误解,他忙躬身赔罪道:“哎呀,小人疏忽,这几日只顾忙着收拾铺子,还没来得及去跟李都使禀告。”
他姿态谦卑,极力解释着,“不瞒您说,这铺子确实要歇业闭店一阵。但还请李都使放心,绝不会耽误酒铺与府上的往来,每月交割的那些酒精,到时送去崇信坊的那处宅子即可……”
李奕闻言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心道:自己不过是随口问了句,这李全怎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目光掠过对方微微绷紧的身躯,又瞥见其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李奕忽然轻笑一声道:“李掌柜何必这般拘谨?我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说着,他信步走向檐下的胡凳,掀起紫色锦袍的下摆,一屁股拍坐在凳子上。
胡凳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承受不住来人的分量。在这略显安静的酒铺之中,犹如平地惊雷一般,惊得李全心中一跳。
李奕双手微撑膝盖,腰背挺直如松,以一种极富力量感的大马金刀姿态坐定。浑身自有一股沙场磨砺出的凌厉气势,让这面积不大的后院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仿佛他不是置身于这小小酒铺之中,而是端坐在指挥千军万马的营帐之内。
一个人的言语神态或许可以作假,但由内而外所散发的气势却难以伪装……更何况还是如李奕这般在战场上、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大将。
李奕嘴角噙着笑,继续道:“我今日前来,乃是有一桩大生意,要与李掌柜当面详谈。”
“大生意”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好似轻飘飘一般,如同拂过柳梢的微风,可落在李全的耳中,却全然不是这般轻巧。
堂堂的周国禁军大将,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显贵人物,跟自家一个小小的酒铺买卖,又有什么生意可谈的?
李全心下泛起嘀咕,不免涌起几分疑惑:莫不是这位李都使……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此番前来,怕是另有所图!
念及此处,李全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眼前的这位李都使,看似是个好相处的人,先前的几次来往,对方也未显武夫的跋扈做派。
可这表面的温润,才是最可怕的,恰似那层遮掩刀锋的木鞘!
据李全所知,今年周国西征蜀地之时,周军在黄花谷击败唐仓镇蜀军后,留守营寨的蜀军将校中,曾有人生起烧毁粮草的心思,但实则并没有实施。
仅仅因为此事,在唐仓镇蜀军全都投降之后,这位李都使竟命人将那些提出建议的蜀将尽数诛杀。
若真把这位李都使当成个善茬,那最后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李全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道:“李都使,您这可真是折煞小人了。这小小的酒铺买卖,哪敢妄谈什么大生意?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遣人过来吩咐一声……”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李奕抬手打断:“酒铺虽小,可这买卖却不小。你家往来东京的商队,也捎带蜀锦织绣、香料茶叶和金银玉器等物什,贩卖给开封的本地商铺以赚取差价。这等奇货可居的生意,岂是卖酒那点赚头能比的?”
说到这,李奕瞥见李全脸色微变,心思稍转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李掌柜莫要多心!”李奕顿时朗声发笑,“我今日前来,当真是要与你商谈一桩好买卖。”
“若不是我与你家二娘子有些交情……”说到这,他语气放缓,似有深意地顿了顿,“这等好事,又哪里能落得到蜀地商贾的头上?”
听到这番话,李全口中连称“不敢”。他刚才倒是忘记了,自家底细在这位李都使面前,早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对方手里掐着自家的把柄,若真存了什么别的念头,根本不用亲自跑这一趟。
只要他稍作示意,自家便难以相抗,还不是任其揉圆搓扁?
“先把图拿给李掌柜过目。”李奕不再多言,开口吩咐一声。
侍立一旁的徐胜当即应诺,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卷画轴,快步走到李全面前,递了过去。
“这是……”李全双手接过,投向画轴的目光中略带疑惑。
李奕指尖轻点着膝头,出声解释道:“此乃龙津桥一带的改造规划图。若不出什么变故,日后的营建工程,便以此图为基准。”
说罢,在徐胜的协助下,画轴在两人手中缓缓展开,一幅前所未见的图景逐渐显现——
首先跃入眼帘的并非熟悉的工笔渲染或写意技法,而是由无数条清晰、精准的炭笔细线勾勒而成的图形。
整幅图纸布局严谨,核心区域正是改造后的龙津桥主街:两层高的店铺鳞次栉比,形制统一、宽窄比例精准无误。
而且坡顶青瓦、悬山挑檐清晰可辨,连每一扇门窗的式样都描绘得细致入微。
街道两侧还留出了明确的排水明沟线条,以及树木绿植、水井行道的位置方向。
目光上移,是占据画纸顶部约三分之一的俯视图。
这如同苍鹰俯瞰的景象,瞬间将整个街道的空间格局收入眼底。
只见纵横交错的巷道被严格规划,像棋盘上的经纬线,将地块分割成大小相近、方正规整的门铺单元。
每个门铺的大致内部结构,均以简约而明确的线条示意出来。至于街衢的走向、转折、交汇节点,全都一目了然。
而在图纸右侧边缘,并排列着几个重要节点的左视图或剖面图。
其中最显眼的是龙津桥本身的剖面,坚实的石质桥墩以排线阴影表现其厚重感,桥面与水平面精准的角度、护栏的高度形制都被标注出来。
旁边还有一栋临桥高楼的单体剖面图,展现了内部层高、梁架结构乃至楼梯的布局。
不同于此时常见的水墨建筑图样,李奕采用了大量代表虚实、明暗的排线技巧。
关键之处,更用蝇头小楷标注着具体的尺寸数据:“面阔二丈四”、“进深四丈八”、“阶高六寸”,每一项都严谨明确。
李全不免瞪大了双眼,饶是他这些年来行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此刻内心的惊叹也无法言表。
这般清晰展现每一处细节、多角度阐释空间结构的画法,迥异于他所见过的任何界画图样。
……
“李掌柜觉得这街市布局如何?”李奕对李全的反应很是满意。
这图纸是他熬了好几个晚上的心血,而最终的目的便是将龙津桥一带,塑造成东京新城营建的“门脸”——一个能令四方瞩目、彰显大周新气象的繁华街市示范区。
前几天拿去给向训与王朴过目时,二人也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同时也很赞成李奕对龙津桥一带的规划构想。
关于扩建开封城的事情,皇帝赋予了留守四人很大的自主权。上次呈报给皇帝的那份李奕提出的建议,受到了皇帝的大力赞扬,并且让四人尽管去干就行。
如此一来,向训与王朴同意了,韩通也没什么意见。龙津桥一带的改造,就任由李奕按照他的想法处置。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资金方面的缺口,需要李奕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也没法子,正值皇帝亲征江南,以供应战事为先,国库已经没有太多余钱。
好在如今开封内外大兴土木,从各地调来了大量民夫劳役和建筑材料,人工、物料等可以免费动用。
眼下最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就只有赎买房产地契。
除此之外,李奕还有其他方面的构想,同样需要大把撒钱。
所以,今天他便是为此而来……
李全心中的震撼还未平复,听到李奕的询问,连忙回道:“小人虽不懂工程营造的事,但也能看出,这图上规划之精妙、考量之周全,任谁也挑不出缺漏来!”
他这话倒并非全是拍马屁,也有几分衷心之言。
以他眼前所见,这图纸上的规划,囊括了以龙津桥为轴心,延伸至河畔东西两边一里内的范围,足以称得上是大手笔的工程。
只不过……这跟对方先前所说的大买卖又有何关联?
“此图样,只是搭了个骨架。”李奕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凿,“待到真正营建之时,还要依地势、应水文,细细斟酌。一切因地施宜,绝非依样画葫芦那般死板。”
说话间,李奕起身走到李全旁边。
他负手而立,沉声道:“龙津桥位于京城要道、内外通衢之处,但这一带的铺子,却多是私搭乱建、凌乱不堪,且又年久失修、暗藏隐患。改造之事早已迫在眉睫。”
“可若想要百姓们自发营建……莫说三年五载,便是等上十年,怕是也难以完成。更遑论如图上这般井然如棋局、宏阔如新天的气象。”
“因此必定要朝廷主办,方可行高效之法。此举看似强求,实为公私两便。虽难免引来一些怨言,但于长远来说,龙津桥一带焕然而新,繁华或更胜往昔十倍百倍,绝对是利大于弊!”
听到这番话,李全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幅广阔的商业前景。
龙津桥一带地处内外城的要道,又位于龙津河畔,往来穿梭的漕运、商船络绎不绝,繁华程度不言而喻。
若是真如图上改建的那般瑰丽,今后的繁华必定再上一层楼。
李奕见李全微微发愣,他忽然话锋一转道:“想来李掌柜也已得了风声,知晓官府将要赎买这一带的地皮房契。”
“但这赎买嘛,不过是诸多办法里的一条。若土地的主人,实在不愿放弃这繁华的地段……亦可出资参与这新街市的营建。”
他嘴角微扬,勾起一丝弧度,顿了顿又道,“房主以原契所载的地界为凭,承担其上屋舍的拆建所需物料工钱。至于工程营建之事,则由朝廷派人具体负责。待到店铺落成之日,房主便能安心得享其产。”
“这……”李全心下愕然。
他原本听到“出资参与”几个字,还以为又是官府征敛的一种说辞。
但听完李奕的解释,却和他所想的大相径庭——什么时候官府能有这般好心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不等于是自己拆自己建吗?
唯一不同的,便是要被强逼着来,而且自己还不能决定屋舍的样式,必须依照官府统一规制所建造。
若是不愿意的话,就会被官府强行赎买地皮房契。
心思急转间,李全突然醒悟过来:这位李都使话里话外的意思,莫非是想要自家也出资参与?
他不敢贸然询问,只能委婉回道:“小人只是一介商贾,不懂这等朝堂大事。但钱财倒是有一些,若李都使有需要的话,小人愿竭力相帮。”
“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可不是为了借钱而来。”
李奕朗声一笑,抬手缓缓划过画卷,指尖停在那处桥旁高楼,意味深长道:“李掌柜请看,这高楼可有特殊之处?”
“特殊之处……”李全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闻言连忙抬眼看去,谁知细瞧之下,却发现了几分端倪。
“这高楼形制着实怪异,既非殿堂,亦非台阁,竟有十丈之高、七层之分?然而飞檐斗拱却只有一层……整体看上去,似乎并非完全木构?”
“李掌柜好眼力!”李奕赞了一声,解释道,“此楼的主体构造皆是砖石垒筑。”
李全顿时吃了一惊:“砖石竟能垒筑如此之高?小人只听过城墙包砖之说,内里也是夯土实心的。可看这图上的高楼,中空且广阔,如何支撑得住?”
李奕笑而不语,抬手向一旁示意,一名亲兵快步上前,递过来一个蓝布包裹。
然而等解开包裹后,却露出一块青灰色的硬物。
李奕向亲兵要来短刀,朝着硬块猛地一划,刀刃竟迸出几点火星。
“此物唤作“水泥”,以灰石混黏土煅烧而成,再掺入特制矿渣研磨成粉。若是加水搅拌,干透后坚若磐石,便是斧凿也难伤分毫。”
“用此物铺于砖石接缝处,就能使砖石粘牢紧固。再以此物混杂碎石沙砾,制模具以为柱形,其内以钢筋铁骨编织,灌入其中等待干透,再拆去外面的模具,剩下的就是一根立柱,足以擎立千年而不倒!”
“而这水泥不仅能砌墙,还能铺路、筑坝、营造城防。假以时日,整个汴梁城的街巷、乃至于天下各处,都能用上这水泥铁石。”
李全顿时被唬得一楞一愣的,以他作为商人的精明,听到李奕的描述,立马意识到这水泥中蕴藏的巨大商机。
若真如李都使说的这般妙用,这“水泥”真乃神物也!
只不过李奕隐瞒了两点没说,一是这水泥是半成品,配方还要再继续完善,而且目前也没办法大规模产出。
二是水泥的造价太吓人了,仅这一小块的水泥样品,足足花费了近千贯的成本,才勉强把它给捣鼓出来。
哪怕日后完善了工艺,以及相应的配套设施,可以稳定产出了……但限于原材料的获取难度,还有煅烧、研磨等步骤的繁琐耗时,价格成本绝对也不会太低,大面积应用的难度怕是不小。
当然,这些事等以后再解决,眼下先把前期投资拉到手。
李奕道:“到时等这高楼建成,便就是东京第一楼!未必第一高,也未必第一大,但一定是第一新,全新的建造技艺,必开天下之先河!”
李全并不知其中的弯弯绕,他犹豫片刻,恭敬拜道:“请恕小人斗胆一问,不知建造这高楼大概耗费几何?”
“耗费嘛……”李奕轻咳一声,“顶多也就数万贯,超不过五万贯吧。”
话音落下,李全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在东京内城,购置一处三、四进的大宅院,差不多也就这个价格区间……一栋正店高楼竟然要如此夸张的造价?
李奕又道:“此楼造价虽然不菲,但建成之后,立于龙津桥旁,来往商旅行人必经之所。而且若是有人出资建成此楼,不仅能得此楼的所有权,同时我必全力向官家为其求来酒水、茶叶的专营之权,并拨定3000户于此楼取酒沽卖。将其打造成天下闻名的正店酒肆!”
李全闻言默然不语,他就算再愚钝,也听出来李奕有意让他出资参与建造这高楼。
可……数万贯不是个小数目!
而且今年资助这位李都使的聘礼,自家在东京积存数年的财货,已去之七八,就算有心出资造楼,一时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但是李奕开出的价码,确实很诱人。
高楼所处的繁华地段不说,光是酒水、茶叶的专营之权,还有3000户的稳定销售渠道,皆是普通商贾难求一件的事。
李氏酒铺虽在东京被准许卖酒,但却有巨大的限制,无法收购本地酒水,更无酿酒资格。
只能从蜀地运酒而来,路上历经层层盘剥,到了东京还要缴纳专税。
若是获得专营之权,依照周国如今的酒榷制度,不仅能买卖官酿酒水,还能转卖官营酒曲赚差价。
除此之外,每年还能酿造一定数量的私酒,只用缴纳固定酒税就行。
至于茶叶……限制程度比酒水更甚,李家根本不能在东京卖茶叶,只能通过私下的渠道,将蜀地的茶叶交接周国茶商,利润大半都被别人赚去。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或许能借此与这位李都使有更深的绑定,日后在周国也能有个大靠山!
思虑再三,李全咬了咬牙,拱手行礼道:“此事并非小人能决断的,待我问过主家之后,再与李都使回复。”
李奕摆了摆手道:“不急,改建工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有进展的。”
他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不用自己明说,这李全就明白了意思。
至于远在蜀地的李家能不能同意……想来以李二娘那小娘们的精明程度,这等能在周国东京站稳脚跟的机会,她会轻易放过?
想到这里,李奕突然问道:“先前听说你家二娘子回蜀地是要准备嫁人,不知现在可曾过门呢?”
“啊?”李全一愣。
他倒是被李奕天马行空的思绪给弄糊涂了,对方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家二娘子的婚事来?
但李全顾不得多想,老实回道:“我家二娘子本来婚配了雄武节度使韩继勋之子。但那韩继勋如今到了东京做官,二娘子与韩家的婚事便暂且搁置了。”
“原来如此。”李奕微微点头,“搁置了好啊……啧啧,我是说这事确实急不得。”
……
离开李家酒铺之时,日光已经大盛。隆冬的太阳,虽挂得高,却并无多少暖意。
瓦檐上垂挂着凝滞的冰溜子,在阳光下透亮如水晶。背阴处的残雪堆得浑厚冷硬,依旧保持着风刮过的糙棱。
而在向阳的街面,夜里结的冰逐渐消融,渗入砖石缝隙、混着灰泥和踩踏的污痕,化作一片片褐色浅坑。
空气干冷而清新,每呼出一口,便是一团白汽,又迅速地消弭在冬阳底下。
天色虽已明亮,但那股凛冽的的寒意,依旧萦绕在每一个角落。
李奕拢了拢身上的暗红色大氅,然后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大氅下摆随之鼓荡,接着沉甸甸地垂落覆在马背。
待坐稳后,他稍稍侧转身,对恭立于门口的李全,交代道:“稍后我会差人送来加盖大印的专用路引。到时你遣人往返蜀地通传消息时,路上也能少些无谓的麻烦纠缠。”
李全闻言,双手在身前郑重一拱,回道:“谢李都使的恩典,小人定会派人日夜兼程,以最快速度将消息传回成都。绝不敢有一刻拖延,而耽误李都使的大事!”
李奕骑在马上微微点头,视线掠过李全恭敬的面容,未再多言,只是攥紧了缰绳,两腿轻轻一夹马腹。
胯下的坐骑似乎通晓主人心意,在这轻微的动作指引下,头颅高昂,从鼻腔中喷出一股强劲的白汽。
随即马儿迈开稳健的步子,马蹄踏在青石上,发出清脆有力的声响,缓缓向前移动。
亲兵们随即跟上,无须任何言语,眼神微动间,便同时驱策座下健马,分列左右把李奕牢牢护在中间。
李全伫立在寂冷的门槛前,身躯依旧保持着躬送的姿态,直至那道醒目的暗红色背影,消失在桥头拐弯处,他方才收回目光。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这位李都使嘴上说任由自家抉择,可眼下都已经亲自开出路引作保,若到时候自家拒绝他的提议……想想都知道不会落下什么好来。
李全下意识地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手指。
不过……
这位李都使,相比于初见之时,如今对方浑身上下——
威势更甚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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