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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破阵子


“无妨。”

    张知白又咳嗽了几声:

    “宋状元一心为民,如此心性才是世间少有。”

    “其实我内心也是愿意宋状元出面处理此事的,但还是要他自己愿意做,而不是我等推动他。”

    毕竟有刘娥在。

    她的这帮姻亲目前在大宋算是“伪天龙人”的存在。

    群臣几乎很少会与他们对抗。

    主要是这群人鼠目寸光。

    倒是没有被提拔到重要的岗位上,全都忙着往自家地窖里搂钱。

    但是一旦有些人做出过分的事,士大夫群体总会推出一两个人去对抗他们,对抗过后这一两个人也得承接大娘娘的怒火。

    这群伪天龙人的目的没达到,让刘娥失了面子,总归是要有个发泄的渠道的。

    其中官职最高的钱惟演直接被踢到了西京去了,士大夫也不怎么惯着他这个他朝投降之王的后代。

    他想要在东京城待着,都没有人同意。

    就算是在西京,这也是妥协后的地界,要不然能给他踢的更远。

    曹利用连连摆手:

    “张相公,我这女婿的脾气我也抑制不住,总是管那么多闲事做甚?”

    “他如今左右不过一个七品小官,许多相公们都不出口,偏偏你出口,整个大宋就你一个人了吗?”

    他知道曹利用不是在讥讽,张知白又是咳嗽了几声,此话听的他有些汗颜。

    像他这种年纪大,身体又不好,许多事都不想出头了。

    甚至都想着要返回老家颐养天年,但是被官家、大娘娘以及几个同僚挽留。

    “我后来一想,都是他那个夫子范仲淹教了他三年,以至于过于影响我女婿的脾性了。”

    张知白却是对这点不赞同。

    他虽然与宋煊接触的少,但是与范仲淹接触的也有。

    他发现范仲淹还不如宋煊做事激进呢!

    尤其是范仲淹还会基本保持住士大夫的脸面,不会与同僚过于激战。

    但是宋煊却大不一样,他敢直接贴脸开大!

    这你受得了吗?

    尤其满朝文武,哪有比他还年轻的臣子?

    那也就是张方平了,他还不一定有机会上朝。

    熬老头战术一用起来,谁比得过宋煊这个年轻人?

    就算是少壮派都不一定能干得过他。

    “这东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曹侍中呢。”

    张知白摸着胡须笑了笑:“谁不想要有这么一个好女婿啊?”

    “额,哈哈哈。”

    曹利用颇为得意的摸了摸胡须,十分的自傲。

    待到张知白走了后,曹利用也没心思继续待着了。

    他直接带着随从去宋煊家里。

    这个时候,曹利用出了宣德楼,奔着南走。

    整个街面宽约二百余步,但是中间最宽的是御道,这个寻常人不能走。

    两边乃是御廊。

    东京城许多百姓都在里面做买卖。

    御廊内侧有两条路,是专门供应百姓通行的。

    御道两侧是御沟。

    路中心有黑漆杈子,横在御沟一侧,与百姓通行道路作出隔阂。

    挨着御道的是朱漆杈子阻挡通道。

    此时御沟还有一些人在里面劳作。

    主要是御沟不好清理,为了美观,里面种了许多荷莲。

    这可不好清理。

    待到宋徽宗上位,为了美观御道两侧都种了梨树之类的花树,而且把御廊内外做买卖的百姓全都赶走了,不允许在这里摆摊卖货。

    曹利用知道那些人是开封县衙当中的犯人,他很快就收回目光。

    今日越发热闹,他也没有坐着马车走百姓的通道,早就被侵占了做生意了。

    北宋皇家就是如此的宽容。

    曹利用走在御廊里,当真是人挤人,这处做买卖的地点可是不好占。

    相比于大相国寺里做买卖要租摊位费,这里可是免费的,皇帝不收钱。

    御街更远处就是权贵的房子。

    再远点,那一片就全都是张耆的房子了。

    曹利用擦了擦汗,直接敲门。

    待到仆人打开后,一瞧是曹侍中来了,连忙请进来。

    曹利用刚想说话,就得知女婿早就翘班回家休息了,当即大笑道:

    “颇有我处理公务的好习惯。”

    宋煊在书房里写着新一章的三国演义,反正也算是光明正大的摸鱼发展自己的事业。

    一旁的曹清摇扇着扇子,身着清凉,帮自家夫君磨墨。

    她的两个侍女也在一旁扇着扇子。

    尽管屋子里有冰块,但是如此炎热的天气没有空调,那也是受罪的很。

    “少爷,您岳父来了。”

    宋煊抬起头,让自己夫人把纱巾披上,这才开口道:

    “请我岳父进来。”

    “是。”

    曹利用也从老仆嘴里得知自己女儿也在书房里,如此炎热的天气,应该不至于造小孩吧?

    不过还是要提前说话妥当些。

    待听到回话之后,曹利用才进入书房。

    光是开门,就觉得一股凉意扑脸,登时觉得十分的享受。

    门被随手关上。

    曹利用瞧着宋煊光着膀子,就穿个从家乡带来的款式短裤,也是有些无语。

    开封城外又不是没有乡下,哪有人会穿这种怪样式的。

    不过他瞧着宋煊在一坐下,就觉得还是女婿会享受。

    “太热了。”

    曹利用第一句话,便是吐槽了一下。

    “给我把扇子。”

    “别给他。”

    宋煊头都没抬:“岳父刚从酷热进入如此凉爽的屋子里,很容易寒邪入侵生病的。”

    曹利用刚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他是知道女婿的医术的,还是多听听为好。

    “你在忙乎什么?”

    “三国演义的存稿要没了,我得写一些,寄回家中去,不能让老家的买卖停了,许多人都指望着这个铺子吃饭呢。”

    曹利用知道宋煊在老家的铺子,以前倒是日进斗金,如今也慢慢缓和下来了。

    若是这个买卖搞到东京城来,定然会赚的盆满钵满。

    只不过为了支持应天书院的资金,所以才没有搞到东京城来。

    倒是也有人效仿,不过不成规模,光是信任问题就极大。

    “原来如此。”

    曹利用也不着急,拿起一旁写好的细细看下去。

    这个时候关二爷威震华夏已经过去了,紧接着就是败走麦城,曹操也跟着死了?

    曹利用着实没想到曹操会死的这么快。

    他知道曹操的儿子篡位了,所以对于曹操很是不喜欢。

    毕竟自己作为武将被如此防范,古今权臣也都做了榜样的。

    紧接着下一章便是曹丕要害死自己的兄弟曹植,搞出来了七步成诗。

    “好女婿,这七步成诗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而且以曹丕的智商,不可能当众做这种事的。”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弟弟的在文学方面的本事,铜雀赋这种玩意挥笔就写,谁比得过。”

    “况且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谢灵运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这种诗在魏晋时期也不是主流。”

    听着宋煊的解释,曹利用有些愕然:“什么?”

    “曹子建独得八斗,简直是闻所未闻。”

    “放眼整个天下,唯有我女婿宋十二才高八斗。”

    宋煊抬起头有些愕然。

    可是她又听到身边的娇妻也是赞同道:“不错,我夫君才是独得八斗之人。”

    “咳咳。”

    宋煊咳嗽了数声,曹清摇连忙给宋煊抚背。

    不管怎么说,自己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

    薅羊毛还是薅的自家未曾出生大侄儿苏轼的头上呢。

    “岳父,我如何能与曹子建相比,争一争谢灵运那独得一斗还是可以的。”

    “这么说,曹子建当真厉害的很?”

    宋煊点点头:“确实。”

    “你不必自谦。”曹利用放下手中的书稿:

    “放眼整个天下,知道你宋十二大名之人,定然比曹子建的人多,连辽国人都喜欢读你的诗稿。”

    “那刘玄德等人可喜欢读曹子建的诗稿?”

    “这?”宋煊放下手中的毛笔:“兴许不读,他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流。”

    倒是刘备死后,魏国不少大臣给诸葛亮写信,大家互通有无的。

    那个时候也没有人专门让诸葛亮鉴赏曹植的诗赋,除了真的与他相交外,还有更多的政治任务。

    “这不就得了。”曹利用脸上带着笑:“还是我女婿才高八斗。”

    这个词,还是曹利用从其余人那里学来的。

    “对。”曹清摇也在一旁附和。

    宋煊嘿嘿笑了几声。

    虽然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是听着这种话,就是感觉心情愉悦啊!

    怎么回事呢?

    “今年中秋佳节,你再写几首新词,让他们瞧瞧。”

    “何须中秋佳节?”

    闻听此言二人一愣。

    宋煊觉得既然自家岳父这般看重自己,如何能让他失望?

    写个词还用得着特定节日吗?

    宋煊当即开口道:“我现在马上立刻就给岳父写一首词。”

    “啊?”

    曹利用先是大惊,随即大喜过望,犹如苍蝇搓手一般:

    “好女婿,这合适吗?”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都是自家人,给岳父写一首词算的了什么?”

    “哎呀,这可,这可真是。”

    曹利用以前都没畅想过这种事。

    因为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武将,能让大宋立国以来最为年轻的连中三元状元成为自己的女婿。

    那就是突然被天大的运气砸中了,还要奢求什么?

    为了宋煊的面子,借高利给他举办婚礼,那也是没所谓的。

    今日听到宋煊这样说,曹利用如何能不手舞足蹈的?

    宋煊当即拿起毛笔来,随即重新摆上镇纸。

    曹利用也是个急性子,连忙跑过去,让女儿让开,他亲自磨墨。

    宋煊也不客气,提笔写道:“破阵子·为曹用之赋壮词以寄之。”

    “好。”

    曹利用没曾想女婿直接在题目上挂上自己的名字,更是大喜。

    这不是与李太白里的汪伦一个待遇了!

    名垂千古了属于是。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好。”

    曹利用连连朗读,只觉得女婿开头便写的气势非凡。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曹利用前面都觉得十分的痛快,可是最后一句确实是急转直下,让他措手不及。

    “我只不过偶尔有些白发,并不多啊。”

    “岳父,此乃意境。”

    宋煊放下毛笔,随即又掏出自己的私印,扣在了上面。

    曹利用也不过墨迹未干,而是抄在手中,连忙大声朗读。

    整个人越来越兴奋:“好词啊!”

    “当真是好词。”

    “写的也太好了。”

    不等宋煊自己甩手腕,曹清摇就上来含情脉脉的帮宋煊揉捏。

    “我让人裱起来,挂在家中。”

    曹利用哈哈大笑,要不是女儿在这,他恨不得要蹦起来。

    “不行,一刻也不能耽搁,我走了。”

    宋煊连忙喊住:“岳父你今日突然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哎呀,险些忘了。”

    曹利用激动之下,连忙把张知白的话告知宋煊。

    宋煊听完后,倒是觉得无所谓。

    “左右不过是一个关系更远的姻亲之人,他们果然是没有了锐气,这般小心翼翼。”

    听到宋煊如此说,曹利用也觉得这帮文官坐在宰相的那个位置上,一丁点都不大胆,反倒是畏畏缩缩的。

    “确实,不过好女婿,咱们也不能让他们算计了。”

    曹利用都不舍得叠:“这帮人就是拿你当刀子使。”

    “无妨。”宋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如今这个职位,就是给人当刀子用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把双刃剑,小心割破了他们。”

    “行,你在这方面比我有想法,你先好好歇着,我回家去了。”

    曹利用刚打开门,又喊到:“你家里的驴车送我回去,绝不能有一丝褶皱。”

    “岳父自行安排,这里也是你家。”

    “好好好,给我搬两桶啤酒一起走。”

    “好叫侍中知晓,少爷管那个叫小麦果汁,家里是不会酿造私酒的。”

    “行行行。”

    曹利用乐不可支的让老仆人驾驶驴车求稳当:

    “对了,你帮我去通知几个人,就说今夜我要宴请他们,请他们务必赏光。”

    “是。”

    曹利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让你们都好好瞧瞧我女婿的才华。

    哎呀,我都被我女婿写进如此之好新词里了。

    我一个大老粗读着都觉得好,那得是多好的词啊!

    待到老丈人走后,曹清摇也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着宋煊。

    “官人,奴家,也想要。”

    “给给给。”

    宋煊直接打横抱起曹清摇:“没问题。”

    “哎呀,官人,奴家说的不是这个。”

    “可以先是这个。”

    曹利用回家之后,当即大摆宴席。

    好在他回家尚早,通知的人还没有下值。

    枢密院的同僚晏殊等人都来了,连带着叫了一帮曾经的下属。

    甚至连王德用都给请来了。

    王德用是大将王超之子,连他爹都得听他儿子的话。

    属于是有勇有谋之人,如今是捧日(骑军)天武(步军)四厢都指挥使。

    王德用虽然与曹利用接触不多,但交情不深,所以对于他宴请自己有些奇怪。

    不过如今不足四十岁的他,还是愿意与曹利用等枢密院之人相交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爹的操作,还是习惯性打压武人。

    因为王德用相貌奇伟,有人认为他这不是作为大臣的相貌。

    为啥王德用遭人陷害啊?

    因为他“黑面”,但是脖子以下十分白皙,一看就是常年在边疆晒的。

    毕竟赵大就是黑面胖子,然后陈桥兵变上位的。

    再加上王德用黑面,还是个武将,又位高权重的。

    而且这个人还不爱钱,把自己的俸禄和赏赐大部分散给了亲友和乡邻,对士卒赏罚分明又宽厚仁爱,士卒们都愿意为他效力。

    如此种种的行为!

    怎么能不让人怀疑他不会走赵大的路线?

    所以必须要狠狠打压,谁让你“长得像”太祖皇帝呢?

    岳飞在王德用面前,那也是后辈,如何能不遭到忌惮!

    莫须有又不是秦桧一个人的技能,而是宋朝文官的许多基操。

    故而王德用行事都极为谨慎。

    今日等王德用到了之后,发现枢密院的人全都来了。

    张耆等人也惊奇,曹利用到底是请了多少人。

    然后潘承仅等人也都到了。

    曹利用见人都到齐了,哈哈大笑着:

    “今日乃是我的诞辰,所以临时匆忙请各位一起来庆祝。”

    潘承仅几个心腹确实不解,曹侍中的诞辰不是早就过了吗?

    “啊,曹侍中应该早说,我也没备贺礼。”

    “什么贺礼不贺礼的。”

    曹利用豪气顿生的道:“我曹利用若是为了一点贺礼邀请你们过来,岂不是羞煞我也?”

    众人脸上带着笑,又听到:

    “今日也没有别的菜,是我从我女婿那里学来的炙烤羊肉之法,特别适合在这等炎热天气吃喝。”

    于是众人都围坐在圆桌上,各自有着拘谨。

    一般这种宴席,都是要外包给食肆的,或者是上好的厨娘来操办。

    反正曹利用一个月的工资都得花出去。

    曹利用亲自动手,直接把宋煊那套喝啤酒的东西给卷包带来了。

    他掏出透明玻璃杯的时候,连张耆都有些差异。

    “如此器具,纵然是樊楼也不曾见过。”

    一般樊楼都是用银器,这是上档次的实力。

    如此操作,倒是显得曹利用极为重视这次宴会。

    “哈哈哈,都是从我女婿那里借来用用的。”

    曹利用摆好杯子,学着宋煊的模样,开始用叉子敲冰,给各自杯子里存冰。

    然后让自己儿子去桶里接酒,又给众人摆好。

    张耆啧啧称奇,绕是他家里富贵,可也不曾见过如此玩法。

    王德用更是多年在外为边将,对于东京城的富贵生活早有耳闻,也见识过樊楼。

    但是他没想到曹家还能凑出如此珍贵的透明琉璃。

    不对。

    是那位名动三京,让洛阳纸贵的宋状元家里的。

    可是他听闻宋状元家里的生活条件并不是那么的富足啊!

    他哪里得来的这套宝贝?

    在座之人,只有晏殊喝过这种冰镇啤酒。

    像这种一般是私酿,世面上都没有。

    潘承仅当即喝了一口,只觉得沁人心脾,很是舒爽:

    “侍中,这是什么酒?”

    “啊,这不是酒。”

    曹利用当即说到:

    “此乃饮子,你们也知道我女婿宋十二家里困难,他八岁时在街上开了个饮子店养活自己。”

    “倒是有所耳闻。”张耆轻轻颔首,他也尝了口饮子。

    “嗯,不错,这种饮子我从来没有喝过,叫什么名字?”

    曹利用放下手中冰冰凉凉的透明杯子:

    “此物唤做小麦果汁。”

    “小麦果汁?”

    “闻所未闻。”

    “当真是饮子?”

    “我总觉得有点酒味,但是很轻。”

    晏殊莞尔一笑,果然到了东京城,宋煊需要注意的就多了。

    他在南京城的时候,就说这种叫什么啤酒。

    晏殊也不明白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不错,此饮子唤做是小麦果汁。”

    晏殊吐出一口气来:“若是配上这羊肉串所食,风味俱佳。”

    潘承仅眼睛一亮,上次他们在这里吃羊肉串,喝的可不是这种小麦果汁。

    “旭儿,羊肉串该上就上。”

    “是。”

    曹旭这个伺候局的连忙去招呼。

    然后两大把羊肉串就上来了,后面还有一些羊炝羊蛋羊腰子之类的。

    众人吃吃喝喝,登时觉得美味无比。

    纵然王德用作为边将,俘获过上万头马羊,也不曾吃过这种味道的羊肉。

    “一口小麦果汁,一口羊肉串,当真是享受啊!”

    “哎,这算什么,我教你个吃法。”

    曹利用让儿子把烤好的馍切好了端上来。

    众人瞧着曹利用把羊肉串搞到馍里一夹,不明白他为何多此一举。

    王德用极为客气的接过曹利用递过来的馍,咬了两口,又与单独吃不是一个味了。

    碳水加蛋白质,那可是好吃的很。

    “人间美味啊!”

    王德用咬了好几口,又喝口冰镇小啤酒下肚。

    几个人瞧着王德用不似作假的模样,也是纷纷效仿,进而爆发出满足的咀嚼声。

    像这种宴席,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

    要不然按照吃席的节奏,怎么也得是至少八盏酒上八次菜,多的就十六、三十二之类的。

    目前举办宴会皇家也就是六十四道菜,一百零八道赵祯不舍得,但是宋徽宗是舍得的。

    待到吃饱喝足后,众人又喝着凉茶解解腻。

    这小麦果汁喝多了,其实也是有些令人发晕的。

    曹利用也不着急,一会还安排了赏月的节目,反正就拖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老仆人连忙进来禀报说少爷的词已经裱好了,可是现在要看。

    晏殊摸着胡须,心思一转:

    “什么新词?”

    “这不是要过诞辰嘛,我女婿我给写了首挺一般的新词。”

    “晏相公你也知道,我女婿他不说七步成诗,那也是肚子里都是才华。”

    “我一个粗人也不懂诗词,让他随便写一下。”

    曹利用非常矜持的道:“我让工匠给我裱好了,准备挂起来。”

    “哦,既然是宋状元的新词,我必须要看一看。”

    夏竦那也是北宋文学家,对于诗赋的造诣很高,他就是靠着去找宰相李沆这个从武职转为文职的。

    王曾两任妻子都是李沆的女儿,夏竦能被提到枢密副使,王曾也是使了力气的。

    不光是吕夷简惦记着二张退位之后的副宰相之位,王曾也想要提拔自己人。

    有了夏竦的提议,众人也都说着看月亮不如看宋状元的新词。

    虽然不少人都是武将,可也愿意附庸风雅了呢。

    王德用是真的不咋读书,但是也想要听听。

    毕竟晏殊这位神童可是在这里呢,他的鉴赏能力定然能让我听懂宋状元的新词写的是什么。

    “行吧。”

    曹利用开口道:“那就把我女婿写的新词放在大厅的桌子上,让几位好好瞧瞧。”

    仆人自是抬着木板,支好放在已经收拾好的桌子上。

    晏殊与夏竦二人腾空而起,直接走过去瞧着。

    其余人也不敢与他们二人相争。

    晏殊瞧着宋煊还为他老丈人写壮词,还要寄给他,登时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是哄自家老岳父开心。

    夏竦也是莞尔一笑,破阵子,那是唐朝的词牌了。

    他开始念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曹利用手下也多是上过战场的,所以第一句便让众人有了代入感。

    特别是王德用,他可是真的有过这种梦境。

    夏竦越念越心惊,到了最后一句,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前面说的那么慷慨激昂,怎么结尾竟然是这样?

    晏殊摸着胡须道:“写的真好啊。”

    “还望晏相公解惑,这首词好在哪里?”

    王德用脸上有些急色:“我觉得全面听着都很提气,可是最后一句怎么就泄气了呢?”

    “看剑是你自己眼睛能感受到,吹角也是你耳朵能听到,如此视听结合,起笔便已经摄人心魄。”

    夏竦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见解:“尤其是这个沙场秋点兵,秋字下的好啊。”

    “我不明白。”

    潘承仅也当即开口。

    “正当秋高马壮,点兵出征,预示着战无不胜的前景。”

    最后面的曹利用摸着胡须,暗暗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必须要记下来。

    他当时就顾着女婿给自己写词很好,未曾想着要仔细询问。

    这要是万一露馅了,那岂不是麻烦了。

    未曾想夏竦与晏殊二人开始分析起来了。

    曹利用更是支棱着耳朵,不肯错过一丝一毫。

    “从全词来看,前九句是一段,宋状元十分生动的写出了一位披肝沥胆,忠一不二,勇往直前的将军形象。”

    这个时候没有人看曹利用,那都是代入的自己。

    “但是最后一句,颇有些壮志难酬的悲愤。”

    夏竦看向晏殊:“既然是写给曹侍中的,他哪里有悲愤呢?”

    “许是对无法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感慨吧。”

    晏殊是了解宋煊的,知道他有这个心思。

    “毕竟这是太祖、太宗皇帝的遗志,当时曹侍中作为使者去与契丹人详谈,也是实属无奈。”

    曹利用一听这话,确实是当时千斤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一旁是先帝的期待,一旁又是寇相公对他这个小小武官的威胁。

    另外则是要应对来自契丹人的挑衅以及奋战到底的决心。

    “原来如此。”

    王德用却是死死的在一旁默背宋煊的新词。

    因为他觉得这种词就是给自己写的,幸亏自己还没有白发生出来。

    将来还有机会收复燕云十六州。

    可是宋辽两国盟约已签订二十多年,再撕破盟约,怕是大宋很难对付辽军了。

    王德用是处于一线的,他认为大宋士卒的战斗力已经下降许多。

    别说边军了,等他回来掌控禁军,发现摸底选拔人才,也让他十分不满意。

    “哎,我老了。”

    曹利用这个时候从众人背后走到前面来:

    “我女婿给我写的这首词,是我以前经常做梦回到军营当中去,听了我的描述,才写出来的。”

    “我不仅有了不少白头发,髀肉复生,今后若是大宋对外有战事,可就全都靠你们这些正值壮年的将军了。”

    夏守赟名义上也是老将了,但相比于曹利用还年轻的很。

    只不过是工龄长,他四岁就进入真宗皇帝的府衙里了。

    此时也是长长的叹息。

    他都没怎么上战场,可是肥肉也横生。

    张耆是了解曹利用的,他总觉得曹利用是故意显摆,所以才请众人赴宴来的。

    果然是宴无好宴,乃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张耆摸着胡须,虽然能明白曹利用是在借机炫耀,但是宋煊这种词写的还真是好。

    “晏相公,坊间传闻,宋状元是您的一句之师,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晏殊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丢脸的丢脸。

    当时,他就觉得宋煊不是普通学子,定然是腹有诗书的。

    否则自己想了数天都想不到的下句,刚得到合适的,就被宋煊给分毫不差的接出来了?

    世上没有谁是谁肚子里蛔虫这种事。

    所以当时晏殊就对宋煊高看一眼,此子将来定然不凡。

    如今一瞧,倒是也验证了晏殊的想法。

    晏殊娓娓道来当时他与宋煊初遇,还引导自己去他家的铺子买凉浆喝,为家里拉拢客人。

    众人听的是哈哈大笑。

    满足了内心的炫耀之情后,曹利用直接让人把女婿给自己写的词挂在卧房里。

    每天睁开眼必须要第一眼瞧着,睡觉那也要睡前看一眼再睡。

    总之,就是心安。

    咱老曹虽然不会写诗词,可自家女婿会写,还把自己的名字写进去了。

    曹利用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嘴里就是咧开一直笑。

    曹夫人推了他好几下,让他早点睡觉,不要翻来覆去的,本来就热。

    “嘿嘿嘿,就是高兴。”

    自从宋煊为官后,已经许久没有写新词了。

    八仙楼那首诗,只能算是一般佳作,并不是什么绝好的诗词。

    但就是这样,也让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去看。

    如今宋煊的新词一经传播,自是引起了热切讨论。

    曹利用的大名那也是屡次被提起。

    甚至连吕夷简都无奈的表示,自己贵为宰相,如何就没竞争过曹利用那个武夫呢?

    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女儿身体不好的缘故吗?

    一时间醉里挑灯看剑的话,不断的从东京城百姓的嘴里吐出来。

    就算是看管犯人巡逻的任福,嘴里也止不住的念着破阵子。

    写的是真好啊。

    谁承想宋状元竟然会给俺们武人也写了一首词。

    读着就非常的霸气,最后一句不要,那是送给曹侍中的。

    至于其余的诗词句式,那自己作为武人狠狠的代入了。

    就算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可是做梦想象自己在战场上英明神武,那也不犯毛病吧?

    以前可从来没有多少大家为他们武人写一首词。

    反正大宋的边塞诗人几乎没有。

    人家唐代边塞诗ip地址在什么吉尔……斯坦之类的地名,大宋的边塞诗在河北、陕西地界,那确实不好写。

    出塞,上哪出塞去?

    这么近那么美,大部分地方你都去不了。

    “可怜白发生。”

    苍鳞照着镜子对照一二,白发被他给薅下来了。

    昨天他派人盯着林府。

    那林府接到勒索信没多久,就派人去了开封县衙。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林家人管家被宋煊给赶出来了。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啸风也是刚刚从开封县衙门口监视回来:“大哥,我也摸不透。”

    “无论是林家还是开封县县衙,都没有把咱们这封信放在心上,讲道理不应该的。”

    啸风面露疑色:

    “林夫人不可能不担忧她亲生儿子的性命。”

    “是啊。”

    苍鳞把手中的白头发扔出窗户外,想要瞧着它随风飘到哪里,却是一丁点都看不见。

    “所以问题出在哪里了?”

    啸风思考了一会:“首先排除没毛大虫马六去找宋煊认罪。”

    “不错。”

    苍鳞也觉得啸风说的对。

    没毛大虫马六他小心行事甩掉追兵,那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没命社不说元气大伤,那也是几乎覆灭。

    轮不到他不小心一点。

    在东京城的地下,黑吃黑那可太正常了。

    如今马六没事的缘故,左右是他手上没有多少钱,多年积蓄全都被官兵给抄没了。

    这你受得了吗?

    但是苍鳞不知道马六还有什么后手,自己也不会亲自弄险。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不是在地下管道里乞食的那个少年郎了。

    多年的身家积累,早就跨越阶级,如今摇身一变,成为“清白人”了。

    他的身份,多年前就已经洗白了。

    否则也不会经营着七十二家正店之一。

    “那就是宋煊看出来我们这封信是假的,或者一丁点林仲容的信物都没有,所以他们不相信?”

    听着苍鳞的解释,啸风思考了一会。

    这个理由最为充分。

    林家的人丢了,不来找无忧洞了解消息,就让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手。

    现在又送信去,没有获取他们的信任。

    那就更让他们觉得是假的。

    “大哥,马六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吗?”

    “没有。”

    苍鳞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馅,让马六如此警觉。

    因为大家的条件谈的还行,并没有多少的错漏。

    “马六是不是被人给盯上了?”

    啸风坐下,又轻轻锤了下桌子:

    “毕竟没命社突然被覆灭,这件事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不正常。”

    “是不正常。”

    苍鳞知道的消息太少,就算他往军队当中掺沙子。

    可是军队里的人太多了,潘承仅又是带着精兵,他的人可没有被选入进去。

    知道的消息非常少,大多都是街面上传回来的。

    但是街面上的消息,传了几耳朵,就会出现偏差,让人无法相信。

    因为过于离谱了。

    “暂且按兵不动吧,不是还有三天吗?”

    苍鳞咳嗽了一声,他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

    先让苏轻柔的妹妹也被无忧洞给掳走了,让她去试探一下宋煊的反应以及应对。

    再判断对林仲容的营救,是否真的不在意。

    至于苏轻柔有没有亲妹妹,那也不重要。

    无忧洞对这门业务十分熟悉,生捏硬造,也能给苏轻柔包装的极为真实。

    这件事,他不打算与啸风去说。

    开封县衙内。

    倒是许多人都念着宋煊的新词,一时间全都是梦回吹角连营。

    总之,这首词念起来就是十分的提气。

    谁不愿意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啊?

    既然是给曹利用写的,那最后一句大家弃之不用,那也是十分正常的。

    宋煊靠在躺椅上,赵祯尽管一直都在审阅县衙的小事,可嘴里也是时不时的嘀咕着破阵子之类的。

    “六哥儿,喜欢就要大声念出来,不要总是一蹦一蹦的,让我总想着接下一句。”

    “哈哈哈。”

    赵祯也大笑道:“十二哥也觉得自己的词写的极好?”

    “我听人言,你说给自己岳父写一首极其一般的词用作祝寿。”

    “你说,这能是一般的诗词吗?”

    “在我看来,旁人就算是拍马那也赶不上的。”

    但是赵祯并不嫉妒曹利用,因为天下第一中秋词,是十二哥早早写给朕的!

    旁人谁都夺不走。

    赵祯觉得此词一出,其余人在写什么中秋词,那指定十分难看。

    “那确实。”

    宋煊也觉得辛弃疾这首词写的极好,是自己最喜欢的一首。

    “这首词,一般人还真写不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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