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招安大法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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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没毛大虫马六的说辞,宋煊是一个字不会信的。
他要不是走投无路,权衡利弊之下,会选择主动来官府谈条件?
这种游走在黑产上的人,尤其是能盘踞东京城多年的“帮派老大”。
若他真是蠢笨之人,早就被人给取而代之了。
能活到今日?
宋煊懒得与他说。
更懒得掺和林家的事。
那个女人长期跟在刘娥身边,脑瓜子里思索的逻辑都不正常。
宋煊是不喜欢麻烦的人。
一旦有麻烦招惹,他就会忍不住总想解决这个带来麻烦的人。
这里可是东京城。
人多眼杂,各色人员聚集在此,没有不透风的墙!
但是赵祯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原来世上真的会有那种,因为人格魅力而折服其余人的存在。
就如同刘玄德当初被刺杀,刺客主动告知他始末。
这等贤臣,合该被我遇到了啊!
赵祯眼里露出浓浓的笑意。
没毛大虫马六继续阐述着:
“所以我假意收取重金,意图劝退林泉,结果他真的满口答应,倒是让小人不知所措。”
“故而小人才派人去东京城故意放风,就说有人要花五百两黄金刺杀宋状元一事。”
马六抬起头来:
“那林夫人见风声走漏,又差管家林泉回来与小人说交易取消之事,正在商议之时,就被官军突袭,端了我的老巢,杀了林泉灭口。”
“所有幕后主使,全都是林夫人,请大官人明鉴。”
“林夫人?”
宋煊靠在椅子上,面露疑色:
“林泉一死,什么话都从你嘴里出说来,死无对证。”
“我就算是上奏大娘娘,可你这个人证可以翻供,我凭什么信你?”
马六被宋煊一问,确实是有些发懵。
本以为自己来之前已经想好万全之策了。
但是他发现原来自己所设想的那些事,与宋大官人自己思考的方向,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所以面对宋煊的提问,马六根本就无法给出自己的答案。
宋煊的手指微微敲了敲桌子:
“最主要的是,你没命社帮着东京城里的这些寺庙之类的去讨债,可是没少逼死人吧?”
“小人不敢。”马六连忙下拜:
“一般这种事小人也不会亲自出马,都是手底下的弟兄们去干的。”
“那些欠债没有还钱能力之人,许是早就没了存活之心。”
“小人就是按照大相国寺的要求去催一催,逼他们去当寺奴或者卖身卖孩子去还钱。”
“人死了,这钱就收不回来了,不划算的。”
“在东京城只要有关系找到活干,是能活下来的,只不过工钱就别想落在自己的手里。”
“我们顶多是打他们一顿,威胁让他们老老实实按照我们给他们划的路子还钱。”
“大多都是他们自己个就想着身死债消,与小人没有太大的干系。”
这番话,宋煊也就信了一半。
高利贷催收的群体,能有什么好人?
更何况还是在大宋这个环境里,许多人连律法都不守的。
或者说律法这玩意,许多百姓都没有概念。
多是村子里宗族就决定了,不少事情都到不了报官那一步。
“就没别的了?”
宋煊依旧审视着眼前的马六。
马六抬起头来,思索着宋煊话里的意思。
别的。
指的是什么?
“还望大官人能够给些,给些提示。”
“你既然去差人去无忧洞找杀手,如何能够与无忧洞没有勾结?”
“有。”
马六嘴上立即就承认了。
要不是无忧洞的苍鳞过于贪心,他害怕被黑吃黑。
马六也不会冒着极大的风险来见宋煊。
毕竟自己一旦落入宋煊的手里,还有林夫人她儿子可以作为筹码可用。
反正走到今日这步。
卖谁不是卖呢!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不知大官人想要了解哪方面的事?”
哒哒哒。
宋煊的手指在圆桌上敲了敲。
不愧是老江湖,知道自己的议价权在哪里。
“你对无忧洞的地下通道了解吗?”
“不了解。”
马六回答的很是干脆:
“许多加入无忧洞的人在下面没有人带着也会晕头转向的。”
“地下有许多岔路,上层又连接着下层,听闻都能瞧见魏国的大梁城,大概有七八丈之深。”
“就算是内部人员,也容易在里面转向,听闻都是带着司南的。”
宋煊点点头。
当初他们进入的是浅层的,也就六七层楼的高度。
而且也不像是后世还有宋金明清四代被埋在地下呢。
赵祯又瞥了宋煊一眼,当年要不是十二哥,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毫发无伤的从无忧洞逃出来。
“那地面上的无忧洞组织你了解吗?”
马六抬起头来:
“敢问宋状元是一直都想要剿灭无忧洞在明面上的伪装吗?”
“倒也不是那么的迫切。”
宋煊哼笑一声:
“看样子你知道的也不多啊。”
“我。”
马六不确信宋煊有几分真意,只能给他介绍了一下无忧洞的主要骨干人员。
尤其是玄武堂主要负责向着官府以及军队安插自己的人,用来打探各种消息。
宋煊点点头。
原来是真的有一个专门的部门来做安插工作的。
“那你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信物可以联络吗?”
“不清楚,此等秘密,小人也不清楚。”
马六也是一脸凝重的道:
“不过我可以肯定,不管是开封县衙,还是开封府衙,兴许连皇宫的宦官宫女,保管是有无忧洞安插之人的。”
“原来如此。”
宋煊让他起来坐下说话。
马六登时觉得自己说的消息有用。
县衙无所谓,可是一旦涉及到皇宫,那就不是小事了。
赵祯也被马六的言论给惊到了,连皇宫都有他们安插的人?
怨不得十二哥未雨绸缪,先要让我在玉清宫居住呢!
“大官人,我其实还知道一处无忧洞地面上最大的联络点,还望宋大官人能够给予小人一个改正的机会。”
宋煊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显然还在思考当中。
“其实本官没想着要把无忧洞一网打尽。”
“啊?”
马六分外不解。
若是一举剿灭无忧洞,如此政绩定然能够让宋煊扶摇直上啊。
赵祯也是不能理解宋煊的想法。
为什么要留着这个毒瘤在东京城,让他们为祸四方。
“我知道你也是有所不解。”
宋煊此时倒是显得十分的耐心:
“只要每年发生灾祸,朝廷不能及时拯救这些人,他们为了活命,只能选择加入无忧洞。”
“如此走投无路的人也算是能苟活着,就算我把无忧洞剿灭了,他们也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加入。”
“身为蝼蚁,又有几人能够安全掌控自己的人生道路呢?”
东京城虽然不是聚集天下之力来供养一城的。
再加上宋朝也不限制人身自由,你愿意种地就种地,愿意经商那更欢迎。
就算没法子种地,去打工,那也完全没有问题。
国都的坊市都能拆掉,还不搞宵禁,足够自由的了。
许多人慕名而来,到东京城乞活,实在是正常。
“宋状元所言,倒是如此。”
马六那也不是本地人。
若是家族富贵,他如何能远走他乡求活呢!
宋状元不愧是平民出身,爱戴百姓,否则也不会说出蝼蚁之词。
马六倒是觉得传言不虚,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宋煊说这些,直接把马六给带歪了。
他也不想听马六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合作,倒也不是不行。
宋煊确实想要知道无忧洞在地面上的联络站都有哪些。
最好能找一个代理人。
毕竟无忧洞是历史遗留问题,而且按照大宋的模式,也会继续存在下去。
宋煊的计划是打算从内部攻破,帮助他们“改朝换代”,尽量把这些人往正道上引领。
若是东京城的工作岗位多,没有那么多的失业人员,加入无忧洞的人也不会那么多。
赵祯是觉得大宋每次都尽心尽力的救灾,绝对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子民。
那些百姓加入厢军那就是低保。
只不过是有人不满足现状。
“宋状元当真是心怀百姓。”
马六赞扬了一句:
“小人是有罪,可也不敢在大官人面前提要求,只希望能够不死也不要流放。”
宋煊扯闲篇,马六是没太多底气待在这里的。
今日他化妆前来,也是防范着县衙里的眼线。
“那确实问题不大。”
宋煊端起茶杯笑了笑:
“整个东京城,谁不知道我宋十二心善,很少会判人死刑以及徒刑的。”
马六嘿嘿的笑了两声,没敢反驳。
宋状元若是心善,如何能有立地太岁的绰号?
外面清淤的泼皮无赖越来越多,他们连跑都不敢跑,谁不畏惧眼前这位状元郎?
“那小人就多谢宋状元郎。”
马六随即就把苍鳞的场子给报出来了。
“醉仙楼?”
宋煊确实是有些惊诧,因为醉仙楼是七十二家正店之一。
在自己下令补税的时候,醉仙楼也是老老实实的补税,并没有搞什么幺蛾子。
可谓是合法的很,属实被宋煊判定为随大流的那波经营者。
“你确定?”
“小人确定。”
马六连忙说了苍鳞是青龙堂堂主,年岁较大,处于洞主以及军师之下的第一人。
要实力有实力,要人脉有人脉。
作为醉仙楼的实际掌控人,他与官员都有交集。
寻常人怎么可能知晓他是无忧洞出身呢?
宋煊听着马六的话,看样子这个苍鳞已经洗白上岸了。
拥有明面上的身份,如今还在背地里享受着无忧洞带给他的好处。
“其余的呢?”
“先前大官人端掉的陶然客栈,乃是白虎堂堂主啸风的地盘,他是四个堂主最年轻的,资历最浅,不过三年。”
宋煊轻微颔首:“另外两个堂主的地盘,你可是知晓?”
“玄武堂的我不清楚,但是朱雀堂的我清楚,他开的是解库,专门从事放贷,与大相国寺等抢生意做。”
赵祯觉得马六这个人可以用。
一般反贼在大宋都是有统战价值的,俘虏之后不会直接弄死他们,反倒给个官职养着。
“原来如此。”
宋煊放下手中的茶杯:
“你为何不与无忧洞的人合作,从而顺利的在林家那里拿到大批金子,成为你再次起家的资本?”
马六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他其实是打算隐瞒这件事的。
因为没必要提,现在被宋煊这么一问,马六刚刚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本来是主动投靠,若是被问到这里,那岂不是走投无路来投靠到?
那自己的“投诚”的份量,岂不是很低?
马六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热汗,他盯着宋煊,见宋煊毫不在意,就等着他的回答。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隐瞒。
最终马六长叹一声:
“倒是瞒不过宋状元,我是提前与苍鳞聊过,本想着事成之后五五分成,但是他想要全都要。”
“走投无路之下,我只能来宋状元这里求活路。”
“嗯,我倒是欣赏你的诚实。”
宋煊展颜一笑:
“既然你实话实话了,那本官也就不会继续防备你了。”
马六长长的吐了口气,幸亏自己没有自作聪明。
人家宋状元能够年纪轻轻连中三元,那定然是世上顶聪明之人。
否则也不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多谢大官人,我马六定然不会辜负大官人的信任。”
“手里还有钱吗?”
“有。”
“行,不够用的话,找门口的齐乐成就成,他与我汇报后,我批给你些钱财用。”
“多谢大官人。”
马六下意识的想要摸索自己的光头。
宋煊轻微颔首:“那林仲容的事,最近风头很盛,你不要轻易露头,实在不行就回你老巢去猫着。”
“明白。”
“你去给我打探清楚无忧洞玄武堂的主要地面联络站在哪里就成。”
“大官人,这是何意?”
马六不理解,毕竟最大的醉仙楼已经暴露出来了,如何还要抓住其余小角色。
“那苍鳞正经经营买卖,正经纳税,我也没有什么借口去突然拘捕他。”
宋煊身体微微靠前:
“但是我想要知道朝廷部门藏了多少无忧洞的人,这件事才对我很重要,事关官家的安危。”
“此事你若是办好了,我包你无罪,兴许还能给你讨个官当当。”
“啊,这敢情好。”
马六颇为激动的站起来。
若是自己这只阴沟里的老鼠,摇身一变,也能成为大宋官员。
旁人也唤他一句大官人。
光是想想,就觉得这种滋味美妙极了。
“小人一定用心办事。”
“嗯。”
宋煊让王保把他从后门送走,今后若是沟通,就化妆找齐乐成就成。
待到他走了之后,赵祯从屏风旁出来。
“十二哥,你要招安他?”
“当然了。”
宋煊只不过是使出大宋朝惯用手段“招安”。
像宋江这种人,在大宋那是极为普遍的。
别说通过科举考不上的,就算是没本事走到科举场上的人,寻常百姓也会畅想若是自己成了官老爷,那得多爽啊!
像这种事,宋太宗就亲自操刀过。
当年京城外有一伙贼人,常常骚扰百姓,赵光义就下旨,免除他们的罪名,且保证不会杀死他们。
这帮人立马就接受了,为了表示对他们的信任和重视。
赵光义给他们赐予钱衣,提拔他们当官。
然后这一优良传统就被后代皇帝给继承下来了。
宋真宗、仁宗都有过如此操作。
不仅皇帝喜欢干,诸如不少文臣,苏轼、李纲是十分赞同的,尤其是李纲还亲身实践。
“依我观之,十二哥不是不相信他方才的言谈吗?”
“不错。”
宋煊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但并不妨碍我用他去做事。”
“像这种贼子出身的人,若是给了官职,今后怕是会更加认同自己的身份。”
属实是皈依者狂热了。
“尤其是他走了捷径,不被人怀疑,那才叫怪呢。”
宋煊请赵祯坐下。
赵祯知道自己不必什么事都劳心劳力。
但是若是让他像汉高祖那般只抓住一些重点事去做,其余的都放权给下面的臣子,他当真是做不到。
就算是把事情交代给下面的臣子,赵祯自己也得心里有谱,知道来龙去脉,他才能安心入睡。
至少刘邦那份豁达的心思,赵祯就没有。
他有的只是能“忍”。
可以说,忍字,几乎贯穿了他的一生。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历代皇帝能媲美汉高祖刘邦心态的,一只手都很难数出来的。
“所以十二哥让他去办一件极为困难的事,若是他通过了考验,那就任用他?”
“当然了,他若是不狠心跟东京城的黑恶势力进行切割,用他们的人头作为投名状,我凭什么要让他进入大宋的官场啊?”
宋煊指了指外面的县衙:
“整个开封县县衙,几百人,官员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多少人一辈子都当不上九品官。”
“我给他这个机会,他努力做事回报于我,这笔买卖公平的很啊,六哥儿。”
赵祯无话可说。
在大宋当官,要么就努力通过科举,要么就是你家里有人当官,得到荫补的机会。
除此之外,那就剩下极为小众的赛道:招安了。
这是赵祯头一次面对“招安”这个技能。
所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那无忧洞当真没有机会剿灭?”
赵祯又想起十二哥要针对的重点势力了。
“六哥儿,此事我只与你说。”
宋煊压低声音道:
“其实我明面上要他查出玄武堂的势力在哪里,就是想要端掉朱雀玄武,再加上上次意外破获的白虎堂的地盘。”
“如此一来,就剩下势力最为强横的青龙堂,他们全都惨兮兮的,就剩下青龙堂一个买卖红红火火,谁心里不会犯嘀咕啊?”
“十二哥的意思是让他们内讧?”
宋煊靠在长椅上:
“倒是想着如此做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马六去查玄武堂的地盘已经算是有难度的了,隐藏更深的洞主以及军师,我们只能等无忧洞四堂内乱的时候,才能找到机会获取进一步的消息。”
赵祯发现宋煊做事,会把真正的意图隐藏在表面上,若是他不说,其余人很难发现他的真正意图。
光是这种手段,赵祯觉得自己拍马都赶不上。
尤其是方才与那马六的交谈技巧,更是让赵祯叹为观止。
自己久居深宫,当真不知道民间险恶,有多少人都在为生活奔走。
一个九品官,许多人都看不上,可更多的人确实求而不得。
毕竟赵祯身边的都是高官,就算是秘书处的也在八品往上。
就算是宦官品级低,得益于唐朝宦官废立皇帝的操作,不能升官,可也有四五品的品级呢。
“大官人,刘知州来访。”
齐乐成汇报了一声,没多久就把刘从德给带来了。
“哈哈哈。”
刘从德面上喜色极好,他瞧见官家在这,也是客气的行礼。
“宋状元,最近真是喜事颇多啊。”
“哦,喜从何来?”
刘从德谢过宋煊的凉茶:
“这几个寺庙的借贷生意,可是不少,就等着大娘娘下令给高利贷收税,我这次要分润不少钱了。”
“那是。”
宋煊连连点头,那么多禁军借钱,最终目的是不还钱。
至于以后有人去借贷,那是以后的事。
“听说姓林的那个贱女人在你面前撒泼打滚来着?”
“倒是没有,不过是泼妇了些。”
宋煊脸上带着笑意:“她的大脚趾夜踹我家门受伤了,打滚怕是不方便。”
“哈哈哈。”
刘从德放声大笑,丝毫不顾及赵祯这个皇帝在侧:
“活该!”
“深夜去敲宋状元家的门,我看她的心思可是不纯粹。”
“刘知州与我所想的全都一个样,所以我特意差人告诉她我说我睡了!”
“我说我睡了?”
刘从德眨巴眨巴眼睛,随即指着宋煊道:“还得是你会杀人诛心!”
“啧啧啧。”
宋煊倒是没想到刘从德是有点文化的:
“杀人还要诛心,确实挺可怕的。”
“哈哈哈。”
刘从德最近心情很好,樊楼的控制权在手,那可是金银哗哗往自家流。
他又想起一件事:
“宋状元,那走私酒水的人已经暗中联系我,问我要不要按照老规矩继续走货?”
“你先佯装答应他们,咱们顺藤摸瓜,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错,谁不知道我刘从德最爱守法做事了!”
刘从德的话一出口,宋煊与赵祯面面相觑。
他对自己当真是没有正确的认知吗?
整个大宋,有谁超出他敢胡作非为的?
端午案以及金丝楠木倒卖的案子,刘娥至今都没有个交代,就打算默默用时间消耗掉大家的记忆。
还不都是为了保住刘从德?
那黄河工程的案子,还是刘从德主动退赃十万贯,才算是堪堪让刘娥有了为他挽回的借口。
但是以范仲淹为首之人,还有不少言官认为该重惩刘从德。
否则再兴修黄河,只会让人更加的肆无忌惮。
然后刘娥就装死了,表示从来都没有接到过如此的奏疏。
恐怕奏疏早就葬身火海了吧。
刘从德依旧不减脸上的笑意,他觉得自己都冲着宋煊的面子上税了。
而且今后樊楼也会依法纳税,自己岂不就是最守法之人!
如何能不值得自夸一句?
“希望刘知州再接再厉,用不着走私酒水,就能把樊楼做大做强!”
“对对对。”
刘从德极为兴奋的道:
“宋状元,你要是有合适的诗词给我写一首,若是没有给我题个字,做大做强,我也挂在樊楼大厅内,保准所有人一进门都能瞧见。
宋煊确信刘从德他是得到樊楼后,真的想要干出点业绩来。
就这种,官职对他而言,是个虚职就成了。
如今根本就不返回他的工作岗位上去当知州。
“写诗我现在没什么兴致,冲着刘知州的面子题字那必须得题字。”
宋煊自己开始研磨,又询问道:
“但是这么久了,我还有一事不明,若是刘知州觉得能说,就说,不能说我也就不问了。”
“你问。”刘从德帮忙给宋煊压住纸张。
“有什么不能问的?”
“那金丝楠木在什么地方?”
“金丝楠木在。”
刘从德一下子就把手缩了回来,瞥了眼赵祯,又小声道:
“我不是很清楚。”
“哦,原来是这样。”
宋煊也就没多说什么,而是沾墨。
赵祯也一直都很奇怪,但是也没什么机会询问。
大娘娘根本就不派人去查,他自己也没什么渠道去查此事。
刘从德有些迟疑的道:“若是我不说,宋状元还愿意给我题字吗?”
“一码归一码。”宋煊开始下笔:
“咱们之间就是闲聊,因为我觉得在大宋哪有人那么大胃口,能消化掉一百根金丝楠木呢。”
“除非翻修家族坟墓用的多些,可自从五代十国战乱,有实力的家族祖坟能不能找到,那还是未知数呢。”
刘从德再次瞥了赵祯一眼,咳嗽了一声:
“宋状元,官家,其实在大宋最赚钱的买卖,还是同契丹人做买卖,稳赚不赔的。”
他没有说金丝楠木的事,但是就说了辽国的事。
宋煊明白了,他与契丹人做了买卖去销赃。
看样子还是有点脑子的。
金丝楠木除了他自己家用了,还走私到了辽国。
虽说双方都打击走私行为,但这种贸易是没法避免的。
有需求就有利润,更何况利润还极大,足够让人去冒险。
辽太后还下令不许卖给宋朝一批马呢,结果还不是有人走私。
宋辽之间的贸易顺差是十分惊人的。
光是北宋往辽国买茶叶这么一项的利润,就足够支付近三年的岁币。
“哦?”
宋煊做大做强四个字写完之后,又开始找自己的私印:
“刘知州可是有与契丹人做买卖的路子?”
“怎么?”
刘从德突然反应过来:“宋状元也想要与契丹人做买卖?”
“许多禁军从开封城的四大寺庙借了高利贷,然后又存到了枢密院的解库当中,留存了不少钱,又要给他们分润点利息钱,所以我正在找赚钱的法子。”
“那还用说,卖茶叶卖瓷器卖丝绸,全都是紧俏货物。”
“要么就卖钱去!”
辽国是没有铸币权的。
他们用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宋朝的钱币。
主要是自己铸钱手艺不成,再加上大宋的钱好,百姓也认,大宋还给钱,他们就直接使用了伸手的办法。
别说实力强横的辽国了,就算是周遭小国,国内流通,百姓最喜欢的也是宋钱。
“卖钱?”
宋煊哈了口气,给他盖上自己的印章:
“这钱怎么卖?”
他还没有过仔细调查。
若是一千文铜钱兑换金银过少,就说明国内通货膨胀,钱变得不值钱了。
这个时候把钱走私到辽国,那既能挣钱,还缓解了通货膨胀的增加。
毕竟大宋每年都要造钱,这些钱大规模流入市场,没有冲击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辽国过度依赖北宋的铜钱,还会有许多隐患。
对于宋朝而言,简直是好处多多。
用不着卖假钱,就真铜钱冲击辽国经济,就完全够用。
刘从德瞧着宋煊写的字,确实优美,他嘿嘿笑了笑:
“我确实认识一些辽国人,待到他们使者进京后,到时候咱们可以聊一聊。”
宋煊笑了笑:
“行啊,总归是一种生财之法,总比从我大宋百姓手里抢钱要好上许多,刘知州到底是有本事的,能从契丹人那里赚到钱。”
被宋煊这么一吹捧,刘从德当即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自己与契丹人十分熟悉。
他们也不愿意打仗,大家都喜欢赚钱。
“据我那契丹朋友说,宋状元的书籍以及诗词在辽国极为受欢迎,他们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再写新诗词呢。”
北宋对于书籍卖给辽国那也是管控的,你们要买科举的书籍那没问题,但是其余书籍官方是禁止交易的。
一想到这里,刘从德又颇为兴奋道:
“今年八月十五,宋状元能否赏光来樊楼赏月啊,到时候也好留下几首诗词。”
“此事我还需要考虑考虑,看看我岳父家有没有安排,或者官家有没有安排,是否要请几天假,回家去团圆一二。”
“也好。”
刘从德连连点头:“倒是不着急,咱们今后有的是时间去做这件事。”
“对了,我们去辽国走私卖钱,需要买回来什么东西?”
“首选当然是战马了。”
刘从德遥指街道上的自家马车:
“你真以为我那些好马是从枢密院牵来的吗?”
“我才不跟那帮阉人去抢占战马呢。”
“我这些可全都是从契丹人那里走私过来的。”
“个个膘肥体壮,整个东京城,就算是边将的战马都没有我的好!”
“确实比我的马还要雄壮。”
宋煊轻微点头:“可惜它们在大宋干的也多是驽马的活计。”
刘从德是炫耀,什么驽马战马他不在乎。
只要是有面子,别人没有,自己有,那就成了。
赵祯也觉得可惜,大宋确实是缺马。
辽国又禁止卖马。
北宋朝廷对于辽国人走私马匹来交易,从来都不抓捕,甚至还会给高价,鼓励他们这么做。
奈何规模实在是太小了。
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大军有足够的马匹来更换老弱。
更不用说北宋连个养马地都没有。
“除了战马之外呢?”
刘从德又数着手指:“羊、骆驼、貂皮、狐皮、北珠、人参之类的。”
“若是咱们倒卖铜钱,就可以多换回来一些马匹之类的活物,可是为了安全起见,也需要多雇佣几个老兽医。”
“要不然一场病,就能让咱们手中的活物,全都死喽。”
刘从德这是经验之谈,是有过痛苦教训的。
“嗯,这个买卖不错。”
宋煊连连点头:“只不过咱们没法子光明正大的走私,我与六哥儿在樊楼的份子钱分红,将来干这个买卖,应该是可以的。”
“嗨,你早说啊。”
刘从德觉得宋煊也需要赚钱,那大家一起赚钱。
有官家当后台,这买卖准能长久的干下去。
“行,此事包在我身上。”
刘从德嘿嘿的把自己的胸脯拍的震天响,丝毫不顾及他那单薄的身体。
“等契丹人的使者一到,咱们就去跟他们喝一顿酒,给他们点面子,有个发财的机会。”
宋煊点点头,刘从德也并不是没有用处。
至少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此人当官不仅是害了他,还会害了同僚,以及他治下的百姓。
所有人都被他害了,偏偏他还能没有事。
全都是上头有关系!
赵祯觉得宋煊说的太狂野了。
他一个大宋皇帝,亲自与辽国人做买卖,还是干的走私!
这传出去,岂不是平白被人笑话?
但是有刘从德在,赵祯也没有当众反驳宋煊的话。
可宋煊是何等的人精,随即又叮嘱道:
“刘知州,此事你我三人知道就好,若是传扬出去,怕是要被人针对的。”
“宋状元尽管放心,我刘从德守,守口如瓶的。”
险些忘了这四个字,刘从德脸上嘿嘿笑着。
“那便好。”
宋煊把墨迹干涸的字交给刘从德。
刘从德达到目的,双手捧着,兴高采烈的走了。
他准备找人裱起来,必须要奢华大气,才能配得上宋煊的这幅字。
旁人从宋煊这里求都求不来,自己一来就给写了,如何能不算是自己人?
刘从德越发高兴。
待到人走后,赵祯指了指自己:
“十二哥,我好歹也是大宋官家,就亲自参与走私与辽国的买卖吗?”
“六哥儿,这个黑心钱,让你挣了能够养更多的士卒,填满封桩库,完成祖上的夙愿。”
“大辽百姓有了更有价值的铜钱用,将来我大宋天兵过去,他们也不会跟着辽国一起反抗。
“而且伤害的是辽国贵族的利益,损人利己之事,你有什么可纠结的?”
听了宋煊的解释,赵祯觉得十二哥说的真他娘的有道理嘿!
同辽国走私铜钱的这个黑心钱,合该朕来挣啊!
到时候铸造铜钱的事,那也是需要询问朕的,到时候多铸造一些,如何能不行?
宋煊呵呵笑了两声:“六哥儿,贸易战,那也是战争。”
“咱们先把辽国的经济给打崩喽,他们到时候用铜钱就能买到更多的物资,我们用宋钱也去买更多的物资。”
“待到大批铜钱涌入辽国市场,他们的钱不值钱了,百姓心中就会有怨气。”
“到时候咱们再去试探性的进攻,兴许他们内部自己就乱了。”
赵祯也是嘿嘿笑了两声。
他确实觉得跟在宋煊身边学习的知识很杂,但也很有用。
原来这种是贸易战呐!
没毛大虫马六消失不见了。
这让无忧洞的苍鳞算计落空了。
他本想着拿到林仲容的秘密所在地,然后自己从林家那里补充最近损失的钱财,连带着利润一起要回来。
顺便马六也是个绝佳的背锅之人。
反正现在东京城内已经有传言是无忧洞绑架的林仲容。
苍鳞不过是想要把这件事变成真的。
你说我无忧洞绑架,好,那我还真绑架了。
让你们这帮人下次都不敢大声讨论无忧洞的事。
一举多得。
苍鳞站在窗户旁,面色阴沉。
“没毛大虫马六还没有消息吗?”
“回堂主的话,自从进了瓦子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兄弟们已经找了两天一夜了。”
“祥符县那里也寻过了?”
“寻过了,没有接到玄武堂的消息。”
苍鳞挥挥手,让自己的心腹退下。
他细细思索,是不是自己表现的过于急切,吓跑了马六这条鱼?
“大哥,我倒是有个主意。”
啸风的栖身之所被宋煊打击掉,他最近也在开辟新地盘,只是时不时的要来苍鳞这里探听消息。
“你有什么主意?”
苍鳞对于年轻的啸风也不是那么的在意,他就是想要笼络啸风。
朱雀玄武二人好的都要穿一条裤子了,难免会暗中对付自己。
这醉仙楼如此风光,他们都眼馋的很。
“既然市井传言林仲容在我无忧洞的手中,我们不如就将计就计。”
“嗯?”苍鳞回过头来:“怎么个将计就计的法子?”
啸风嘿嘿一笑:
“大哥,我无忧洞可以派人去给林夫人送信,就说她儿子在我们手上,让她把金子准备好,送到无忧洞来,否则我们就!”
他比划了一下脖子。
苍鳞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们光收钱,不放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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