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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杀了么订单


面对宋煊的质问,林坤连忙表示自己愿意交钱的。

    他是一时失察了。

    没有想到下面的人会胡搞乱搞。

    反正林坤就是接受宋煊的诘责认怂,嘴里把责任全都推出去。

    此事等跟他老婆商量过后再想着如何反击。

    总之,林坤就是不敢当面与宋煊扩大矛盾。

    眼前这位小爷,发起脾气来,那可不是一般人。

    林坤佝偻着腰,脸上全都是无辜之色。

    对于林坤的诬陷,钱掌柜当即给予了反击。

    放眼整个樊楼,谁敢不通过你林坤就随意决定任何事情?

    这些事你都知情,并且授意我与曾文共同做的。

    宋煊也不言语,就坐在这里,瞧着两人相互撕逼。

    钱掌柜家小都离开东京城了,更不怕林家的报复。

    这个时候爆料那是相当的无所顾忌。

    林坤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虽然惧怕宋煊,可钱立诚狗一样的东西,也敢与自己大声讲话?

    他不要命了?

    宋煊面无表情,这种屁话谁能信啊?

    外面的告示都换新了,他才知道?

    只是等着一旁钱甘三的盘账声音。

    钱甘三两眼冒光,这可是他头一次见到樊楼的账簿。

    他当然知道这里并不是全部,但能瞧见樊楼的近三年营收账目,那也是极为兴奋之事。

    没法子,在宋煊来到东京城之前,百姓嘴里议论最多的便是樊楼。

    许多人都觉得来樊楼消费一次,这辈子就真的值了。

    自从东京城来了个年轻人后,以最小的年纪达成读书人最高成就,宋煊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柳三变因为写词的名声在东京城十分响亮。

    可是宋煊属于长江后浪推前浪,霸道的不行,直接把柳三变给拍在岸上了。

    就算是瓦子里表演,那也会唱着宋煊的水调歌头起个范,借此吸引更多的人气。

    现在宋煊针对了樊楼,被友商疯狂投抖+后,宋煊带人出门后,便会有人跟着。

    大家都在议论着,宋煊什么时候会查封樊楼?

    东京城别的不多,就是闲汉多。

    所以盯着樊楼以及县衙的人并不在少数,在东京城,一手消息也是可以换钱的。

    如今外面可是站着不少闲汉,就算平日里不敢踏进来。

    但今日有“立地太岁”给他们撑腰,倒是有胆子大的走进来吃瓜。

    樊楼的人都没心思阻拦了。

    谁都知道钱掌柜的“叛变”了,不知道要掀起什么风浪呢!

    “启禀大官人,今年的账目已经核对完,樊楼营业额外七十八万九千贯零三百六十五文,应交两千三百六十七贯零十一文。”

    “樊楼先前报的账目的营业额只有四十万贯,这还是一年的。”

    听着钱甘三的报价,林坤倒是无所谓,就算是收三年的,左右补缴也不过五千贯,他能接受。

    “小人愿意补缴。”

    林坤连忙开口道:“都是下面的人不知道事,没有如实给大官人报账,小人可以保证。”

    “你闭嘴。”

    宋煊直接让他住嘴:“钱甘三。”

    “属下在。”

    “你给姓林的说说,大宋对于商税偷漏该如何处置?”

    钱甘三咳嗽了一下:

    “按照大宋律法,偷税十贯以下,笞四十,补税还要罚款一倍。”

    “一百贯往上,要徒一年,没收家产三分之一。”

    林坤整个人都有些哆嗦,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钱甘三。

    “你还没说累犯呢。”

    有了宋煊的提醒,钱甘三急的脑门都出汗。

    他从来都没有处理过这种案子,所以也并不记得。

    在钱甘三的印象当中,还有10-50、50-100这两个档位的呢。

    “回大官人,小人记不清楚了。”

    “没收全部家产,流两千里,刺字。”

    听到宋煊的判决,林坤直接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

    他着实没有想到大宋律法会是如此严苛。

    宋煊站起身来瞧着林坤:

    “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不走。”

    林坤还想着回去之后与自己媳妇商议怎么对付宋煊呢。

    可他才发现今日宋煊来樊楼,就是冲着抓人来的。

    目的明确。

    反倒是自己昨天把姓钱的给开革,反倒是直接把他推到宋煊那里去了。

    要不然宋煊怎么可能会带着他来找樊楼真正的账本呢?

    宋煊啧啧两声:

    “既然他不主动配合,那就不用誊抄了账册了,作为证据全都搬回县衙,再去誊抄副本。”

    “是。”

    随着宋煊一声令下,自是有人直接锁住林坤。

    一大帮衙役开始搬运账册,直接征用了樊楼的专用马车。

    樊楼这些打工的或者被迫打工的全都瞧着宋煊。

    宋煊环顾众人宽慰道:

    “不关你们的事,接着奏乐,接着舞。”

    “林坤他几次三番抗税,必定会受到惩处,今后樊楼要换个遵纪守法的掌柜,况且樊楼还需要你们继续忙碌呢。”

    这话说完之后,宋煊就带着人离开了。

    樊楼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也不知道宋煊说的能有几分。

    从刘从德暴打,再到宋煊抓人,怎么看都是像刘从德不满意分红,想要独霸樊楼的意思。

    胆子大的闲汉们瞧个了满眼,当即分别跑出去,找到各自选择的金主,把消息给送出去,赚上一笔钱。

    开封县衙捕快风风火火的来,满载而归的离开。

    新提拔的掌柜的曾文,整个人都不知所措。

    他万万没想到宋煊直接把樊楼说话最大的人给带走了。

    毕竟林坤就是林夫人的传声筒嘛。

    他说什么。

    就等同于林夫人说什么。

    宋煊当真是不惧怕大娘娘身边的林夫人嘛?

    苏轻柔趁着乱哄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却不想苍鳞在这。

    苍鳞拿着杯子饮了一口:

    “怎么了?”

    “义父何时来的?”

    苍鳞本想着趁人少来樊楼潇洒一二,却不曾想宋煊直接带人围了樊楼。

    出于谨慎的态度,苍鳞躲起来了。

    “早来了。”

    苏轻柔便把她知道的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听的苍鳞捏着手中的茶杯,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有点不明白宋煊的操作。

    拿到钱不就行了,非得把人给抓走,让林夫人下不来台。

    这不是奔着不死不休去的?

    他是真的不怕大娘娘发火?

    苍鳞大部分都搞不懂宋煊的操作。

    樊楼背地里做了不少事,他是知道的。

    但是宋煊只查明面上的事,苍鳞觉得宋煊不可能如此简单,这就让他搞不懂了。

    “那宋煊对你可有意思?”

    听着苍鳞的询问,苏轻柔轻轻摇头:

    “好叫义父知晓,他这么长时间也只来过一次,而且还是张侍中请他来的,对我不冷不热的。”

    这事苍鳞是知晓的。

    宋煊拉走了许多雪花酒,挂在了枢密院的账上,到中秋节给他们这帮手下人分了。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可是让祥符县、开封府的那帮吏员、衙役羡慕坏了。

    还有让他们对子嗣读书,无论男女,将来女童识字会算账,更容易嫁人啊!

    瞧瞧人家这当上官的,有什么好事就想着下面人。

    更不用说还传言宋煊还亲自教导死于公事衙役的儿子郭恩,接到了县衙里去住。

    他们祖孙两个衣食无忧。

    苍鳞觉得自己养死士的代价都挺大的。

    可是他发现宋煊明明没养死士,但通过这些事,苍鳞觉得宋煊不知道他已经养了一大帮死士了。

    其实苍鳞不是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撒钱把人笼络住可谓是最基本的手段。

    可偏偏一到事情上,许多人都明白的道理,但就是不舍得把钱散出去。

    当掌柜的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就是不想而已。

    毕竟白花花的银子散给一帮穷人,不是造孽是什么?

    甚至有些领导者认为升米恩斗米仇,所以不能给。

    毕竟他们连升都没给呢,就幻想着自己已经给了斗,那岂不是损失了许多利益。

    宋状元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其实让苏轻柔心里也有股子挫败感。

    她还从来没有受到过男人的冷落呢。

    来樊楼的客人,哪一个不会追捧她?

    就这,想要见面是有门槛的。

    或者要求喝酒唱曲,那价格是低不了的。

    “那日是不是有曹利用在,宋煊他不好在自己岳父面前放肆?”

    “这?”

    苏轻柔心里并不觉得是自己的缘由,所以轻微颔首:

    “兴许是吧。”

    她也有着自己的骄傲,虽然出身无忧洞,可是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我觉得也是这样,哪有岳父领着女婿逛青楼的?”

    苍鳞算是认同了苏轻柔的想法。

    毕竟能当上樊楼花魁的女人,在东京城竞争如此激烈的地方,说句万里挑一都不是假的。

    但是苍鳞也忘记了,像宋煊这样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更是许多年都难得一见。

    “你多接近一二宋煊,最好打探出来他肚子里到底是在弄什么花花肠子。”

    苍鳞站起身来,背着手透过窗户的缝隙,瞧着开封县的人离开:

    “我是不相信天下有什么好官的,宋煊如此做事,定然有其不为人知的目的所在。”

    旁人不清楚,但是苍鳞在来的路上,可是听到皇城司调查辽国密探一事,直接闯进大相国寺,带走了许多账簿。

    不光是大相国寺,连带着其余寺庙也是有皇城司的人再做事。

    东京城内城光是皇家寺院便有四个,这还是刘娥礼佛,裁撤了一些小寺,让他们全都并入了大寺当中。

    外城还有一些中型寺庙没有被裁撤,城外还有寄存灵柩的寺庙。

    勾结辽国密探这个罪名,苍鳞并不觉得他们被皇城司冤枉了。

    别说这些寺庙了,连带着无忧洞也是会与辽国人有勾连。

    倒不是要贩卖大宋的军事机密,主要是为了挣钱。

    他们这些谍子想要打探大宋机密也用不着来东京城。

    多是在边境线上做事。

    到时候鼓动许多宋人投奔大辽就算是成功。

    就这,辽国人还得发布声明是宋人他们自愿的,然后朝廷给予这帮投奔的宋人奖赏。

    这也是统战价值。

    宋人也会招募边境旁的辽人,对于各自都有统战价值。

    双方很有默契的只要人,不要地。

    因为辽国一旦占据宋土,就意味着要开战。

    辽国人也不会轻易南侵,大多为了敲诈钱财,相互恶心。

    相比于宋辽两个中央不想搞事,但是各自的边将都愿意打仗的。

    因为一旦打仗,就不光是钱的事。

    还有军功以及家族后代的富贵可以争取。

    否则平静无事,边将也不会重视。

    他们的子嗣去皇宫站岗,又站不过京师内的其余权贵家。

    毕竟禁军也有亲儿子要安排呢。

    边将们相互搞点小摩擦手段,实在是正常。

    但是苍鳞清楚,在东京城内与辽国密探有勾结的,大多都是为了挣钱。

    走私是真他娘的挣钱啊!

    苏轻柔恭敬的站着,等着义父的安排。

    过了许久,苍鳞再次叹了口气:

    “我想了许久,宋煊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我真是搞不懂他背后的目的。”

    “义父放心,樊楼出了这种事,也定然会安排我去探一探宋煊的口风的。”

    “嗯。”

    苍鳞点点头,他认为女人有些时候是真的有用。

    撒撒娇就能轻易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情报。

    苍鳞并不觉得苏轻柔是貂蝉那样的美女,但起码长相不错,如今又是樊楼的头牌。

    他认为对宋煊施展美人计还是有用的。

    要知道苏轻柔在成为樊楼花魁之前,已经有无数的苏轻柔死在这个称号之前了。

    苍鳞又不是只认一个义女,被迫加入无忧洞的男童女童实在是太多了。

    没有利用价值的,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谁成功了。

    谁就是自己的义女!

    其余的死了就死了。

    宋煊骑着马,自己打着纸伞在街上走。

    实在是太晒了。

    前面仪仗打开,左右有人护着宋煊。

    不仅围观的百姓瞧着,连带着清理沟渠的赵津也从沟渠里爬出来。

    他踩在被清理的垃圾堆上,瞧着宋煊如此做派,心中当真是羡慕的很。

    大丈夫当如是!

    可惜自己走科举这条路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正在巡逻的任福没有瞧见官家,可是也瞧见意气风发的宋煊了。

    听着周遭人议论,说是逮捕了樊楼的幕后掌柜。

    因为樊楼几次三番不交税,谎报之事。

    “这幕后掌柜的是谁?”

    “不清楚,听说是姓林。”

    寻常百姓怎么可能知道真相。

    许多人都生活在信息茧房当中。

    任福眼睛一眯,他脑子里直接蹦出林夫人的形象。

    当过先帝亲卫的他,对于宫中一些事,还是有过了解的。

    樊楼有被林家控制,那也是实属正常。

    只是让任福没想到的是,宋状元都不怕得罪大娘娘的身边人?

    任福是听说了刘从德从开封县衙出来后,就去樊楼暴打掌柜的一顿。

    他们作为大娘娘身边人互相作对。

    任福倒是突然想通了这里面的缘由。

    只是为何宋状元也掺和进来了?

    在任福看来,此事已经闹大了,那就不是税钱的事情了。

    背后必定会有着斗争。

    任福这是从结果推导起因去了,所以陷入了逻辑的漏洞。

    他从来不会去想,是宋煊一手推动了,围绕在大娘娘身边的利益团体,进行内讧的结果。

    众人的议论声,没有阻止开封县衙捕快们的前进。

    啸风站在人群当中,瞧着意气风发的宋煊,一时间也是有些羡慕。

    人家能正大光明的生活在阳光下,而自己只能当个地沟里的老鼠。

    现在宋煊把樊楼都给弄了,想必惹到的仇家会更多,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事?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兴许有机会去县衙把属于自己的钱,给偷回来。

    那可是自己上位后从洞主嘴里抠出来的啊!

    如今经过宋煊这么一搞,鲜肉少了太多,连拍卖会都只能吃老本了。

    啸风如此想的,一旁看热闹的赵允迪也是脸上流出不忿之色。

    他好不容易被解除禁足,结果今日还撞见了宋煊如此威风的场景。

    如何能够让他不心生气愤?

    “直娘贼,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赵允迪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走了。

    啸风瞥了一眼。

    此人是谁,难不成也对宋煊有怨气?

    随即他直接跟了上去。

    宋煊回到县衙,做好安排后,直接下班了。

    而赵祯早就返回玉清宫,去查阅皇城司到各处搜查到账目去了。

    县衙内到众人则是加班加点的誊抄樊楼的账目。

    没别的意思,主要是大官人说要给大家誊抄补贴。

    有钱赚,谁能不忍住抄写,那是这个!

    林坤被扔进空荡荡的监牢当中,心中十分惶恐。

    他当真是没想到宋煊会直接抓捕自己。

    对于大宋律法,林坤什么都不知道。

    或者说从来都不觉得这个问题是什么大问题。

    如今宋煊一下子就给他宣扬了,林坤才明白后果有多严重。

    再加上宋煊执法严格的名声早就被传遍了。

    宋煊连顶头上司开封府尹陈尧佐的面子不给,能给自家婆娘面子嘛?

    更不用说林坤觉得自己是吃软饭的,生怕被林夫人给踹了。

    不说罚款三分之一的家产,就算是罚款超过一万贯,自家婆娘都不一定认同出这个钱救自己。

    所以林坤进了监狱后,是极为惶恐的。

    林坤儿子林仲容听说自己的爹被抓走了,更是大怒。

    本来以为是一件小事,谁承想宋煊怎么如此较真呢?

    林仲容与马叔方正在喝茶叙事。

    如此消息报来,一旁的马叔方惊的不知所措。

    马叔方是马季良的弟弟。

    马季良他是茶商出身,娶了刘美的女儿,如此才得了官职。

    再加上本人较为精明,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倒是官职不低。

    马叔方是从闲汉嘴里得知了刘从德暴走林掌柜一顿,所以才来这里打探消息的。

    毕竟他与刘从德都关系远了些,并不想激怒暴怒当中的刘从德。

    免得惹祸上身。

    马叔方未曾想会得知如此劲爆的消息。

    他一时间有些看不懂了。

    刘从德他先是去暴打了林坤一顿没多久,然后宋煊带人就把林坤给抓走了。

    二人前后脚的去处理同一个人,而且刘从德也是从开封县衙里出来的。

    这很难不让人去想,是刘从德与林夫人之间有矛盾。

    刘从德去找宋煊举报,然后才有了今日这件事的发生。

    林仲容着实没想到他爹被刘从德暴打一顿后,宋煊还助纣为虐把他爹给抓走了。

    “我去找姓宋的去,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敢得罪我林家,不想活了?”

    马叔方连忙拽住林仲容的胳膊:“你不要命了?”

    “难不成宋煊还能杀了我不成?”林仲容气汹汹的道。

    “我问你,你以什么身份去见他?”

    “我什么身份?”

    林仲容甩开马叔方的胳膊:

    “我娘乃是大娘娘的心腹,放眼整个大宋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宋煊也敢与我林家为敌?”

    马叔方虽然觉得林仲容嘴巴不严,更容易打探消息,所以才与他相交。

    未曾想他还不如他爹有脑子呢。

    宋煊现在巴不得你直接撞进去呢,正愁没借口让你们父子两个在监牢里团圆。

    “林小友,你别忘了,你是民,人家是官,纵然是你娘在这里,她也得给宋状元行礼。”

    “你说什么?”

    林仲容回头怒目而视。

    “我说的是事实。”

    马叔方双手背后:

    “别说你娘了,就算是开封府尹陈尧佐,他们陈家在东京城的势力也不小,被宋煊气的吐血昏迷,至今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觉得宋煊会畏惧你娘的权势吗?”

    “我不相信他不知道你爹爹的背景是谁,但他就是敢动,你有没有想过这里面的门道?”

    “你可别忘了,宋煊可是被人称为立地太岁的!”

    林仲容虽然不像刘从德那么猖狂,可也不差事。

    刘娥倒是没有自己身边的女官一家子封官。

    毕竟他们并不属于刘氏姻亲,没有太多的统战价值。

    听着马叔方的话,林仲容脸上怒气依旧不小,但是也恢复了一丝神智。

    若是自己气冲冲的去找宋煊,说不准真的如马叔方所说那样。

    被宋煊给扣下,直接进了开封县大牢。

    “那你说怎么办?”

    “你不要轻举妄动,单凭借着你自己是斗不过宋煊的。”

    马叔方压低声音说道:

    “你现在应该立即去找你母亲,详细的说明此事,让她拿主意,安排你怎么去做。”

    “好。”林仲容也是个听劝的,直接就奔着皇宫去了。

    马叔方瞧着他远去,倒是直接坐下,喝着茶,等着他回来。

    他其实内心怀疑是刘从德与林夫人二人内斗,所以才会有今日这种事发生。

    若是能从林仲容这里打探消息,自己再去刘从德的府上,正好一鱼两吃,从中获利。

    马叔方嘴角挑起。

    今日有机会自己融入他们的圈子里,全凭宋状元给机会啊!

    林仲容直接去皇宫门口,请人去把他娘给叫出来,就说是有急事。

    守门的禁军也知道这位是大娘娘身边人的儿子,倒是也没为难他,而是让他在一旁的小房子里等候一二。

    林仲容没去,而是在城门洞里呆着,倒是凉快些。

    就在林仲容待的无聊看地上蚂蚁的时候,林夫人才慢悠悠的乘着小轿子来了。

    “娘。”

    林夫人让儿子别说话,下了轿子,跟着儿子上了马车,往家里赶。

    “你怎么来了?”

    平日里要是来接人,都是林坤来的。

    “娘,爹被宋煊给抓起来了。”

    听着儿子的话,林夫人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询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到林仲容复述完之后,林夫人脸上也是带了几分怒气。

    毕竟自己为难宋煊,那是教他做人的规矩!

    可他竟然不识好歹,反过来找自己麻烦!

    “娘,咱们直接去开封县衙把爹给捞出来吧。”

    “捞什么捞!”林夫人把手绢摔在地上:“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要他有什么用?”

    林仲容不敢多说话,毕竟家里都是娘亲说了算。

    爹从来都是点头答应的场合。

    “一个个都不省心。”

    林夫人接过儿子捡起来的手帕:“此事当真是有些棘手。”

    因为在林夫人看来,刘从德还在宫里告状呢。

    这件事跟宋煊的关系不大,最主要还是出在刘从德这里。

    但是这件事还是因为宋煊引起来的,要不是宋煊要收以前的税,假账本的事也不会爆出来。

    这下子不仅是刘从德不满意,一直没言语的张耆那里想必也不会太满意的。

    一桩桩的全都是事!

    林夫人还没有想到好主意。

    “娘,我们要不要把宋煊给做掉吧。”

    “你胡说什么呢?”

    林夫人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反驳。

    但是看着儿子比划自己脖子的样子,又有些纠结。

    杀了宋煊这件事,到底能惹出多大的麻烦?

    “娘,反正浴室掏心的凶手,说过谁查这个案子,谁就得死。”

    林仲容自是读懂了他娘犹豫的神色:

    “所以我们找人去伪装成凶手,杀了宋煊,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的。”

    “甚至我们还可以顶着陈家兄弟的名义去找没命社做这件事。”

    “不要胡说。”

    林夫人知道自己儿子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就算想要做了,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以身犯险,去找没命社做这种事。

    “好。”

    林仲容便不再多说什么,反正如今宋煊的风头正盛。

    他四处惹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如今东京城越发混乱,出点事,那也是实属正常。

    林夫人回家之后,打发走了马叔方,顺便安排儿子去开封县衙探监。

    虽然她看不上自己的丈夫,但是林坤知道许多事。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坤失去希望,把所有事都给撂了。

    要知道偷税这件事,在其余事情上,几乎是最轻的罪过了。

    林夫人找了自己的心腹,让他顶着陈氏兄弟的名义去没命社找人杀掉宋煊。

    什么大宋状元不状元的,她才不在乎。

    在做出这个决定后,林夫人在家一直都礼佛呢。

    东京城内灯火通明。

    但是城外灯火便少了许多,也就是码头那里会有点火把。

    没命社。

    如今胆子越发大起来了,在地面上都有自己的总舵。

    杀人放火的买卖也没少做。

    但是如今的主要业务便是“催收”,这钱来的更容易。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人做买卖赔了钱破产,没钱还,只能发卖出去,赚些辛苦费。

    没命社老大无毛大虫马六头戴面具,打量着眼前的陈家人。

    毕竟不是熟人介绍,想要找人做事,也得先交入门费。

    “杀人,催债,还是弄残废?”

    听着这三个选项,陈家人咳嗽了一声:

    “杀人。”

    “杀人的价码可是不便宜。”无毛大虫马六伸出手:

    “杀一个民五十贯,杀吏一百贯,杀官五百贯,杀人全家那得按照人数加钱,你想杀什么人?”

    假扮陈家人的林家人压着嗓子道:

    “杀官。”

    “杀官?”

    无毛大虫马六这个老大说实在的,他还是头一次接到杀官的杀了么订单。

    “文官武官?”

    “文官。”

    无毛大虫马六没言语,随即拍着桌子喝问道:

    “你知不知道在大宋杀文官是什么罪过?”

    “知道。”

    面具下的林泉咽了下口水,强硬道:

    “难道没命社连杀官都不敢吗?”

    “我的意思是你得加钱!”

    “那你想要多少钱?”

    马六伸出手指道:

    “五品以下两千贯,五品以上那得按照职位来。”

    林泉松了口气道:“七品。”

    “七品。”没毛大虫马六连连点头:“那还行,是杀他还是杀全家?”

    “就他一个人。”

    “行,这单我接了,先预付定金两千贯。”

    “啊?”

    “你都带着面具来了,我上哪找你结尾款去?”

    “崩啊啊啊的,我没命社做事最讲究信誉了!”

    没毛大虫马六不耐烦的开口道:

    “你把要杀的人姓名住址全都告诉我。”

    “宋煊,他平日在开封县衙办公,他家住在御街。”

    “谁?”

    没毛大虫马六当即站起身来,双手撑着长条桌子:“你说谁?”

    林泉带着面具,他看不见同样带着面具的马六脸上的神色,但是瞧见他这幅模样,想着林夫人对自己的恩情,他还是硬着头皮道: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宋煊,大宋状元郎,曹利用的女婿。”

    没毛大虫马六都被他给气笑了:

    “你不知道宋煊是我什么人啊?”

    “啊?”

    这下惊得林泉要站起身来想要逃跑,但是瞧见身后守门两人明晃晃的刀,腿都软饿了,根本就跑不动。

    “宋状元的诗词名动三京,平日里又为民请命,那可是我最佩服的人!”

    “你要杀他!”

    无毛大虫走到林泉面前,揪着他的衣领道:

    “得加钱!”

    方才这番话吓得林泉都尿裤子了,可是又听到要加钱。

    他连忙开口道:“好汉要加多少钱?”

    “两千两黄金,这件事我就帮你做了,少一文钱都不行!”

    无毛大虫马六咬牙切齿的道:

    “你要知道宋煊可是大宋立国以来最年轻的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他的诗词受到全东京城人的追捧。”

    “更不用说那白话小说在瓦子里一直都受欢迎,更重要的是我喜欢的三国演义会因为杀了他再也看不到新的了,你得补偿我,不二价!”

    “一千两黄金。”

    无毛大虫马六转过头来透过面具恶狠狠的盯着林泉。

    “我只带了一千两黄金,事成之后另外的一千两我才能给你。”

    听着林泉如此回答,无毛大虫眼睛微微眯着:

    “不行,你得再给我一千两黄金,事前结账!”

    “你要知道宋状元身边的人都是高手,一旦杀了他,我们兄弟就只能亡命天涯,奔着辽国跑了,再没有可能在大宋待下去。”

    “所以必须要全款!”

    听着无毛大虫的话,林泉也知道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

    如此有前途的状元郎在大宋京师被人暗杀,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此事我得回去问我家主人。”

    “可以。”

    无毛大虫马六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那一千两黄金在哪里?”

    “你带着人跟我来。”

    马六示意两个人跟着他去。

    林泉让驴车上的儿子下去,先在这里等着,他把驴车赶过去卸了货,咱们爷俩就回城去。

    长桌上摆着两口箱子,里面各自装了不足三十二斤的金子。

    无毛大虫马六本来以为开出一个天价能把人给吓退,未曾想真的把金子摆在自己面前了。

    林泉瞧着无毛大虫呆愣的神色,也明白他眼里的震惊之色。

    所以他说话的底气更足了:“希望你三天之内想出办法,下次我带着黄金来,要看到切实可行的办法。”

    “好。”

    没毛大虫马六满口答应。

    毕竟两箱金子为他说话了。

    “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我没命社自然是信誉满满,雇佣我们做事之人都说好。”

    林泉的面具下带着笑容:

    “我自是听说了没命社的威名,所以才不惜重金来做此事。”

    对于他的吹捧,马六也没当回事。

    “我其实有一个不用贵社全都逃亡辽国的法子,不知道大虫是否要听一听?”

    “还有这种好事,你讲。”

    马六猜想是陈家兄弟,在官面上有能力,才能摆平宋煊被杀之事,但是他更担忧最终自己称为替罪羊。

    他们这些当官的,从来都是用完了就杀。

    尤其是如此重要之事,怎么可能会留下把柄送给他们这些“无名之辈”呢!

    “浴室挖人心的凶手总是会作案,大虫可以利用此手法,摆脱杀人嫌疑。”

    “嘶。”没毛大虫马六连连点头:“倒是好主意。”

    林泉拱了拱手,随即赶着驴车走了。

    “大哥?”

    “你带着兄弟们瞧瞧跟着他后面,别被发现了,瞧瞧是不是陈氏兄弟的家奴。”

    无毛大虫马六摘下面具:

    “此人虽然胆子小,但目标明确,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是。”

    待到人走后,马六直接把自己的脸去亲切的摩擦金铤。

    缓了好一会,马六才把一箱金子藏好,又把另外一箱金子拉到自己身前,仔细瞧着。

    无论怎么说,一会还要给他们分润一二呢。

    马六不想分赃不均,直接把没命社的骨干给整没了。

    毕竟财帛动人心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就算是自己吃肉,也要给下面的人吃骨头,喝点汤才行。

    这还是他头一次接到大单子。

    自己敢要价,他就敢给。

    马六想不出整个东京城除了陈氏兄弟,还有谁想要置宋煊于死地,会花费如此大的代价。

    等了许久,两个心腹才回来,直接被马六一人甩过去一个金铤。

    他方才已经摩挲许久,上面都搞出人油来了。

    两个心腹接过金子笑呵呵的把玩了一手:

    “大哥,你绝对想不到是谁的幕后主使?”

    “难道不是陈氏兄弟?”

    “不是,他特意回到陈府,拿着东西进去但是没有把车赶进府中。”

    “幸亏兄弟们长了个心眼,没有着急回来汇报,他又去了第二处,才把驴车赶进府中。”

    马六倒吸一口气:

    “那这金子定然拿着有些烫手,该不会是刘家吧?”

    另一个心腹再次摇摇头:

    “是林家。”

    “林家?”

    马六面露疑色:“老子没听说过林家在朝中有什么当官的,与宋状元有仇啊!”

    “樊楼。”

    “啊?”

    马六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是让追债的老主顾了。

    “怎么回事?”

    手下便把今日樊楼出的事,一并给马六讲了,是大娘娘身边的人。

    马六摸着自己的大光头,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哥,咱们干吗?”

    “干个屁,见钱眼开,没点眼力见。”

    马六摸着自己的脑袋:

    “是你不要命了,还是我不要命了?”

    “可是咱们钱都收了。”

    “收钱就收钱呗。”马六瞧着两个心腹:

    “你们俩不知道杀官是什么罪过吗?”

    “真以为咱们没命社,是真的要把命以及全家老小的命给扔进去?”

    两个手下没言语,可是看着那箱金子着实是不想给退回去。

    “先拖着,我方才以为是宋状元他想要剿灭我们,故意派人来杀他,引诱我们出手,看样子是我想多了。”

    马六把放着金子的盖子合上:

    “我方才想着是金子咱们也要,但是也卖宋状元一个面子,这个知县咱们暂时惹不起,他在城内兴风作浪,又没在城外剿杀咱们来。”

    “可现在是大娘娘身边人要杀宋煊,林家也有反制咱们不动手的手段,这就麻烦了。”

    其中一个心腹开口比划道:

    “要不然咱们收到钱后,把他给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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