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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


苍鳞觉得只要开封县衙的衙役们行动起来。

    按照自己送给宋煊的消息去查没命社余党。

    马六他定然会坐不住的!

    到时候便会主动来寻自己,帮他解决问题。

    看马六他还怎么逃脱。

    这笔买卖,苍鳞无论如何都赚定了!

    殊不知苍鳞的算计,因为首先排除了反直觉的答案,早就落空了。

    论县衙的衙役再怎么疯狂寻找,马六也不会去跳脚,被逼的走投无路。

    苍鳞早就被人卖了!

    算计人这种事是可以存在的,但是也要允许别人算计你。

    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断指造假,笔迹雷同。

    苏轻柔还提前暴露了自己是无忧洞的谍子。

    如此种种,苍鳞还觉得自己是运筹帷幄呢!

    谁能把谁套路进去,就看谁手中掌握的信息更多,能用的手牌才会更多,让对方进套。

    开封县衙内。

    宋煊瞧着钱甘三送来的最新账本,禁军去借钱的人越来越少了。

    现在账上四个寺庙已经有了六十多万贯的支出,枢密院的账目入账一半。

    宋煊合上账本,这些钱足够支撑清理东京城四条河的淤泥。

    而且还要想法法子让河水把泥沙给冲走,要不然河底堆积越来越高,迟早要溢出水道,把东京城变成水上威尼斯。

    三年前宋煊看邸报,朝廷已经大规模花钱修理过河道了。

    以此来保证漕运的力度。

    连南京城也是如此,原应天府推官张亢因为治理白沙渠、石梁渠,消除了水患,如今已经升官了。

    当然是去了更遥远的地方(宁夏固原),去担任镇戎军的通判。

    这波属于越过判官,连升两级。

    不同于宋煊穿着绿袍,人家可算是穿上了朱袍。

    此处是对战西夏前线的重镇,防务职责很重。

    张亢给宋煊写过书信,若是你来这里,兴许能写出最好的边塞诗来。

    奈何自己在诗赋这方面不行,盼望着十二郎也来西北来见识见识大漠孤烟直。

    张亢知道宋煊有“大兴西北”之志,表示自己会密切关注西夏的动向。

    他会着手派人暗中去西夏境内调查信息,最后说了一句这边的羊肉真好吃之类的,勾搭宋煊早点调来。

    宋煊也同样给张亢写了回信,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点送到没有。

    他把折继宣的事说了一通。

    兴许今后你们一明一暗可以暗中配合之类的,也没什么别的建议,就是说了一通要是有许多劳动力无事可做,就修筑城寨之类的。

    将来互为犄角之势,西夏人的骑兵来了也无济于事。

    赵祯接过账本一看这数目脸上大喜:

    “十二哥,这可真不少,大相国寺还是有钱。”

    “这点钱就算是大相国寺全都出,他们也不会伤筋动骨的。”

    宋煊哼笑一声:

    “以后若是朝廷有心修缮黄河,少不得这帮和尚再多捐捐钱的。”

    赵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原来这帮和尚们还可以割二茬。

    他的小金库可太缺钱了。

    至今为止要不是靠着信任宋煊,在他中会元之前猛押一通,如今这个皇帝内库就更没钱了。

    因为赵祯可以肯定让宋煊中状元,但是当初对他能中会元这件事,心里也是没底的。

    谁承想十二哥写的策论就是强,根本就用不着他给开后门。

    “十二哥,这帮和尚会老老实实的把钱拿出来吗?”

    赵祯有些扭捏的道:

    “其实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

    宋煊眼里满是疑问。

    官府只会打压这类的宗教,根本就不会扶持的。

    尤其是历代中原王朝,又不搞什么佛国。

    儒家就能干死他们这群妄图夺取基本盘的宗教势力。

    孔子能被封建王朝选择两千年,真以为他们学派是吃素的?

    狠起来连自己派系的都杀掉,更不用说其余派系了。

    “我是担心这帮和尚们造反!”

    “造反?”

    宋煊无语到翻了个白眼:

    “他们造不成的。”

    “为什么?”

    赵祯是皇帝,也接受过一些防止百姓造反的教育。

    虽然北宋民间起义规模不大,但也有零星的。

    “一个寺庙当中,大部分人和尚收入都不错,他们舍得吗?”

    东京城这几个寺庙商业化很严重的。

    尤其是大相国寺内,摊位费不说了,可是有着正经的烧猪院,据说是一绝。

    没有比此处弄的更好吃的猪肉。

    再加上时不时的有人供奉香火,那可是赚钱的很。

    “寺庙如此赚钱,他们不是纯粹的和尚,早就变成了商人。”

    “商人造反,他们没那个胆量。”

    “尤其是如今他们僧人生意火爆,还不是因为皇家的庇护,让他们交点税那是应该的。”

    宋煊挥舞手风琴道:

    “没有让官家效仿周世宗的行径,就算是他们运气好,遇到了心善的官家。”

    “还不乖乖交钱,反倒想要造反,我看他们是活腻味了。”

    赵祯可是知道他大宋江山是怎么来的,对于周世宗的事也是了解的。

    像他当时登基之初,就相当于周世宗留下的孤儿寡母一般。

    再加上认为大娘娘是他的亲生母亲,所以什么都配合刘娥的动作,就是为了防止大宋的江山被旁人给夺走。

    周世宗灭佛的事,他更是清楚。

    赵祯嗯了一声后,又十分不解的开口:

    “十二哥觉得和尚不能造反,他们可是有武僧的,偏偏道士没有这类的,但是张角是有过造反先例的。”

    他们这些统治者可不会管张角叫做黄巾起义。

    宋煊抿了抿嘴:

    “他们的宗教理念大不相同,所以行为方式也不相同。”

    赵祯轻微颔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正觉得自己今后亲政来钱的路子又多了一个。

    因为他现在真的是为钱财发愁,就算想要花钱笼络人心,赵祯都没有多少家底都。

    刘娥也不会留给他家底,以此来确保禁军被他给暗中收买。

    没钱,大家怎么效忠你?

    齐乐成在门口敲了下门,叉手行礼道:

    “大官人,宫里来人了,是上次那位杨太监,就在门外。”

    宋煊让赵祯去屏风那里,搞了下动静来掩盖,走了过来开门:

    “下次早些告知我,杨太监来了,我得出门迎接。”

    “哎,宋状元勿怪他,是我不愿意在外面等着。”

    杨怀敏笑呵呵的进门,就感受到了凉意。

    宋煊当即开口道:

    “规矩不能破,下次你跑快些。”

    “是。”

    宋煊给了他一个眼神,齐乐成又关上门。

    “宋状元不必如此。”

    杨怀敏确实是心里有些爽到了。

    即使他知道宋煊说这话就是给自己听呢。

    “杨太监,今日这般炎热到我这里,所为何事?”

    “眼瞅着宋状元就要休息了,我才快些赶来,请宋状元去宫中说话。”

    “嗯?”

    宋煊做回椅子上:

    “可是大娘娘召见?”

    “不错。”

    杨怀敏也客气的坐下:

    “主要是林夫人去大娘娘身边告了宋状元的状,所以才被招进宫中说话。”

    “原来是那个蠢夫人。”

    宋煊若无其事的倒茶:

    “她除了会告状,还会些什么。”

    “是啊。”

    杨怀敏再次道谢:

    “可如今林夫人身边就剩下自己了,她儿子被抓走,夫君被县衙抓走不放,在大娘娘面前哭诉。”

    “大娘娘又是个心软之人,只好为这个蠢妇人做主,请宋状元进宫一叙。”

    “不知宋状元要准备准备说辞吗?”

    “骂她,还需要准备?”

    宋煊的反问让杨怀敏一愣。

    他本以为宋煊会收敛些。

    未曾想会得到这个回答,一下子就把他整的不知道如何搭话了。

    “我们走,不要耽误我回家与我娘子说事。”

    宋煊直接站起来,喊人护送自己一趟。

    “宋状元,勿要冲动啊。”

    杨怀敏可是觉得姓林的那个贱女人颇得大娘娘的宠信。

    “不值得为了一个蠢夫人,得罪大娘娘。”

    “我知道。”

    宋煊哼笑了一声:

    “我宋十二为人处事,对于坏人虽然极为厌恶,但是更加厌恶蠢人,尤其还是当我队友的蠢人。”

    杨怀敏一下子就不言语了。

    人家能连中三元,那是顶聪慧之人。

    这种蠢人的行径,他看不上眼,那可实在太正常了。

    再加上杨怀敏也是经历过宋煊当殿骂开封府尹陈尧佐的事,所以也是隐隐有些期待。

    皇宫内。

    陈尧佐在一旁陪侍,刘娥对着他叮嘱一顿。

    若是身体不好可再休养一段时间。

    京畿重地,她不放心交给旁人。

    其实就是变法的安慰陈尧佐,让他好好干。

    陈尧佐自是对刘娥感恩戴德,毕竟那么没面子的事都出来了。

    刘娥顶住弹劾,没有让陈尧佐离开朝廷中枢,那是对他极为照顾了。

    “宋状元呢,到底是年少轻狂,有些话你不必在意,今后还是要好好为国效力。”

    “臣明白。”

    陈尧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应和着。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钟离瑾,此人被调进京师,代替秦观通判的位置。

    估摸下一步就是要取代自己了。

    刘娥又着重的给陈尧佐介绍了一下钟离瑾,与包拯是同乡。

    此人母亲好佛,故而也受其母影响。

    近日在钟离瑾在瞻视礼拜之时,眉间忽然迸出舍利子数粒。

    一时间传为佳话。

    刘娥对于舍利子也是十分的看重,所以调他进京。

    陈尧佐听着大娘娘的介绍,一时间也有些惊讶。

    因为他知道舍利子这个玩意,只有得道高僧死后火化,才会出现的。

    钟离瑾不过是一个喜欢礼佛之人,凭什么有那么大的机缘?

    陈尧佐对这件事表示怀疑。

    就在二人相互介绍的时候,杨怀敏小碎步走来禀报,说是宋状元已经到了房间外。

    “请他进来。”

    “喏。”

    宋煊进来后,瞥了一眼刘娥身边眼睛红肿的林夫人。

    以及在一旁侍坐的陈尧佐,还有一个人不认识,但是看起来气色一般。

    钟离瑾打量着宋煊,前几日入京,今日听闻街上都在传扬宋状元给他岳父写的破阵子。

    读起来当真是让人畅快当中,又有一丝英雄迟暮之感。

    “臣宋煊见过大娘娘。”

    “免礼,赐座。”

    任守忠把椅子放在了陈尧佐下首,宋煊谢过后直接坐了上去。

    宋煊如此干净利索的动作,倒是让陈尧佐下意识的把身体远离。

    毕竟宋煊不给面子的事情已经做过一次了,他还会犯怵不做第二回吗?

    “不知大娘娘唤我来何事?”

    宋煊这话一出口,就让杨怀敏喜不自胜。

    证明他没有给宋煊透话。

    有些事用不着特意交代,可人家偏偏就主动做了。

    怨不得人家宋状元厌恶蠢货啊!

    刘娥也没有质问,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林容侍奉老身多年,她唯一的儿子被人绑架去了,夫君又被你羁押在监牢不肯放回。”

    “她一时间心忧,求到我这里,特召来你问问情况如何。”

    “老身听闻她派人去县衙报案,被你挡在门外,去你家中亦是如此。”

    “甚至差人拿着绑匪的勒索信件去寻县衙寻你,你都差人把他给赶出来了,可否有此事?”

    “回大娘娘,却有此事。”

    刘娥没想到宋煊承认的如此痛快,她想为宋煊遮掩都做不到,于是只能出声:

    “为何?”

    “报案时间太晚了,她又是大娘娘身边人,深夜来我家拜访,成何体统?”

    宋煊一本正经的道:“我怀疑她觊觎我的姿色,想要利用权势强上我,故而拒绝见面。”

    此言一出。

    满场之人皆是目瞪口呆。

    唯有杨怀敏咬着牙努力绷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种话也是他一个堂堂状元郎说出来的?

    “你胡说八道。”

    破防的是林夫人,要不是顾及刘娥在身旁,她真的要闹了。

    刘娥听见宋煊如此小心防范的理由,也是努力绷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毕竟她贵为大宋皇太后,经历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

    可是也没有听说过如此荒唐的理由。

    女人强上男人。

    怎么听都不靠谱啊!

    “宋煊啊宋煊,你这种话叫老身怎么接?”

    刘娥绷着嘴角,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钟离瑾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宋煊,确实是大宋人样子。

    当真是名不虚传。

    再一瞧林夫人的模样,宋状元有如此担忧。

    实在是太正常了!

    陈尧佐咳嗽了两声,他确实被宋煊的厚脸皮所惊到了。

    这种人,如何能不成事啊?

    “嘿嘿嘿。”

    终究是身后的宦官杨怀敏绷不住,率先笑出声来。

    他是看了个满场之人,以前一直都是自己乐,如今大家同乐,当真是绷不住了。

    然后刘娥被笑声感染,也是歪过头去,努力绷住嘴角。

    林夫人越发气急败坏,恨不得上前去挠了宋煊。

    “诸位,这有什么可笑的?”

    宋煊看着几个人摊手道:

    “我时常问我夫人,我与城北徐公孰美?”

    “她说我美,这话我是相信的。”

    “因为我执行公务路过烟花之地,那些妓子总会招呼我上去,还说不要钱陪我过夜,我如何能让她们占了便宜?”

    “哈哈哈。”

    钟离瑾拍着大腿笑的越发猖狂起来。

    纵然宋煊说的如此正式,可他总觉得眼前这位宋状元的话有趣极了。

    不过逛青楼之地不用花钱,这一点他还是羡慕的。

    因为去那种地方,肉体上的接触反倒不是最主要的,前戏一大堆,许多玩耍都是适合士大夫体质而设计的。

    陈尧佐无可奈何的翻了个白眼。

    宋煊如此胡言乱语,直接打乱了林夫人告状以及辩解的节奏。

    她越是恼火的张牙舞爪,也是印证了宋煊胡说八道的“真实性”。

    一般都是女人说这种话,也不知道他宋十二是不是喝了鸭汤,才会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来。

    陈尧佐是吃过亏之后,才认真反思了。

    宋煊当真是有伶牙俐齿的能力,寻常人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种当,他上过一次。

    可不能再上一次了。

    “宋煊,你敢诬陷我!”

    林夫人恨不得把手帕都要撕碎了,也只能咬着牙喊出这句话。

    “什么诬陷?”

    宋煊靠在椅子上:“我方才都说了事实根据,你狡辩就代表你心虚了。”

    “你。”林夫人气的把手帕都扔了出来。

    “大娘娘,您看,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把自己用的手帕扔给我,这意义还不够明显吗?”

    “哈哈哈。”

    本来沉默看戏的众人再次大笑起来。

    就算这群人平日里训练有素,可是笑声这玩意与看人呕吐自己也想吐、打哈欠都能传染人的。

    刘娥刚刚平复的心情,也在努力的抿嘴,希望不要伤害到自己的侍女。

    可这件事听着相当离谱,如何能不让人发笑?

    宋煊啧啧两声,瞧着林夫人无助的像个男人一样。

    杨怀敏主动给宋煊端来茶水,嘴角含笑的劝道:

    “宋状元,可别总是说这种打趣的话了,一会小人就该发愁被大娘娘责罚了。”

    “你发什么愁?”

    宋煊倒了声谢:“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的那种愁吗?”

    杨怀敏当即被噎到笑不出声。

    反倒是刘娥真的笑出声来了。

    “杨太监,现在你不用担心被责罚了吧?”

    杨怀敏哀怨的叹了口气,这下子还真是让宋煊帮自己找了个好理由,可这个理由他有点不想要。

    就算是一直努力绷着的陈尧佐,此时听到宋煊改了李煜的虞美人也只能用手挡住自己的嘴。

    努力告诫自己,绝不能被宋煊的话给逗笑了。

    我们之间的仇怨可没法化解。

    但是想想宋煊的改编,尤其是对着真太监说,那破防的定然是这群人。

    “罢了罢了。”

    刘娥笑够了,平复一下自己强大的内心:

    “昨夜宋状元的破阵子就传遍东京城了,我还想写的是真好,今日听着宋状元的笑谈,老身就不责罚你们这群不懂规矩的了。”

    “谢大娘娘。”

    杨怀敏等人当即道谢,这种事可大可小,但是大娘娘说不追究了,那今后也就不会单独提出来再责罚了。

    “宋状元,别说胡话了,这个案子是老身落在你头上的,你想怎么办,说一说,老身也好安心。”

    “是,大娘娘。”

    宋煊直接略过不接案子的事,说收到了勒索信件这个事。

    林夫人竟然光明正大的派人来通知。

    她难道就一点都不清楚,既然有人敢给她家里送信,必定会派人盯着。

    那林府管家如此大摇大摆的来县衙送信,定然被人给察觉了。

    所以自己才派人打了他一顿,轰出县衙,就是期望不要打草惊蛇,刻意制造我与林夫人之间的矛盾。

    若是林家能收到第二封勒索信,兴许还会流露出更多的线索。

    如此分析,有理有据,听的刘娥也是频频点头。

    林夫人脸上越发不服气,没想到自己被骂了一通,受了许多委屈不说,最终还是自己的不对!

    上哪说理去?

    “钟离瑾,你觉得宋状元的分析可对?”

    “对。”

    钟离瑾给了刘娥一个肯定的回答:

    “无忧洞想要财,只要不杀了林夫人之子,这财还有可能得到。”

    “因为送到无忧洞内,官府差役怕是不如他们熟悉地形。”

    “就算是进去了,他们也很容易被无忧洞的人给暗算。”

    刘娥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陈尧佐。

    陈尧佐默了默胡须:

    “大娘娘,宋知县此举是有挽回之意,但能不能骗过无忧洞的人,尚未可知呀。”

    刘娥又侧头看向一旁已经脸色通红,满头大汗,仿佛打了一场恶战的林容。

    “林容,你觉得呢?”

    “我。”林容懦懦不敢言:“全听大娘娘的。”

    “哎。”

    刘娥也是叹了口气,看样子儿子对她真的挺重要的。

    否则也不会如此的六神无主,以前多机敏的一个人啊。

    “宋状元,此事就你来主抓吧。”

    刘娥瞧着宋煊:“无忧洞过于猖狂,他们都敢绑架老身的侍女,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娘娘,臣明白。”

    宋煊当即叫起苦来:

    “可是我开封县衙的捕快和衙役人员稀少,再加上他们抓抓小毛贼还行,我听闻无忧洞的朱雀堂,养的都是杀手。”

    “当年我在南京城的时候,就被无忧洞派来的杀手给刺杀过。”

    “幸亏我身边人武艺高强,才没有让他们得手,这无忧洞势力庞大,光靠着我开封县差役,怕是做不成此事。”

    刘娥也知道窦臭之事,那个时候她是第一次听到宋煊的名字。

    本来以为他会泯然于众人,未曾想大放光彩,成为大宋最年轻的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如此先例,刘娥是闻所未闻。

    对于宋煊的叫苦以及担忧,刘娥也是点点头:

    “钟离瑾会在这件事上配合你,另外你去找你岳父调兵遣将,对无忧洞进行围剿,如何?”

    “若是如此,我就多谢大娘娘的帮助了。”

    宋煊又冲着钟离瑾行礼:

    “我们相互配合,就算不能完全剿灭无忧洞,也要断其一指,不让他们再敢如此猖狂。”

    钟离瑾也是回礼:“定然如此。”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的,让陈尧佐这个本该主抓东京城治安之人,放在哪里?

    刘娥很轻易就察觉到了陈尧佐的处境,也是开口安慰道:

    “陈府尹,你大病初愈,不该如此劳累的,但是东京城的事情太多,老身就把你给抓回来主政了。”

    陈尧佐当即表示自己这个廉颇还能一饭斗米,肉十斤,自己定然能够干好开封府尹这个差事。

    刘娥表示了对陈尧佐的赞同。

    其实她也觉得陈尧佐在吹牛,寻常武将都吃不了那么多,他能吃得了吗?

    刘娥是有文化,但并不多。

    “无忧洞这件棘手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还是要多加留意今天干涸,周遭百姓的生活。”

    听着刘娥的嘱托,陈尧佐也是点点头。

    这一点他倒是有经验,以前在地方上,不是干旱就是发大水。

    幸亏他主持了修缮河流,才让许多百姓有田种。

    可以说,在大宋兴修水利,是挺容易被百姓建立生祠,甚至被朝廷给提拔的。

    全国各地每年不闹个旱灾水灾的,那可真是上天眷顾了。

    刘娥然后又对着宋煊一顿叮嘱,一则是想法子把林容的儿子给解救出来,二呢,就是寻找机会剿灭无忧洞。

    三呢,就是你这个整修河道的计划,大抵没什么问题,但是还是要在朝堂之上讨论一二。

    总之就是过一遍,毕竟朝堂有修理河道的官员也有不少,你身边的陈尧佐就是个中好手。

    宋煊满口答应,若是朝廷能给批点钱就更好了。

    刘娥表示会让三司使的人去测算的。

    钟离瑾又主动开口提了有关禁军大规模借贷之事,他进城后是暂居在寺庙,听闻了此事。

    毕竟作为一个如此有佛性之人,受到寺庙的接待,那也是十分正常的。

    否则寻常人怎么能知道他钟离瑾是眉宇间搞出了舍利子了呢?

    刘娥点点头,又给宋煊介绍了一下钟离瑾是被佛祖看重的人,说他自己产出了舍利子。

    “什么玩意?”

    宋煊大吃一惊。

    如此行径,让钟离瑾也是颇为得意,他礼佛多年,自然确认自己身上产生的是舍利子。

    宋煊闻言谨慎的问道:

    “钟通判眉宇间产生的舍利子,质地硬吗?”

    “硬啊。”

    钟离瑾十分肯定的回答:“按照佛经记载,舍利子坚硬如铁,否则我如何能判定是舍利子呢?”

    佛家的舍利子并不是想象当中那种纯圆形的,各种形状都有。

    还有什么指骨、牙骨之类的。

    这玩意在大宋是流行的。

    因为宋仁宗后期还写了一首舍利赞的小诗。

    但宋煊却是知道这些玩意是怎么搞出来的,他被科普的甚至能够复刻出来。

    别管什么人骨头,就算是其他骨头,那也能人为制造出来。

    控制温度,还能给你的舍利子调色呢!

    宋煊仔细打量着钟离瑾的面容,十分怀疑他要么就是皮脂腺分泌物凝结,要么就是有慢性炎症,导致局部钙化结节,成颗粒状。

    这种结节通常没有明显症状的,他感觉不到疼痛。

    尤其是活人产生舍利子,他钟离瑾比得道高僧还要牛逼。

    佛祖都是死后被焚烧才能有舍利子的。

    这帮和尚也认,看样子背后是有什么交易?

    刘娥见宋煊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就不言语了。

    一时间琢磨不透,他是相信了钟离瑾的说辞,还是宋煊觉得没必要戳破他的执念。

    “钟通判,你继续说。”

    “我就是想要问一问,这些禁军借了贷,当真是不打算还了吗?”

    “是高利贷。”

    宋煊给补充了一句:“钟通判不可听信一面之词,有失偏颇。”

    “是。”钟离瑾赞同宋煊的说法:

    “就是朝堂如今已经困难到需要禁军借高利贷生活了吗?”

    “我不禁要问一问,我大宋的钱财都去了何处?”

    刘娥瞥了一眼宋煊,见他闭口不言,又想起是刘从德的意思。

    她只能缓缓开口道:

    “高利贷弄的我东京城许多百姓都家破人亡,纵然是大相国寺也不例外,他们派寺内武僧去讨债,若是不成,便要去结交没命社。”

    “没命社无恶不作,比无忧洞势力小,但作恶多端。”

    “老身十分气愤,不仅派人去剿灭了没命社,还命人去大相国寺等去借高利贷,就是为了让他们涨一个教训。”

    “寺庙是为了百姓积福所在,不是被他们逼的家破人亡所在。”

    “老身没有效仿周世宗灭佛,就已经给了他们极大的改正机会。”

    “今后朝堂必然会出一条律法来限制高利贷的利率之事,钟通判,你还有什么疑问?”

    刘娥让一旁的侍女扇扇子的力度大些:

    “老身一并给你解释了。”

    刘娥要邀买人心的好处,自然也要承担这背后的风险。

    偏偏这些风险对于她而言,又算不了什么。

    再加上有帮助刘从德的心思,所以很痛快就认了。

    钟离瑾听着皇太后的反问,连忙行礼:“是臣偏听偏信,所以才想要来问一问。”

    “你心是好的,可惜被人给利用了。”

    刘娥又提醒道:

    “这东京城的伶俐人太多了,钟离瑾今后还是要仔细分辨一二,方能更好的为朝堂做事。”

    “谢大娘娘,臣谨记此次教训。”

    “罢了,你们该歇着就歇着去吧。”

    刘娥拿起一旁的奏疏:“老身还要继续批阅奏疏了。”

    “臣告退。”

    钟离瑾与陈尧佐一起离开,他们二人同去开封府衙。

    宋煊则是由杨怀敏给护送着。

    “宋状元,方才当真是绝了。”

    杨怀敏暗中给他伸了个大拇指。

    “杨太监是开得起玩笑之人,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嘿嘿嘿。”

    杨怀敏脸上带着笑:“李煜这首词若是按照宋状元这么一改,兴许他还死不了呢。”

    李煜生日当天写了这首千古名词,被宋太宗得知后,直接赐了牵机药,让他在痛苦当中死去。

    宋煊却是想到的是宋太宗夜宠小周后,也不知道画下图册来没?

    听闻小周后是个绝佳美女,在李煜死后不久也死了。

    “哎,李煜那么会写词的一个皇帝,岂能会写出这种玩乐打趣之词。”

    宋煊摆摆手笑道:“杨太监自去方便,不必理会我。”

    “我前往枢密院,寻我岳父说下大娘娘的交代,也好早做准备,万一有其余事呢!”

    “那我就恭送宋状元了。”

    杨怀敏也不走了,而是站定瞧着宋煊离开。

    房间内。

    刘娥对着林夫人一阵叮嘱:

    “此事你不要过多插手,就听宋状元的,你现在做事已经失了智,再闹下去,很可能会要了你儿子的命。”

    林容当真会害怕自己从此不被大娘娘所宠信了,连忙保证在这件事上她一定听宋状元的。

    只是自己儿子被绑,夫君也不在身边,宋状元不放人,着实让她生气。

    所以就。

    刘娥也表示理解,方才是想要为林坤说情来着。

    结果宋煊胡说八道,直接岔过这个话题,一时间刘娥也没想起来这件小事。

    算是被宋煊给牵着鼻子走,连刘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直到方才林容的再次求情,才让她重新想起来。

    “宋煊此人秉公执法,就算是老身的面子,他都不一定会给的。”

    刘娥瞥了林容一眼:“此事,你就不要想了。”

    “是。”林夫人再次委屈巴巴的行礼。

    刘娥挥挥手,让安慰着让她回家去休息,等等消息。

    万一还有人送信来,第一时间不要出门,而是要让手下人化妆出门,如此方能传递消息。

    陈尧佐与钟离瑾并作而行。

    “陈府尹,今后还需要你多多提点,我初来东京城,许多事都不是很清楚。”

    钟离瑾是先来的,刘娥已经给他许诺。

    好好干,将来开封府府尹的位置是你的。

    历代开封府府尹的平均任职不超过一年,也就是包拯担任的时间长了一些。

    陈尧佐的接任者确实是钟离瑾,只不过老钟身体不是很好,没干俩月就嗝屁了。

    “有宋状元支持你,还用得着我吗?”

    陈尧佐自是要试探一下钟离瑾。

    “宋状元支持我?”

    钟离瑾眼里露出异色:“陈府尹,我与宋状元也是第一次见面,如何会说出这种话?”

    “我被宋状元在大殿上辱骂吐血之事,想必钟通判在东京城这几日也早有耳闻。”

    “确实有所耳闻,我听说那个主犯已经被处斩了,连大娘娘都没有等到秋后判决,想来是罪大恶极。”

    钟离瑾止住身形,温馨提醒道:

    “陈府尹今后还是不要给这种旧人求情了,否则只会害了自己的前途。”

    “我?”

    陈尧佐摇了摇头:“可笑可笑,难不成这世上就我陈尧佐有故旧,旁人都没有?”

    “兴许过几年,等宋煊他也有故交犯错,你瞧瞧他还能公正严明吗?”

    “尤其是他身边的人,咱们走着瞧吧。”

    “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人情的官场,那还叫官场吗?”

    陈尧佐直接走了,他可以确信大娘娘对钟离瑾许诺了什么。

    否则他不会一上来就是教训的口吻。

    这不该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下官对顶头上司所说的话。

    尽管通判是遏制府尹专权的工具人之人,但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钟离瑾瞧着陈尧佐远去,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补些许颜面罢了。

    作为开封府尹不为百姓做主,反倒为犯罪之人开脱,东京城的百姓能够服你?

    怨不得那么多东京百姓提起宋状元都是夸赞之词,提起陈尧佐这个开封府尹,反倒是连说晦气。

    做事如此不公,开封府衙能玩的转吗?

    “咳咳咳。”

    钟离瑾又咳嗽了几声,紧走几步,跟上陈尧佐的脚步。

    宋煊倒是也不着急,而是仔细思索着刘娥的要求。

    找回林仲容这件事非常容易,他根本就不在无忧洞手中,而是在马六手里。

    若无意外,定然能够寻回来。

    只不过宋煊不着急,还想要以此来钓无忧洞的人呢。

    但愿被刘娥教育一番后,林夫人能够聪明点,不要破坏眼前大好的局面。

    那钟离瑾这个人,宋煊则是完全没有听说过。

    倒是八仙听过汉钟离。

    但是他知道八仙人家叫钟离权,复姓钟离。

    想必开封府新任的通判钟离瑾,也是复姓。

    到了枢密院,早就人际空空,宋煊瞧着树荫下的陶宏。

    “如何?”

    “少爷,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办了。”

    “一会跟我回家歇着去。”

    宋煊连账本都不看:

    “这点钱集资也够用了,回头想法子跟着刘从德同辽国人做买卖,咱们也快进快出积累钱财。”

    “明白。”陶宏显得很兴奋,到了东京城属实一文钱都没花,本钱就有了。

    不像是以前那样开个凉浆铺子都得费劲心思去凑钱。

    果然还是有权更加容易,随便一道命令,便有大批人为你奔走,促成此事。

    宋煊进了房间,屋子里倒是显得凉爽多了。

    “岳父?”

    宋煊瞧着曹利用此番是与夏竦在棋盘上厮杀。

    曹利用一瞧宋煊来了,当即哈哈大笑,扔下棋子:

    “回头再耍,我女婿来了。”

    夏竦倒是也不在意,反正这盘棋他赢定了。

    只不过昨夜宋煊那首破阵子的新词,着实是震撼到他了。

    “外面太热了,快来人,给我女婿扇扇子。”

    曹利用大声招呼着,直接抢过侍从的扇子,要亲自给宋煊扇风。

    没法子,这新词一出,太给他长脸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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