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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有一口黑锅让宋煊背


“当然了,这有何不可?”

    啸风义正严辞的反问。

    无忧洞就是该办这种事。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是东京城有人家孩子丢了。

    第一时间不是赶快去报案,而是想方设法的托关系跟无忧洞的人打听。

    若是钱能给的痛快点,孩子没被发卖之前,你钱到位了。

    兴许就能找回去。

    就当破财消灾了。

    若是钱给的少了,或者不舍得,那你找回孩子的概率,十分渺茫。

    这个林夫人就是久在皇宫,不懂得民间的潜规则。

    所以才会落得如今窘迫的下场。

    苍鳞咳嗽了一声。

    他许久不曾亲自操刀这种缺德的事了,一般都是张嘴吩咐人去做。

    “那你打算要多少,她能出啊?”

    “一万两黄金,买她儿子的命,应该不亏吧!”

    啸风也是咳嗽了一声:

    “大哥,毕竟可是她唯一的亲儿子啊,尤其是林家也不缺钱,要的少了,怕她不上当。”

    “一万两黄金对于林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对于咱们而言,那才叫大钱。”

    “一万两黄金。”

    苍鳞摸着胡须思考了一会:“倒也合适,敲她一笔狠的,让这个蠢女人长长记性。”

    “对,反正现在外面的人也都认为是咱们无忧洞的人干的,那我们去送信要钱,林家也会相信的。”

    啸风觉得既然没命社的老大没毛大虫来找无忧洞,就是想要把锅甩到无忧洞头上来。

    莫不如将计就计,反正朝廷这么多年都无法剿灭无忧洞。

    无忧洞是个锅,许多人杀人后,也会把凶手扔在无忧洞的头上去。

    一万两黄金就相当于刘从德吐出来的十万贯,对于东京城许多人而言就是巨额财富。

    足可以支撑三百多位宰相一年的工资。

    在大宋干个中等规模的工程绰绰有余,甚至都能支撑一个中等战争一个月的军费。

    就用来赎一个人。

    而东京城一个普通人一天能挣三十文,便是一份普通工作了。

    财富上的差距,在大宋是越来越明显了。

    所以当林夫人拿到勒索信件的时候,眼里冒出浓浓的怒色。

    先是耗费了五千两黄金找人去刺杀宋煊,紧接着被大娘娘警告,又花了一千两黄金去让他们闭嘴。

    好在大娘娘极为贴心,帮助自己处理尾巴,命令士卒掏了没命社的老巢。

    唯一知情人林泉也死在动乱当中,这下子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了。

    林夫人当然不觉得这件事里面,会有宋煊的算计。

    她潜意识还觉得自己能瞒得住,这点小心思更不会被宋煊所发现。

    全都是大娘娘的暗中照拂,自己还没有失去恩宠。

    只不过又丢了樊楼的经营权,这下子可算是伤到肌肤了。

    樊楼不仅仅明面上的日进斗金,就算是背地里灰产走私之类,那也是极为赚钱的。

    “一万两黄金,无忧洞。”

    “果然是他们干的!”

    林夫人把手中的勒索信都给捏皱了,随即她叫来新管家:

    “你告诉宋煊,让他去把无忧洞给灭了。”

    “是。”

    新管家连忙拿着信件走了,他心里也犯嘀咕。

    无忧洞可是从宋朝建立之前就存在了,据说当年周太祖郭威率兵大掠开封府的时候,就有许多百姓进入躲避。

    大宋太祖太宗真宗三位皇帝又不是没有围剿过,但都是以取得阶段性“胜利”而结束。

    开封县衙内。

    宋煊写了一道奏疏。

    第一个是他要清点开封县的丁口,核实丁产,编成户籍,按册课税,清查富户漏税行为。

    既增加了国库收入,又减轻了穷人的负担。

    第二个就是要开封府防范突然下大雨,洪水爆发之事。

    第三个他想着要短时间内建请浚自盟、白沟、圭、刀四河,以疏畿内积水,兴修水利,保田防灾。

    反正他现在手里有钱,把钱花出去,不仅给东京城的这些泼皮以及闲散人员提供工作岗位,还能进一步刺激消费,维持治安。

    宋城治安逐渐转好,那也是让许多泼皮闲散人员有了活干,不至于天天蹲在街头敲诈。

    虽然在东京城复刻比较难,但总归如今自己是开封县知县。

    就算是这帮人跑到临县祥符县去闹事,只要不在自己的辖区闹事,宋煊觉得自己的目的就达成了。

    与邻为壑用在这里,也差不多。

    毕竟以前就是魏国丞相治水把洪水排到邻国去,才让孟子抨击的。

    赵祯看完了宋煊写的奏疏,倒是也没什么意见。

    “十二哥,你当真觉得今年还会下一场暴雨,黄河会泛滥吗?”

    “就算是不下雨,对于我而言,顺便也就做了,反正可不能把我家给淹没了。”

    宋煊指了指外面的环境:

    “就那么脏兮兮的水,可别想着让我蹚浑水来上值。”

    赵祯就算是被水淹,那也是有高大的士卒背着他去高处避水。

    可是寻常百姓就大不相同了。

    死于洪灾的人可不在少数。

    赵祯也瞧见了宋煊把挖钱窖的土装在袋子里,堆在后院等地。

    一旦有洪水过来,方便堵在门口。

    尤其是围绕着县衙这边的沟渠,更是重点疏通了一阵。

    甚至赵祯在跟着郭恩等人“习武”的时候,瞧见有人往后面堆放竹排,这你敢信?

    “相比于发洪水,还是干旱一点好。”

    赵祯感受着外面的温度:

    “如此一来,从汴河抽水浇灌城外的农田也是可以的。”

    “我听人汇报说,黄河部分地区已经高过地面一丈有余,全都靠着堤坝阻挡,若是堤坝毁了,京师周遭也会全都是洪水。”

    宋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喊来齐乐成,让他把自己的奏疏送往皇城门口,他就准备下班了。

    有什么突然事件,那也有手下的人去做。

    就在宋煊想撤的时候,齐乐成去而复返,说是林夫人的新管家来了。

    宋煊眉头一挑,闲来无事,就看看林夫人能够整出多少活来。

    “宋大官人。”

    新管家极为客气的行礼,把勒索信放在桌子上请他过目。

    宋煊拿起来细细看了看,就是无忧洞绑了她儿子,要求三日内准备一万两金子,不许报官。

    “好叫大官人知晓,我家主人说请宋大官人剿灭无忧洞,救出我家少爷。”

    信件还没有看完,听到这话,宋煊抬头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来的?”

    “小人乘着林府的驴车来的。”

    “驴车停在县衙外?”

    “是的。”管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

    宋煊直接把信扔在桌子上:

    “蠢货!”

    林管家一愣,就算宋煊是官人,可自己也是林夫人新提拔来的,宰相门前尚且七品官呢。

    更何况自家主人还在大娘娘身边做事,怎么也得比宰相地位高。

    “大官人,何出此言?”

    宋煊哼了一声,懒得理会他:

    “老齐,把这个蠢货给我轰走。”

    “是。”

    林管家还不愿意走,刚想大叫,就被齐乐成一个巴掌给打回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

    对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也是你敢咆哮的!

    果然。

    一巴掌下去。

    直接让他刚刚升任林家管家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了。

    整个人被齐乐成拖着走出了房间,还在发懵当中。

    在这个时候,赵祯也快速的看完了信件。

    “十二哥,那马六与无忧洞又勾结在一起了?”

    “不好说。”

    宋煊的手指微微敲了敲桌子:“但我更倾向于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浑水摸鱼?”

    赵祯或许不明白在大宋,当官是一件多么吸引人的事。

    无数读书人为之疯狂,其余人也想方设法钻进官场。

    “嗯。”

    宋煊应了一声:

    “兴许这封信便是无忧洞的人送的,但是他们手里没有真正的人质,冲着林夫人这个蠢笨之人的脑子,就想要试试。”

    赵祯恍然大悟:

    “所以十二哥把他赶走,是因为无忧洞的人一定是在盯着林家,就赌她敢不敢来报官?”

    “不错。”

    宋煊哼笑一声:

    “我这个外来的人都知道,东京城若是走丢了孩子,必须要尽快托关系去无忧洞问。”

    “若不是马六走投无路之下来投靠我,我还真不好判断,林仲容是不是被无忧洞的人给绑架走的。”

    “一般而言,无忧洞很少绑架成年男女的。”

    赵祯当然知道无忧洞绑架幼童之事。

    虽说目前没有机会彻底覆灭无忧洞,但他也不想京师重地,有这么一个威胁百姓孩子存在的势力。

    “十二哥把他赶出去的意思是,对外释放信号,不相信?”

    “对。”

    宋煊打了个响指,站起身来:

    “就是不知道林夫人那个蠢夫人能不能领会我的意思,她若是钱多烧的慌,尽管去给歹人送钱。”

    “就算我真的费尽心思解救了林仲容,林家也定然会怨恨我,若是没解救了他,还有无忧洞帮我拉仇恨呢。”

    “六哥儿,天气炎热,我要回家陪我娘子去了,你是在这里继续办公,还是回去呢?”

    赵祯倒是不觉得累:“那我便在这里继续帮十二哥处理政务,十二哥自去歇息。”

    “好。”

    宋煊也不多劝,至少在自己这个小天地里,赵祯还是能够释放自己一直想要执政的情绪的。

    如此正反馈,赵祯如何能不乐意呢?

    总比回到皇宫什么事都处理不了,心情就会强上许多。

    赵祯拿着宋煊写的遇到洪水如何自救以及县衙要做什么的册子,细细看了起来。

    他对比着账本,发现宋煊已经提前购买了陈米新米囤积,说是要给大娘娘过寿以及过元旦时,给县衙发放的福利。

    可是一旦遇到灾情,他如何不会把这些米给掏出来用?

    赵祯瞧着宋煊离开的方向,一时间目瞪口呆。

    就算司天监观测星象的手艺不如大相国寺边上算命的准,可是翰林天文院的人,也不至于会做出与司天监一样的预测来啊!

    这两家是太宗皇帝相互制衡的,绝对不可能“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

    赵祯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万一呢!”

    他眉头深深的皱起,毕竟如今大宋也不是他这个皇帝说了算。

    而且自己尚且“年幼”!

    所以下面的臣子说些好听的话,沆瀣一气也实属正常。

    赵祯随即抬头喊道:“杨守珍。”

    杨守珍从外面进来,行礼:“臣在。”

    他是父皇的老人,属于系统学过兵书,会打仗的宦官,骑射本领极强,一直都在外为官,近期才被调回来。

    如今杨守珍年岁也大了,正好颐养天年,得知赵祯外出,坚持要陪在身边。

    自从被宋煊说过后,赵祯也想要学打仗,跟着将领是有些不妥的。

    所以一个与契丹人打过仗,又懂兵书,还善于骑射,甚至生擒过盗贼的老宦官在侧,赵祯有什么问题都能去问。

    “杨园使,你差人去外面打探打探,有没有会测天象之人,如此炎热的天气,到底会不会下大雨,发洪水。”

    杨守珍一听这话,倒也干脆,直接喊来自己的养子,让他去干这件事。

    毕竟自己年岁大了,若是日后想着香火不断,培养“养子”是极为正常的。

    许多宦官都会找养子,而且不止一个阉人,但是只有少数宦官像蓝元震那样在刘娥身边侍奉的人,养子全都是正常人。

    杨守珍在外也是听说过宋煊的名声,但是他当真没想到宋状元会把所有政务都抛给官家处理,他倒是回家去享清福。

    这不是纯纯欺辱官家吗?

    “官家,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赵祯很少拒绝别人。

    “宋状元把所有公务都甩给官家来处理,他还如此渎职,且欺辱官家,纵然名声再大,老臣也看不过眼。”

    “那杨园使下次就在玉清宫待着好了,我不带你来了。”

    “这。”

    杨守珍眨了眨眼睛,没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赵祯埋首在官府救助百姓的条例当中:

    “我回去也没法子亲政练手,不如在十二哥这里处理政务练手。”

    “若是一县之地我都能处理好,将来大宋的政务,我如何不会得心应手?”

    “十二哥乃是当世奇人,他不愿意戳破我的心思,反倒是在自己身上找懒惰的借口。”

    “这种事,你不要往外去说。”

    杨守珍随即躬身,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一点,他当真是没想到。

    原来不是官家被迫接受,而是主动讨要来的差事!

    齐乐成把林管家一脚踢出县衙外后,便直接骑着毛驴奔着皇城去送奏疏。

    随即宋煊也是骑着马,带着随从以及捕快离开。

    无忧洞的探子兵分两路,一个瞧着林管家,另外则是跟上去盯着宋煊。

    林管家气急败坏的返回家里,宋煊也是回了自家歇息,诸多衙役散了。

    待到回了家之后,林管家直接添油加醋在林夫人面前说了一通。

    林夫人自是恼火的很,要不是脚肿了,屋子里就没有完好的东西了。

    待到发泄一通后,林夫人想要找人商议都不知道要怎么商议。

    然后她想起自己那个无能的丈夫来了。

    “去,把林坤给我叫回家里来!”

    随着林夫人发话,这帮人自是直接去了。

    待到了沟渠旁,找到还在苦兮兮清淤的林坤。

    “员外,夫人让我们把你叫回家里去,少爷被无忧洞的人给绑了。”

    “啊?”

    林坤连忙从沟渠里爬上来:“什么时候到事?”

    “好几天了。”

    “好几天了怎么才跟我说,林泉呢?”

    林坤没成想自己的心腹被换了,心里更是有火不敢往外撒。

    “员外,夫人让您回去。”

    “我回得去吗?”

    林坤可不敢得罪这位立地太岁。

    人家放话让自己中秋之前回去,就算是开恩了。

    若是胆敢提前离开,周遭人可都虎视眈眈等着领赏钱呢。

    就这,已经有泼皮看热闹,就等着众人带着林坤跑路,他们好去追击领赏钱。

    多好的发财机会啊!

    赵津吐了口吐沫,对着周遭几个人示意让他们干活。

    不要总盯着人家看,万一把姓林的看害怕了,不跑怎么办?

    “可是夫人发话了,若是员外不回去,怕是要。”

    家里的母老虎再凶,她也凶不过宋煊这个立地太岁。

    “我被宋状元判了,若是表现良好,尚且能中秋之前回家,若是胆敢私自逃回家中,别说中秋了,纵然是在这东京城待下去,都难了。”

    “可是员外。”

    “没有什么可是。”

    林容就那么一个儿子,可是林坤可不是林仲容这么一个儿子。

    他的亲生儿子也不姓林!

    而是姓他本来的姓。

    林夫人在宫里陪伴刘娥这么多年,日夜不休的,也不允许林坤纳妾。

    可他也有需求,自然是在外面养着小的。

    林坤原来家里也算是开封府的商人,有点势力。

    他改姓之后,直接把他从族谱里踢出去了。

    虽说没有把他逐出家门,可是一旦林夫人不再有势力,林坤必然会被家族踢出来的。

    眼瞅着林坤要跳下去继续干活,林管家一挥手,直接让人抬着林坤回去。

    林坤大叫着放开我。

    不断的挣扎。

    他可不想回去,纵然回去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当林容的出气筒!

    林坤这么多年可是了解她的。

    沟渠里的犯人们便嘿嘿的笑出声来,开始数着步子。

    赵津直接从沟渠里跳出来,让他这个队伍的人上来,顺便跟看管的衙役打招呼,让他们不要管。

    等自己这个队伍的人把林坤抓回来之后,定会请大家喝雪花酒的。

    几个衙役也是嘿嘿的笑着,多好的加餐机会啊!

    林坤脸色铁青,犹如蛆虫一样扭动,可林家几个人都死命的夹住他。

    “救我啊,我不愿意走。”

    “救我,赵大郎,只要你救我,我愿意出一百贯,事成之后必然会付给你的。”

    “三十步了。”

    赵津脸上带着笑,这个功劳可不能让其余人给抢走了。

    “一千贯!”

    林坤依旧绝望的加价着,可是没有人理会他。

    相比于他的开价,还是大官人的更加合适。

    至少这一千贯能不能兑现,林坤说了又不算,他们家里女人做主的。

    “四十五步了。”

    赵津已经弯腰做好了要追击的姿势。

    “四十九。”

    这下子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数出声。

    “五十步了。”

    话音刚落,蹭的一下,赵津直接就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

    林坤听到不远处喊出来的五十步,他的眼角流出泪水来。

    炽热的太阳烤着他。

    林坤对天大喊一声:

    “不!”

    可是没让他的余音等待太久,赵津上来就把强行架走他的林氏仆人全都给打倒在地,引得周遭人全都在喝彩。

    赵津扶起躺在地上的林坤,笑嘻嘻的道:

    “多谢林员外的一千贯赏钱。”

    林坤一口气没上来,但又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不愿意为了这点钱,得罪一个犯人的头目。

    要不然这段时间能变着法的折磨自己。

    他当即忍不住询问:

    “赵大郎,我可以晕过去吗?”

    “当然可以,为了一千贯,我还能背林员外回去呢。”

    “尤其现在你可是大家改善伙食的大救星,必须老老实实的伺候着。”

    林坤得到满意答复后,直接闭上眼睛,瘫软在地。

    他知道,姓林的心里一点都没有自己。

    要不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判决,还会做出如此混账的事情来。

    她就是没想要自己继续在东京城待着。

    要不是大娘娘对前夫极好,林坤认为林容也不会假惺惺不与自己和离。

    赵津哈哈大笑一声:

    “小的们,把林员外抬回去,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咱们干活的那段沟渠。”

    “是。”

    其余人兴高采烈的抬着林坤,像是展示军功似的,慢悠悠的走。

    大家都知道,今日有人逃跑,他们抓住了逃跑之人,全都有赏!

    赵津更是美滋滋,本来宋大官人一通操作,让许多人都没有了逃跑的心思。

    虽然会干苦力,但是在吃喝上不至于发愁。

    尤其是干的久,还有钱拿。

    上哪坐牢去,都没有这种待遇。

    甚至还能在大街上听别人说八卦,那些衙役也不会拿着鞭子催促。

    他们也乐得有人能够逃跑再抓回来呢。

    县主簿郑文焕得知消息后,从樊楼的工地赶来。

    确信真的是有人逃跑,不管林坤是不是自主的。

    但必须得记录下来。

    待到林管家再次回去汇报后,林夫人更是大发雷霆。

    她开始怀念林泉了。

    因为这个新的管家能力不行,总是带回来一些坏消息。

    林夫人可以肯定,那些犯人都敢反抗自己,定然是宋煊早就在背后有所交代。

    要不然一帮蝼蚁也敢做出如此反抗的事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宋煊在幕后针对自己!

    林夫人现在开始怀疑宋煊,是不是知道了自己派人刺杀他的事。

    否则有大娘娘的口谕在,他怎么敢如此消极对待的?

    就在林夫人发狂的时候,马叔方前来拜见。

    他是马季良的弟弟,马季良作为刘美的女婿,刘从德的姐夫,在朝中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林夫人,为何这般发怒啊?”

    马叔方连忙说自己已经动用了关系,就是去寻找林仲容这个兄弟。

    总之,就是会尽一份力。

    林夫人的心情这才舒缓了一些,开始说着一些情况。

    “林夫人,此事非同小可,那宋状元如何就不接着?”

    “万一无忧洞的人撕票,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呐。”

    有了马叔方的话,林容也是面色阴沉,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若是出了事,那自己搞这么多钱,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她最害怕的就是钱给了,人没回来。

    所以才会积极主动的派人去通知宋煊,让他给自己想出一个办法来。

    奈何宋煊见了这封信直接把自己的信使给轰出来,唯恐与无忧洞扯上什么干系。

    “林夫人,我立即回去与我大哥说,让他参宋煊一本,出了这么大事,他就闭门不见客,岂有此理。”

    “寻常人家丢了孩子,他还派人左寻右寻,林夫人是何等高贵的人物,亲儿子被绑架了,他竟然无动于衷!”

    “哪有这样的人当父母官的,他不配!”

    马叔方这几句义正严辞的话,当即让林夫人心里好受多了。

    甭管能不能帮上忙,先把她哄高兴了,这件事才能继续下去。

    就是这么的不讲理!

    “好,你去寻你哥哥,我明日就进宫与大娘娘说一说这宋煊不理会我之事。”

    “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马叔方连忙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我一定黑白两道都用力,那无忧洞的消息,我自掏腰包差人去打听林仲容兄弟的下落。”

    “如何能让你花钱。”

    “来人。”

    林夫人连忙开口,但是被马叔方拒绝了,甚至一路小跑出了院门。

    林夫人十分感动。

    瞧瞧这才叫帮忙的。

    马叔方确实觉得,收这点小钱算的了什么,要收就得多收点。

    待到他去找哥哥马季良的时候,说了这件事。

    马季良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要掺和,毕竟自己的大舅子可是与宋煊不清不楚的。

    至少从主动交税这方面,他就觉得二人应该是同穿一条裤子在演戏,目的就是让开封县的所有商人都交税。

    当然了,他家里作为开封县最大的茶商,那也老老实实的交税。

    谁让刘从德都交了。

    而且马季良还从侧面打听过,刘从德却是一口一个宋状元之类的。

    丝毫没有见到什么愤恨之色,以及要报复回去的想法。

    听到哥哥的话,马叔方则是咳嗽了一声:

    “二哥,若是不趁着林夫人脑瓜子不清醒,咱们很难从她手里赚到钱。”

    “从她那里能搞到几个钱?”

    马叔方没有官职。

    本身不像他大哥一样善于经商,也不像他二哥一样运气好,娶了六妹的闺女,从此从茶商转为大宋官员,而且官职还不低。

    就想着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赚到钱。

    特别是把那些没有智慧,却拥有大批钱财的人的钱财转移到自己的手中,这种成就感,让马叔方十分的着迷。

    “大哥的意思?”

    “我今日已经上奏,到时候会让咱们家的买卖更上一层楼的。”

    马季良很确信自己受到大娘娘的宠信,旁人都不敢反驳。

    他就等着消息就成了。

    到时候马家会因此赚到更多的钱财。

    “到底是什么主意?”

    “你且等着瞧吧。”马季良不愿意提前透露。

    皇城内。

    宰相王曾打开奏疏,一瞧是马季良的。

    眉头皱起,像这种与皇太后有姻亲的人上奏,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事。

    果然。

    马季良在奏疏上说了半天,最终暴露了真面目。

    他建言京师贾人常以贱价居茶盐交引,请官置务收市之。

    就是京城里的商人经常用低价收购茶引,盐引这类专卖凭证,他请求官府设立专门的机构,来统一收购和交易这些票据。

    这里面的操作获利的动作就很多了。

    王曾把马季良的奏疏递给吕夷简,让他去处理此事。

    吕夷简看完之后,默不作声。

    然后递给张士逊,让他去处理。

    张士逊看完后,直接递给张知白。

    张知白看完了,瞥了几个相公一眼,也没多说话,只是把奏疏放在不能决断的堆里。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纵然是反对,那也没有什么作用。

    大娘娘可是十分照拂这位侄女婿的。

    要不然短短数年时间,马季良如何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怎么?”

    王曾抬头瞥了一眼:“这烫手山芋,都处理不了吗?”

    谁都知道此事成了,那就是与民争利。

    与民争的这个利,能跑进朝廷的国库里吗?

    那大抵是没机会的。

    就冲着马季良毫不掩盖的上奏,他就想要狠狠的吃掉这块肉。

    从而让不合法的东西,变成合法的。

    你能奈他何?

    吕夷简悠悠的叹了口气:“王相公,此事确实是棘手,绝非常人能够处理。”

    “处理不了,也要处理。”

    王曾又把这件奏疏拿出来:

    “此事要在朝堂当中讨论才行,绝不能直接送给大娘娘去审阅。”

    话是这么说。

    但是没有人愿意去得罪大娘娘的侄女婿!

    人家的关系可是近的很。

    再加上侄女儿那可是嘴甜的很,时不时的进宫陪大娘娘解闷。

    那关系能是寻常人控制住吗?

    就算是宰相的反对,在人家面前那也是不好使的。

    大多数人都不敢得罪他。

    几个人沉默,随即吕夷简开口道:

    “王相公,此事若是不想执行,我倒是有一个人选,能够让此事作罢。”

    “你是说?”

    “对。”

    吕夷简也没有点名道姓的,但是大家都晓得那一位的名字。

    立地太岁宋状元嘛。

    上次他为了黎民百姓都敢当庭把开封府尹陈尧佐给说的吐血了。

    那这次让他为黎民百姓出头,骂一骂这个与百姓争利的马季良,也没什么太大的压力吧?

    “那行吧,下次叫他来参加就成。”

    吕夷简觉得宋煊其实挺好用的,少年心性总归要磨一磨。

    同时他也是想要测试一下,在大娘娘心中,他们二人到底谁更重要一些。

    反正叫宋煊来,也用不着说些什么,到时候他自己会主动站出来维护黎民百姓的权益的。

    吕夷简都可以肯定。

    只不过目前他还需要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借口,让宋煊参加。

    就在吕夷简左思右想的时候,找个合适的借口,不让宋煊怀疑。

    他瞧见了刚刚送来的奏疏,目录上有开封县宋煊提交的奏疏。

    吕夷简大喜过望,连忙拿起来仔细瞧了瞧。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吕夷简几乎要跳起来了:

    “王相公,快看一看宋状元的奏疏,可是值得来朝堂让群臣商议一二?”

    王曾瞧着宋煊的三条主要谏言,第一条没什么问题,他愿意去做就做呗。

    反正东京城只要能控制大部分人在户籍上,就不会出现大乱子。

    第二件事下大雨,发洪水,几乎每年东京城都会闹上这么一出。

    今年干旱越来越严重,兴许就不会有了。

    所以直接略过。

    至于清淤以及修缮河道这种事,那是大事。

    这条必须要好好讨论,而且天圣二年的时候就清理过,只不过到了目前为止,又是出现许多淤泥,需要好好处理。

    朝堂一直都找不出来多少钱来办这件事,既然宋煊要自请修理,开封县衙出钱,他有那么多钱嘛?

    难不成光靠着从四座寺庙里通过高利贷赖下来的钱财,就够用吗?

    “嗯,宋状元所上奏疏,条条都鞭辟入里。”

    王曾夸奖了一句:

    “但是修缮河流乃是大事,又在京畿内,稍有不慎,就会弄险,不可不察。”

    张知白对于宋煊也是十分的关注,他拿过来仔细瞧了瞧。

    “宋状元当真是有一颗想要办实事的心啊!”

    随即他话头一转:“你们两位相公如此做,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此事他来做最为合适。”

    吕夷简知道张知白照拂后辈,不少进士都受到过他的照顾。

    但是这件事若是不想成功,那就离不开宋煊这个棋子。

    张知白看向王曾,发现王曾也是赞同。

    “不错,宋十二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算是搏了马季良的面子,那也无所谓的。”

    “可是林夫人的儿子被无忧洞绑架一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宋十二却避而不见,得罪的人可不止一个。”

    张知白把奏疏递给张士逊:“你们有没有想过,宋十二今后会遭到多大的报复?”

    “有咱们几个在,还能让他受了委屈?”

    吕夷简大言不惭的夸了一句,反正他就是要推宋煊出去。

    像他那个位置上的人,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被当过刀用啊!

    你不被用,将来上官怎么提拔你?

    “宋状元写奏疏条理性如此之好,其余人的奏疏磨磨叽叽,毫无重点。”

    张士逊摸着胡须感慨道:

    “若是今后诸位同僚的奏疏也都能写的让人一眼清楚明白,那咱们也就不用如此费时费力,还费眼了。”

    “我这双眼睛越来越看不清楚小字了。”

    张士逊的话题一岔开,也就没有人讨论这件事了。

    作为吕夷简的亲家,更是默契帮助吕夷简达成目的。

    吕夷简已经得到了消息,那就是刘从德上的有关高利贷的奏疏,很可能会通过。

    那马季良的奏疏若是不被通过,有了宋煊的阻挠。

    如此一来,大娘娘的姻亲也会去对付他。

    宋煊就不能总是分心去对付陈尧佐他们哥俩了。

    虽然吕夷简劝不住他们哥俩,但是可以让旁人去牵制宋煊,避免宋煊要锤死陈氏哥俩。

    今后一旦自己的好搭档张士逊要撤走养老去,还需要陈氏兄弟作为得力助手,补充到副宰相的位置上。

    再加上张知白身体不好,宰相这个位置如此劳累,他很可能待不久了。

    吕夷简就是想要把所有人都替换成自己人,然后取代王曾,成为正宰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毕竟宰相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论资排辈的。

    哪有太好的时机为你准备?

    张知白也只是叹了口气,准备把这件事提前透露出去,让宋煊不要出头。

    年纪轻轻,得罪的全都是大娘娘的姻亲,他必然会遭到疯狂打击报复的。

    张知白本想着告诉范仲淹,确实才知道他儿子出生了,所以赶回南京探亲去了。

    不错,范仲淹的次子范纯仁,大宋的布衣宰相出生了。

    据说出生前夜,他母亲梦见一个小孩从月亮上掉下来,被她用裙子接住,从而生下范纯仁。

    张知白思来想去,还是去找了对门的曹利用。

    曹利用最近那可是美滋滋的。

    不仅不用还高利贷,还薅了不少羊毛,让自己不至于数着那点工资过日子。

    果然,自家女婿可是最会搞钱的。

    “曹侍中,何在?”

    “张相公?”

    曹利用从躺椅上坐起来,有些惊讶张知白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咳咳。”

    张知白的身体确实是不太好了,在曹利用的邀请下坐好。

    “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要提醒宋状元,望曹侍中代为转达。”

    一听这话,曹利用当即打起精神,神色凝重的道:

    “能让张相公不顾身体羸弱,顶着大太阳跑一次,定然不是小事,这个恩情我曹利用记在心里。”

    “哎,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为了给宋状元提个醒。”

    张知白便把马季良的请求,以及王曾吕夷简的意思,和盘托出。

    曹利用刚想破口大骂,又见张知白这幅模样:

    “此事我定会代为转达,我代我女婿多谢张相公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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