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六哥儿真是好奇宝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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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竦瞧着曹利用如此做派,也是不禁感到好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家女婿写的词当真是没得说。
况且人家宋煊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选择了武将家庭结亲,又给岳父写词扬名,岳父如此捧着又算的了什么?
寻常人想要给宋煊如此待遇,都没有曹利用这样的机会呢!
宋煊脸上带着笑,直接抢过曹利用手里的扇子,自己给自己扇。
“岳父,大可不必如此,传出去我宋十二还如何做人啊?”
“哈哈哈,旁人敢说我女婿,那就是他们羡慕嫉妒恨。”
曹利用毫不在意,大叫着让人上茶。
还得是好茶。
他直接差人把张耆用来待客的抢过来用。
前阵子因为囊中羞涩,曹利用一直都是蹭吃蹭喝的。
如今这个好习惯,还没有改过来。
反正张耆最近又多了樊楼的份子,钱多的是。
要不是自己女婿从中奔走,他哪里能有这份机缘呢?
我这个老丈人不过是蹭点吃喝,能有几个钱?
更不用说张耆的儿子还在宋煊麾下锻炼。
夏竦点头示意,率先发问:
“难不成宋状元是来我等面前再亲自给你岳父写词的?”
“哈哈哈。”
曹利用再次大笑起来,他就喜欢自家女婿用不着什么特定时间,说泼墨就泼墨。
“下次一定。”
宋煊嘿嘿笑了两声:
“主要是方才从大娘娘那里回来的。”
“哦?”曹利用止住笑声:
“怎么,大娘娘也想要让你给她写一首词?”
“倒也不是。”
宋煊解释了一下林夫人告状的事,以及有关无忧洞的事。
“原来是这样。”
夏竦捻着胡须,沉默了一会:
“调兵倒是可以,但是统兵这事怕是还需要大娘娘做主。”
权力制衡的措施,就是统兵权与调兵权分离。
枢密院掌握调兵,但是统兵是不存在的。
“嗯,届时还需要两位枢密使能够商议几个就近的将领提交上去,方能更快的选择,我只是来通个气。”
宋煊明白其中的关卡。
刘娥想要让哪位将军立功表现,还得是她说了算。
张耆追着自己的茶壶过来了。
你曹利用派人拿茶就拿茶呗,还连窝端,这你受得了?
“原来是贤侄到此。”
张耆笑呵呵的坐下:“我还以为又是你那不要面皮的岳父呢。”
宋煊也是脸上带笑说了大娘的吩咐。
张耆点点头,他每日都会询问自己的儿子张利一在县衙如何,看到了什么。
儿子的反馈是他发现县衙里的人都服气宋煊。
连那些积年老吏也被宋煊治的服服帖帖。
如此手段,在他手下,如何能不会增长经验?
张耆是愿意自己儿子跟着有本事的人厮混的,如此更加放心。
“此事易尔,你需要多少人马,以及有没有用的顺手之人,全都报给我。”
张耆毫不客气的道:
“我亲自去找大娘娘诉说此事,保证让贤侄你满意。”
“那可太好了。”
宋煊站起身来:
“我在此先谢过张叔父了。”
“哎。”
张耆连连摆手:“如此小事,谈这个就见外了。”
“贤侄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我意在下过大雨,黄河水漫到东京城来之后,无忧洞许多通道就没法走了。”
宋煊认为那个时候,就算是藏在下面的老鼠。
想要活命也得跑到街道上来找高处躲避。
“下大雨?”
就算是夏竦也觉得今年不会下大雨了。
如此炎热的天气,再加上司天监以及翰林学士院,全都是说不会下雨,反倒是要一幅求雨的模样。
宋状元如何会盼望着下大雨呢?
“对。”宋煊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此事怕是异想天开。”
夏竦捻着胡须:
“宋状元,不是我打击你,便是如今这天气,很难下大暴雨。”
“而且一旦下大暴雨,倒霉的可就不仅仅是无忧洞的人,还有我开封府周遭百姓,无论城内城外。”
曹利用虽然打心眼里赞同女婿,可天气这种事,他同样也认为夏竦说的在理。
所以就没有出声。
但是张耆却是摆手道:
“此言谬也,谁能预测老天爷下不下雨?”
“宋贤侄的谋划很好,纵然今年下不了雨,难道明年也下不了雨吗?”
“事情都准备在前头,那今后出现的差错,会更小的。”
宋煊也不想跟他们争论,只是点点头:
“我会提前把选人的名单送到张叔父这里来,提前准备好就行,争取断无忧洞一指,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几个人又谈论了一下有关无忧洞的事,这才又散了。
未曾想到了县衙,宋煊发现王曙与赵祯面对面坐着。
他也是在赵祯亲政后,提拔为宰相之人,寇准的女婿,以前是处于被打压的存在。
如今的处境才好了一些。
王曙是为了女婿惨死案而来,因为宋煊当初说等着下大雨,一旦水淹东京城,坏了凶手炼丹的进度。
他会再次犯案的。
可眼瞅着都要到八月十五了,天气如此炎热,怎么可能会下雨。
王曙本想着来找宋煊再商议此事的进度,未曾想遇到了帮助宋煊处理公务的官家。
而宋煊跑外面玩去了。
这可是让王曙把胡子都要气歪了。
宋状元拖拉自己女婿的案子,情有可原,可如何能让官家帮他处理政务?
这开封县衙知县,到底是他还是官家?
就算是官家为宋煊解释,是大娘娘叫十二哥过去续话,他只是闲来无聊,在此等候的时候,看了看这些政务。
但王曙可不相信官家的这套说辞。
王曙的职责就是监督朝廷内外各级官员的行为,对许多官员进行弹劾,参与朝廷决策问题。
是皇帝的主要助手,用来制衡群臣的。
甚至还是皇帝亲自任命的,王曙如何没有拜谢过赵祯?
“宋知县,你当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王曙瞧着宋煊推门进来,阴阳怪气的道。
“原来是王中丞亲至,下官刚从皇宫回来。”
宋煊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怠慢了。”
王曙捻了一下胡须,他与官家没有提前沟通,竟然说辞一致。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大娘娘召见?”
“不错,主要是大娘娘身边的女官林夫人告了我的状,被宦官叫进宫中当面训斥了一顿。”
王曙一听这话:“大娘娘如何能为一侍女就单独训斥下面的臣子,这成何体统?”
“她夫君林坤被我抓来清理淤泥了,我不放人,她儿子被无忧洞的人给掳走了,我不管营救,就是如此简单。”
“额,这~”
王曙被宋煊说出来的真相,不知道要如何帮他找补了。
毕竟这种事听起来,当真是宋煊做的不对。
说是要遵从大宋律法,可是许多人都是有私情的。
王曙是处理过案子的,当然明白有人给说情,官员就会用点心。
“王中丞,今日所来可是为了自己女婿遇害之事?”
宋煊主动提及,反倒让王曙有些不好意思。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确实如此,我女儿哭的十分伤心,若是不能给我女婿报仇,她就绝不改嫁。”
“其实我女儿改嫁不改嫁,我是真的无所谓。”
“主要此事我心里也是憋屈的很,我女婿大好大前途,结果就死在了东京城大上任路上,还是从家乡来看我的,我心中如何能不自责?”
王曙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白发。
宋煊看着他的整体面相,确实是苍老了许多。
“宋知县,如今天气越发炎热,若是没有下大雨的趋势,今年破案的几率是不是就没有了?”
王曙主要是担心这个,因为他知道,案子拖的越久,破获的难度就越大。
尤其是这种剖心案子,每年东京城都会发生。
至今都没有抓住凶手。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悬案了。
“王中丞,你确信今年没有大雨吗?”
听着宋煊的反问,王曙抬起头来:
“怎么,你连司天监都观摩天象都信不过?”
“我该相信吗?”
宋煊的反问,让王曙心中百般纠结。
他既希望宋煊说的是真的。
可是又无法相信宋煊比两个专门观摩天象的机构说得还要准这件事。
“你该相信的。”
宋煊哼笑一声:“天象变化莫测,如何能被人所正确检测?”
“我还觉得他们的勘测不如东京城那些卜卦为生之人,至少那是人家的看家本领,用来果腹的,算的不准可是要挨打的。”
“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人的勘测,怕是连辽国的司天监都比不过。”
“怎么可能!”
王曙下意识的反驳,认为宋煊说的不对。
“那王中丞相信所谓的天象吗?”
经历过天书运动的人,自然是不相信的。
可是宋煊也没有拿出有力证据来证明他说的对。
此事终究是他女婿被害,如今还不见有什么进度,当然是心中十分急切有所不满。
所以才会没有提前通知,直接杀到宋煊这里询问。
王曙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要不然寇准也不能选他为女婿。
可事情发生在别人头上与发生在自己头上,那是两个概念。
叫自己如何冷静下来?
“宋知县,我不明白你说这些的意义在哪里?”
“既然我们前段时间已经分析出凶手的动机了,那就只能等待。”
宋煊咳嗽了一声:
“你有所不知,官家前阵子派皇城司的人去搜索所谓的辽国密探,其实是去各大寺庙寻找有没有人偷摸着炼丹一事,后来放出风声让禁军去借贷,来掩盖事情的真相。”
“什么?”
王曙当然知道东京城最近的热点新闻。
然后王曙感激的看了一眼官家。
赵祯没想到宋煊在这个时候,还能卖一个人情给自己,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王中丞的事,我也是记在心里的。”
有了年轻官家的宽慰,一直都坚强没有落泪的王曙,终于卸下了伪装。
这段日子,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总想着要抓住凶手,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如此美好的家庭,就这么被人给破坏了。
他如今贵为御史中丞,都没法子报仇,家里媳妇孩子带来的压力,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官都白当了。
家小都护不住,当什么官啊!
宋煊也没劝,估摸王曙最近都要被这件突如其来的横祸,搞得抑郁了。
再加上他还要安慰自己的妻女,如何能流露出柔弱之色?
在这里哭一哭,兴许对他的身心健康都挺好的。
王曙也是首发疽(头上长疮)而亡的。
赵祯这个当皇帝的则是在一旁宽慰,他是相信十二哥的判断的。
毕竟人家在治理河道方面,是有着自己的经验。
今年天气如此炎热反常,定会带来另外一个反常的天气。
待到王曙哭了半天,才向赵祯请罪,主要是在官家面前失态了。
他平日里也是要纠正官员,是否在官家面前失态,结果自己先犯了。
“王中丞,此乃人之常情。”
赵祯也是叹了口气:
“此事说节哀,那都是屁话,节哀个屁,抓住凶手后,让王中丞亲自执行刑罚才是正事。”
王曙觉得官家说的这话十分熟悉,当时宋煊也是这般安慰的。
看样子官家与宋煊没少厮混,把官家都给教化成这样了。
“可是外面都有人被热死了。”
王曙其实心里也不抱希望了:“今年真的还能有大雨落下吗?”
“王中丞都等了这么长时间,想要抓住凶手,再多等十天半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宋煊的反问,让王曙深深的呼了口气。
这么长时间的憋屈,今日痛哭一场,倒是好多了。
反正目前线索不多,也只能再等等一直没有来的大雨了。
……
苏轻柔报案后,开封县衙在搜索无忧洞的人,反倒是让苍鳞分外不解。
那封信明明是以没命社的名义送去的。
他们那帮衙役如何能够继续搜索无忧洞?
这岂不是浪费了自己精心准备,打草惊蛇的目的!
等了三天,丝毫不见那些捕快更改目标。
反倒是连林夫人那里也没什么动静,自从上次与宋煊闹掰后,也没派人去县衙找他。
听闻已经转到开封府去了,那个新来的通判主抓此事。
这些消息,就不是他能派进去的人打听得到的。
自从宋煊执掌开封县衙后,知县做了许多决断,都是交给某些特定的人去操劳。
许多人都不清楚,只是按照吩咐去做,消息很不好打听清楚了。
于是苍鳞再次派遣苏轻柔去县衙询问办案进度。
到底有没有骗过宋煊。
最近樊楼的买卖是有些恢复的。
因为背后掌权之人换人了,刘从德还从宋煊那里搞来了亲笔签字。
倒是有一帮附庸风雅之人,前去品鉴。
其余正店是在这段时间通过疯狂投抖+分润了许多樊楼的客人,但是有了宋煊出面再加上刘从德主管樊楼后,倒是让许多食客回归。
樊楼毕竟是樊楼,暂且没有能取代它逼格的正店呢。
就算是排在它后面的孙羊正店也不成。
苏轻柔也是得了空,才去按照苍鳞的吩咐去办案,她很快就去而复返。
这一次县衙异常忙碌,来来回回的好像在忙碌修理河道的事。
“修理河道?”
苍鳞都觉得宋煊怎么总是搞那些事啊?
难道樊楼的花魁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够吗?
这可是主动送上门拉近二人关系的绝佳机会,他宋十二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人家金榜题名后,无论是不是状元,总共是要去烟花之地大肆放纵一二。
没有人会挑你的理,反倒会赞扬你风流不羁。
“你到底有没有勾引他?”
听到苍鳞的质问,苏轻柔也是满脸委屈的模样:
“义父,我这次去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
“是他表弟来接待我的,说了一通正在查案子。”
“如今把目标放在无忧洞头上,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避免打草惊蛇?”
苍鳞眉头一皱,这不是自己的计策吗?
怎么让宋煊使了去!
“你具体说说。”
“他表弟说没命社遭到大娘娘派兵突袭没有全部剿灭,走失了没毛大虫马六以及几个心腹骨干。”
“县衙虽然张贴了海捕文书,但是目前也没有线索。”
“所以此番我全家被没命社的绑架走,所以他们是暗中调查没命社,明着调查无忧洞的。”
这番说辞让苍鳞走来走去。
宋煊的操作,完全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这叫什么事啊?
“义父,宋状元的思路倒是出奇,早知道我们就送信是咱们干的了。”
“话不能这么说。”
苍鳞止住脚步:“按照宋煊的意思,真是无忧洞干的,他只会大力查无忧洞,毕竟咱们又没有沦落到没命社的下场。”
朝廷剿灭无忧洞这件事,苍鳞都不知道经历了几次。
哪有一次成功的?
“宋煊倒是没有表现出对无忧洞的追查,尽管偶然查获了陶然客栈。”
苍鳞微微眯着眼睛:“可是这件事,我总觉得不对劲。”
掌柜的以及那几个人被宋煊抓住了,他们既没有被判罚,也没有被允许出来干活,一直都在县衙牢里关着。
甚至连送饭以及探监之事,都安排了专人前往,一瞧就是所图甚大。
当然对外面的说辞是,杀了那么多人,难免会有家属来京师告状寻人,总归是要让他们知道凶手长什么样子。
到时候杀了他,也要给这些被害人的家属送信,祭告他们的在天之灵。
“你说,宋煊搞那么多动作,最终目标是不是要对付我无忧洞啊?”
听到义父的询问,苏轻柔也是心里一惊:“这如何说起?”
“我有这个危机感。”
苍鳞背着手看向一旁,总是觉得有些奇怪的直觉。
“若是宋状元是开封府尹,他能前后调动,兴许机会更加大些。”
“可他仅仅是一个开封县知县,并不能调动祥符县知县,所以女儿认为他要是对付无忧洞,就是白费力气。”
“女儿相信他有这个想法,奈何实力不足,才会关着陶然客栈的掌柜,期待能够挖出无忧洞更多的秘密。”
听到苏轻柔的宽慰之言,苍鳞心中的疑虑有所消失:
“倒是有道理。”
不过他并不担心,无忧洞许多人联系并不紧密,宋煊抓住的不过是个小角色。
他们这几个高层跟下面的人切割的都很厉害。
要不是啸风藏钱的地盘,陶然客栈掌柜的都不一定能见到堂主。
“不过你还是要多费心去找宋煊问一问,看看能不能利用美人计迫使他就范。”
听到美人计的安排,苏轻柔只是点头。
她并不觉得宋煊是个不近女色之人,只不过他好像看不上自己。
是因为自己长的不够美貌,还是因为自己的出身?
妓子与状元郎的故事,始终只是妓子美好的愿景,很难实现的。
苍鳞此举就是在说,好好站街,妈才疼你。
“女儿知道了。”
苏轻柔行礼后,便小心翼翼的回到樊楼。
没让苍鳞等太久,啸风满脸热汗等走了进来,拿着凉茶灌进肚子里。
“大哥,这开封县当真是寻不到没毛大虫马六的消息。”
“开封县没有?”
苍鳞摸着胡须思考了一会:“那就是在祥符县了。”
“祥符县?”
啸风又灌了一杯凉茶:“是否要让玄武堂的玄甲配合咱们?”
“他那地熟悉。”
“尽量不要惊动他们,否则这分钱的人也太多了,那点钱根本就不够分的。”
苍鳞觉得自己与啸风分钱,就已经够大方的了。
“明白了,大哥。”
“除非你是真的找不到再去找他。”
“是。”
“还有,你去催一催军师,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对宋煊有效的遏制啊。”
苍鳞双手背后:“我总有不好的感觉,宋煊会先对我无忧洞下手。”
“好,我去催一催。”
啸风擦了擦汗,转头就出了醉仙楼。
坐在茶摊上躲避太阳的高遵甫咳嗽了一声,便有人跟了上去。
宋煊捂着鼻子,瞧着人去收拾死尸。
前几日听到王曙提一嘴,他便查阅了一下政策。
先帝时期,官府已经在开封县近郊买了地,没有取名字。
但是都知道是官家下令安葬底层百姓的公共墓地。
主要是埋葬在开封死了,没有人认领的尸体。
埋葬时普通正常棺材给六百文,小棺材给三百文。
甚至每年都会安排人去统一祭拜,做鬼也能收到一些劣酒之类的。
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钱财断了。
至今都没有恢复。
当然是天书运动太费钱了,再加上修建玉清昭应馆,那更是把咸平之治积累下来的钱财,几乎都挥霍一空了。
“大官人,死者已经装入棺木当中了。”
仵作尹泽没有靠近宋煊,隔着几步道:“大抵是病死的。”
宋煊点点头,这才放下手中的手帕:
“如今天气炎热,我开封县只要有横死街头没有人收尸的,官府都要出钱买棺材收殓,运到外面的墓葬埋葬。”
“一个是做好事,一个是避免生了疫病,污染了水源。”
“是。”
宋煊转身进了棺材铺,找掌柜的要了笔墨,在一块木板上写了漏泽园三个字。
“把这三个字挖下去,回头让我的人一起带走,送到朝廷购买的那块墓地上去挂起来。”
“是。”
棺材铺的霍大十分高兴,若是今后开封县衙管埋人。
今后他的棺材铺生意保准会好起来的。
宋煊又让人给死者弄个墓志铭,就算是不知姓名,也要给他写上死亡时日,以及埋葬时间,做好标记。
班峰护卫着宋煊:
“大官人,消息一旦传开,今后怕是祥符县也会把他们街上的死尸送到咱们开封县来。”
“这点小钱花了就花了。”
宋煊打着伞遮阳:
“难道闹了瘟疫,这病会专门传染祥符县百姓,不会传染开封县百姓吗?”
“这?”班峰摇摇头。
“东京城的人口太多了,死尸也很多。”
“如今咱们县衙有钱,就当做些好事罢了,祥符县有死尸扔到咱们开封县,别给扔回去,有主就用砖头刻上墓志铭,买了棺材给葬进去。”
“是。”
班峰再次应声,这样的上官相当仁义,自己如何能不安心跟着他做事呢?
“对了,还有这个公共厕所也建立的太少了。”
宋煊当然去过大宋的公厕,一些高级的厕所,跟现代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大小便分开,还有洗手的地方。
金山寺的豪华公厕足有六百多平米,设有衣帽钩,长衫上厕所也不方便。
还设有烤炉,方便提供热水,烘干毛巾,冬天上厕所也不至于过于冻屁股。
当然,这种是收费的。
至于官府建造的不收费的厕所,那作用可就多了。
到处都挂着小广告。
诸如媒婆的,武大郎炊饼之类的,还有武馆。
甚至还有许多不得志文人发牢骚的场所,在厕所墙上留文章。
主要是上厕所也不能玩手机,那就玩厕筹,写一些诗文来打发时间。
渐渐的就会有人带着笔墨去。
他们可不像宋江那样,能去的起一些馆子吃饭,还要给写墙上。
没点名声,就算是脚店也不答应你一个失意文人在墙上胡写乱写。
所以公厕就成为了文人墨客传递文章的好去处。
甚至有人觉得写得好,顺手就记下来,抄到另外一个公厕去传播。
这种情况,直到宋徽宗时期,大宋看似经济繁荣,但是内忧外患。
普通人想要做官十分困难。
官府里没有关系,想要经商那也十分困难。
在公厕上写东西发牢骚的人越来越多,东京城的官员也会上公厕。
看见这群人发的牢骚十分不满,派人去刷油漆。
可是油漆刷完了,也赶不上人家发牢骚的速度。
为此只能上厕所要实名登记,以此来遏制。
大宋是不重农抑商的,有公厕自然也有私厕。
所以就有做生意的来成立私厕,收取广告费获取利润,至少不会被限制传播。
为了吸引更多人来上私厕,商人还会雇佣人在私厕里面故意写上点面红耳赤的东西传播。
“大官人的意思是要多建立一些公厕?”
“不错。”
宋煊点点头:“此事你去找本地的粪行解决,今后的粪都归他们,官府会派人来清洁的。”
“明白。”班峰记住了。
然后他又陪着宋煊前往养济院,这里都是弃子弃婴,味道有些不对劲。
宋煊把养济院的人给叫出来:“如此炎热的夏天,你们也不打扫一二吗?”
“回大官人的话,主要就是我们夫妻两个人,实在是照顾不过来。”
两夫妻畏畏缩缩的。
“行,我会增派人手的以及多支出银钱的。”
“多谢大官人。”
宋煊拿过账册瞧了瞧,这些孩童很难有长大成人的。
要么就死了,要么就失踪,说是自己跑了。
宋煊把账册放下:“你们忙吧。”
待到走远之后,宋煊站定脚步:
“班峰,你派人暗中盯着他们夫妻俩,是不是与无忧洞有关系,这些孩子从来就没有养大的,这很难让我不担忧。”
以前几乎没有人关注这个群体。
他们亲生父母都不要他们,就不要怪旁人拿着他们去换钱花了。
“是。”
班峰也觉得有些可疑,若是把养大的孩童卖给无忧洞,那可就没有人性了。
宋煊又到了隔壁的悲田院。
悲田院一般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就算是死了也会直接埋在朝廷划分的那块墓地去。
大宋规定六十岁以上的都是老人,没有人赡养,他们可以享受公共赡养。
每人一升米,十文钱的补贴,还有八十岁、九十岁两个档的。
当然了,他们跟退休官员的待遇,那是没得比的。
否则有依靠的老人,就算不拖累儿女自缢而亡,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
在大宋这群人能活到七十岁,就已经是高寿的不得了。
朝廷是要给予照顾的。
这里也会有药材给他们治病。
此处除了药味,倒是有些人情味。
这帮老人的牙齿几乎都脱落了,吃喝也就是米粥,能治病就治病,不能治病就等死。
宋煊溜达了一圈,能在这里呆着的,倒是没有下不来床的。
“大官人,也要拨款吗?”
“嗯,就算供应不起,让他们十天半个月喝一次肉粥也成。”
宋煊站在门口:
“若是查明了那两夫妻的事,就把孩子们转移到这里,留给老人们照顾,兴许会让他们更有活力,孩子也能得到一些照拂。”
“好。”
班峰跟着宋煊巡查一圈下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官人平日里是不怎么抓具体的事,但是一旦要准备做了,那必须是要到实地去,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不是通过他人之口。
此番检查,那也是突击检查,避免他们提前进行遮掩,看不到真实的情况。
钟离瑾从大相国寺回来,他确实与僧人有交情。
尤其是他自己出了舍利子之事,甚至想要通过他去与大娘娘说。
他们也可以提供舍利子以及佛骨舍利之类的。
总之就是想要让朝廷放过他们。
目前谁都不想再多出钱了。
但是钟离瑾那也是颇为婉转的说了周世宗灭佛之事,如今朝廷困难,你们就不要多说什么了。
一旦闹出事端来,怕是不好收场。
一提到周世宗灭佛的事,大相国寺的几个僧人才想起方丈之前的态度以及禅语。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若是一直老老实实的往外撒钱,让大娘娘瞧见寺庙的态度良好,也不至于提这么一嘴。
于是众人都没话可说了。
钟离瑾也不再多说什么,新官上任,他渴望做出成绩来。
于是去寻了宋煊,听闻他去外面巡逻找线索去了。
钟离瑾暗自叹了口气,自己做还人情的事,且假装寻找线索。
今日方知宋状元能短时间在东京城站稳脚跟,可不是吹嘘出来的。
人家是真的出了大力。
“钟离瑾啊,钟离瑾,瞧瞧人家宋状元,再瞧瞧你自己,明日可不能如此做事了。”
钟离瑾给自己打完气后,也是上街寻找。
他想要碰碰运气,能够与宋煊进行偶遇。
奈何宋煊巡游完了,就直接回家歇着去了。
东京城百万人口,想要偶遇那也太难了。
钟离瑾不死心,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开封县衙。
可是他等了许久,都不见宋煊到来。
于是钟离瑾开口询问,得到的消息是,这个时辰没来,兴许又去巡逻了。
钟离瑾又是长叹一声:“如此炎热的天气,又出去了,我不如他。”
然后钟离瑾下定决心,这次也要带人出去寻找线索。
等他走后,宋煊才大摇大摆的来了,听到齐乐成的汇报。
宋煊点点头,这么说就对了。
卷死这帮不知道干活之人。
赵祯可是躲藏了许久,才敢出来。
碰到一次王曙已经很尴尬的了,再碰到旁人,今后自己还能不能在这里继续办公了?
“十二哥,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
赵祯瞧着班峰给写的汇报:“难不成真的去巡逻了?”
“没有,昨天夜里折腾的比较晚,今天没起来。”
赵祯眼里露出疑色,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折腾吧?
十二哥叫我禁欲,他反倒回家快活去了。
宋煊照例直接躺在躺椅上,把主场让给赵祯,让他处理公务。
“十二哥,怎么,突然间要批这么多钱?”
“自是为了做点好事。”
宋煊眼睛都没有抬,靠在躺椅上假寐:
“东京城太多尸体和白骨了,沟渠里也清理出不少,没有人安葬,官府就出钱安葬了,反正现在有点闲钱也不知道怎么花。”
“是啊,那么多钱。”
赵祯也憧憬了一下,可惜不能被自己支配。
“回头把刘从德叫来,我们商议商议跟辽国走私的事,争取赚个盆满钵满,到时候这点钱,那就是小钱了。”
“走私。”
赵祯很想抵制宋煊的这种想法。
但是一想到自己干瘪的内库,以及十二哥说要带自己赚钱,赵祯就丝毫没有什么反驳的欲望。
他知道这件事不对,但是能解渴啊。
那就别说什么不愿意了。
正经买卖来钱的真的慢。
“王曙有没有弹劾我啊?”
宋煊想起来感受着炎热的天气:
“六哥儿,毕竟人家女婿死在了我的地盘上,他心里有怨气也实属正常。”
“比这还委屈的事,王中丞都遇到过。”
赵祯也是给王曙说话,让宋煊放心。
王曙绝不是那种投靠大娘娘之人,因为他岳父是寇准。
大娘娘对寇准的态度,别看他早就死了,可也不会原谅的。
“嗯,话是这么说。”
“可我也真没什么办法。”
“那真正的凶手太狡猾了,若是一击不中,今后怕是很难再抓到了。”
宋煊翻了个身:“六哥儿,你觉得处理县衙的公务,会累吗?”
“不累!”
赵祯斩钉截铁的道:“要不是我只能偷偷的干,积压在这案头上的公务,早就处理完了。”
“继续保持。”
宋煊也就不说什么客气话了。
“大官人。”
郑文焕走了进来:
“赵津抓捕逃犯林坤那事情都已经备案好了,这赏赐什么时候下发?”
“你去领两壶雪花酒,待到今日他们不干活了,带回来当着众人的面发给赵津。”
“还有赏钱一文钱都不能少,官府之人谁要是敢跟赵津伸手讨要,我就打断他的胳膊。”
“明白。”郑文焕又问道:“那林坤被抓之后,心如死灰,就怕大官人责罚。”
“既然有人给他作证他拒绝了,并且是被迫的,那就按照原来的刑期把他给放了。”
“是。”
宋煊再次吩咐了几句,剩下的让郑文焕去处理。
待到郑文焕出去之后,赵祯直接询问:“十二哥,林坤就这么轻轻放下了?”
“不放下,我还能关他一辈子啊!”
宋煊随意的摆摆手:
“不管他是真不想回家,还是假的,只要当众演了不想逃跑,那我就会网开一面。”
赵祯点点头:“十二哥,既然修建公共厕所,为何官府不出钱,反倒要粪行出钱?”
“他们是受益人,让他们出资就成了,这钱迟早挣回去,多建十个公共厕所,也完全无法供应这么多人去用的,粪行他们赚大发了。”
赵祯可是没有上过公共厕所。
他作为皇帝都是有专门一群人侍奉他如厕的,那待遇就算是大宋最豪华的公共厕所都比不上。
“是吗?”
赵祯面露好奇之色:“那我有时间可要去体验一下了。”
宋煊睁开眼瞥了他一眼:
“六哥儿可真是个好奇宝宝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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